她,素葉,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別竊喜瞎得瑟,是本姑娘睡了你。男女情愛這種事,她雖不在行卻也不願去矯情,在這個物慾橫流、新歡往往都是別人舊愛的年代,矯情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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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葉死死地盯着睡在身旁的男人。
英俊的男人。
陌生的、過分英俊的男人。
深刻的濃眉結構,高蜓的鼻配上削薄的脣,即便是闔着雙眼亦能拼湊出一股子沉穩和英氣逼人。
晨光從酒店厚重的天鵝絨窗簾的縫隙中擠了進來,透過素葉青墨色的長卷發及凝白的雙肩,毫不吝嗇地鋪散在男人近古銅色的肌膚上,那細白的光飛入了她的眼,不知是光的緣故還是男人那尊過於活色生香的身體的緣故,有那麼一瞬竟令她的視覺出現了盲點。
男人的肌理很是深刻,寬闊結實的肩下是如溝渠般分開的結實胸肌,光線用了最簡單的白描方式勾勒出他粗獷的弧形。他的呼吸均勻深沉,與身旁抱着雙腿皺着眉頭正在跟一腦袋漿糊一戰到底的素葉形成了最搶眼的對比。
半晌後,素葉的目光慢慢移開,先是落在了身下的素白色牀單上,乾淨的,沒有那朵殷紅的小梅花,又或者小梅花早就在她攀巖登珠峰的過程中香消玉殞;又將目光重新落回男人的臉上,他依舊睡得沉穩;最後目光猛地一扯落在了鐘錶上,六點三十五分!
她足足盯了這個陌生男人五分鐘!
就在五分鐘之前,素葉一如既往地再次從夢中驚醒,在睜眼的前一刻也再次地恍惚聽到有人在她耳邊說,快逃!那聲音再是急促亦能聽出童稚,襯托那聲音的是遙不可辨的、像是被刮板刮在上了鏽的鐵皮的粗糙音樂。
汗水打溼了額前發,那股子要命的窒息感掐得她快透不過氣來。她擦了額頭的細汗下了牀,絳紫色厚重的天鵝絨窗簾遮住了窗外的風景,連同可以預告時間的天色。她不需要知道現在是幾點了,亦沒理會身處陌生的環境,她在休假,早就習慣了在陌生的地方醒來。
素葉倒了杯水,清涼的液體滑落喉中時多少緩解了夢中陷入無邊暗涌的苦楚,走到窗前微微扯開窗簾一角,竟有晨光鋪天蓋地地闖了進來。她先是微微一愣,原本想要去看時間,卻不經意看到了牀榻上那個陌生男人的身影。
她倏然瞪大了雙眼,手指一顫杯子悄然落地,沒錯,是悄然無聲的,因爲砸在了她的大腳趾上,水灑了整個腳面,然後又滾落在舒適的澳洲長毛地毯上。
腳趾鐵定烏青了。
於是,她拖着青了的腳趾重新爬尚了牀,死死地盯着這個跟她毫不相識的男人直到現在。在快速地追溯了前五分鐘所產生的記憶後,素葉也慢慢恢復了平靜和理智:她記得昨晚是跟死黨林要要喝了很多酒,又說了很多話,然後呢?
素葉盯着男人的眸光雖說已經變得波瀾不驚,但腦子裡始終在翻江倒海。漸漸地她又記得似乎自己真的醉倒在一個男人的懷裡,就是眼前這個男人?然後就很狗血很俗套地發生了一夜纏綿?究竟是他迷惑了她還是她you惑了他?怎麼她一點都想不起昨晚跟這個男人翻雲覆雨甚至上下翻飛是什麼滋味?
