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張的噪音打破了臥室裡的寧靜。
牀上的年柏宵被驚動了一下,但許是太渴睡的緣故,他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後,翻了個身又睡着了。
素葉當然不可能跳到牀上去把他揪起來,見狀後將手裡的東西敲得更響,製造了更大的動靜出來。
煩得年柏宵拉高了被子,將頭蓋住。
素葉敲得手腕都酸了,見牀上的人還沒起來的意思便作罷,叉着腰站在牀頭,想了想,又走到沙發旁拿了幾個抱枕,一個個砸向年柏宵。
“晚上不睡覺,白天不起牀,年柏宵,你老大不小了!”
被窩裡的人動了動,不耐煩的聲音吼出來,“別煩我!”
“趕緊起牀!”素葉不依不饒。
年柏宵沒動靜。
素葉想了想,轉身走了出去。
室內,又恢復了安