晨光愈加明豔,如數擠了進來,將這套房間挑染成千絲萬縷的金亮。接踵而來的是一聲緊過一聲的手機鈴。手機鈴有些陌生,是她一向不屑用的單調的、枯燥的音節。
不是她的手機。
身旁的男人動了動,素葉的腦子像是被人鑿了一下似的炸開,趕忙鑽進了被子裡,藉助房間裡那點濺入眼的晨光將雙眼微微眯起觀察着這個被手機鈴聲叫醒的男人。
一條古銅色手臂很快伸了過來,拿過手機時再次經過素葉的眼,結實有力,還有蒼勁清晰的掌紋,智慧線尤爲深長。牀榻的一邊微微晃了晃,緊跟着落下的是男人沉穩磁性的嗓音:“哪位?”
素葉差點被這嗓音蠱惑,悄然扭了頭過去,微弱的線條完整無缺地打在不遠處男人的背影上,將他健碩寬厚的後背完美地分割成半明半暗的兩面,半明的那面兒泛着古銅色性感的結實,半暗的那面兒卻比半明的那面兒還要惹人遐想,如同鍍上了一層瑰麗的暗光,紙醉金迷透着華麗的you惑。
他正在通電話,在這間靜得只能聽到秒針竄動的行政套房裡,她不想偷聽都難。整個過程中男人的話很少,對方在恭敬地說,他在安靜地聽。
素葉聽到對方提醒他婚禮的時間。
是他要結婚?
通話的時間不長,大約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他再次開口,惜字如金:知道了。緊跟着對方的囉嗦被他掐斷。
房間陷入安靜。
靜到素葉都感覺到兩耳在嗡嗡作響。
餘驚如退了的潮水在素葉的眸底消散,事情也大抵明朗了許多,如果這男人真真兒的是要結婚,那麼昨晚的一.夜情倒也成了水到渠成的事了。
當男人將手機重新放置一邊時,素葉反倒可以大大方方地從牀上坐起。柔順妖嬈的長卷發垂落胸前,遮住她姣好豐滿的凸起,盯着那尊背影,“你今天要結婚?”她的嗓音慵懶地如同勾人魂魄的暹羅貓。
男人回過頭,在這麼一瞬,素葉的眸光竟出現了小小的震盪和波動。
他的雙眼看似很溫和平靜,卻隱藏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深邃,瞳仁深處越是幽暗便越是深諳難測,高蜓的鼻及削薄的脣又蘊藏着要命的吸引力,可微抿的脣稍不難看出他是極嚴苛的男人。
他始終安靜地看着她,那目光沉穩有力,而素葉恰恰是仰目的,就這樣能與他的目光嚴絲合縫地交疊在一起。
她甚至都能輕易感受到男人目光中的壓迫力。
半晌後素葉竟勾脣輕輕笑了,可融進心底的卻是冷笑。看穿人心這種小事兒是她必備的職業能耐,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有那麼一閃而過的嚴厲,亦在表明昨晚的一夜.情中他只希望扮演主宰者,快要結婚的男人,怕是一夜.情過後最想做的事就是撇清關係了。
這樣想着她倒是有心捉弄了,脣稍的笑如漣漪般漾在柔軟的脣瓣上,上前,伸手搭上了男人寬厚的肩,然後緩緩地、風情萬種地圈上了他的腰,手指如靈蛇般蜿蜒輕觸,在他健碩的胸肌上似有似無地畫着圈圈。
“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婚前幾個小時還跟其他女人在牀上廝混,你是怎麼想的?婚前一不小心出了軌?或者你已經是慣犯了?”一夜.情得有一夜.情的操守,他心裡想什麼她要知道一點都不難。
他卻沒回答,依舊靜靜地看着她,微微眯眼時像是多了一絲考量。
她光潔的額頭有一點點的癢,是他均勻落下的氣息,乾淨清冽,好聞得令人忍不住想要親近,其中又帶着點涼,令人踟躕不前。這種目光的直視令素葉竟然產生從未有過的不舒服,他的眸光太過平靜,她在這一刻無法窺視他的內心世界。
“我不是小女孩兒了。”素葉悠哉,手指攀上他的眉眼,卻因他的微微蹙眉而放下,輕靠牀頭不再看他的眼,淡若清風地補上了兩個字:“放心。”
男人似乎在打量她,她感覺得到。細沙般的光線落在她的臉頰,她的肌膚是剔透的白,下巴的弧度完美而精緻,長長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再擡眼與他對視時,柔軟的脣角勾上堪稱明豔魅惑的弧度,不過更像是一種挑釁,像是與他嚴苛的目光進行着的一場無聲挑釁。
目光的較量亦是心戰的較量,她從來都不是繳槍投降的那一位。
他始終沒開口再多說一句話,起身進了浴室,結實的肌理在光線下更加囂張you惑。她下意識眯眼,他很高,目測至少有187的樣子。
她喜歡這樣身高的男人,足以帶來安全感,但這個男人帶給她的是從未有過的壓迫感。素葉在牀上靜.坐了一會兒也下了牀,赤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如同踩了雲端,寬大的素袍倒是把她裹得更顯嬌小了。
走到窗前,腳下的三環已經開始了早高峰,一輛輛車子將整條三環路包裹得如同重度脂肪肝的病患,北京這座城向來是病着的,發病大多數就在早晚高峰。只是春季來了,酒店外面是大片的白玉蘭花,就算站在三十幾層的高度往下看也似乎能夠聞得到白蘭花香。
北京的春夏總是悸動的,連同空氣中也浮蕩着悸動的味道,就如同讓你走在繁華的都市一角又或者站在七彩噴泉之下,驀然回頭便能看見令你魂牽夢繫的偉岸身影,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的夢中情人似的悸動。
這種悸動的感覺,是一種要了命的曖昧。
當男人從浴室出來了後,素葉也在會客廳的浴室洗漱完畢穿戴整齊出來,乾淨又似乎黏合了白玉蘭般的馥郁芬芳。他始終看着她,那種壓迫感又盤旋在素葉的頭頂,還沒等男人開口說什麼,她便從包裡掏出了幾張大鈔放在了他面前。
男人英挺的眉蹙了蹙,似乎有一絲的愕然在眸底深處轉瞬即逝,她則輕輕笑着,“別誤會,替我買個紅包將這些錢裝進去,就算我給你隨禮了。”終於打破了他該死的平靜,這多少令她有了佔據上風的成就感。
素葉的腳步跟她的語速一樣爽快,話畢便想退出房間,不再被男人身上所散發出的壓迫感所影響。手指剛搭上門把手的時候,意外地男人開了口,於她身後,嗓音沉穩有力,“你經常這麼做?”
他的聲音要了命地好聽,素葉得不得承認,如同他的氣息一樣醇洌,磁性渾厚,入耳既能撩動心絃,只是他意外開口所說的話令她多少有點愕然,手指有一瞬地僵住,半秒後微微側頭,餘光只及他高大的身影便沒細看。
這次輪到她的不回答,只勾起一絲譏諷笑意,開門,頭也不回地走掉。
一夜.情這種勾當往往男人成了狩獵者,最後爲了一夜成果而炫耀得意。她,素葉,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他:別竊喜瞎得瑟,是本姑娘睡了你。
男女情愛這種事,她雖不在行卻也不願去矯情,在這個物慾橫流、新歡往往都是別人舊愛的年代,矯情太累。
房間再度陷入安靜,這次成了靜謐,幾乎能聽到窗外有玉蘭花瓣飄落的聲音。光線折射在男人襯衫的精緻袖釦上,映出的光成了暗調奢華。
手機鈴又一次地響起,單調的,節奏統一的,如同滄桑歲月下的日出日落。
他接起手機,奢貴袖釦的光影與空氣中的光線碰撞、切碎,光線散了開來。
手機另一端依舊恭敬:“年先生,車子已經替您備好了。”
男人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機,目光在觸及那幾張大鈔時有了些許變化,削薄的脣角微微扯動了一下,側臉輪廓卻依舊沉穩深暗。
———讀者朋友們,豪門驚夢3正式開始連載了,不知道該多說點什麼,只想寫這麼個好看的、與衆不同的故事,跟着這個故事一起開啓你的潛意識世界吧,把你的夢給我,不過小心,別讓我看穿你的心。豪門驚夢3之素年不相遲,希望大家能夠喜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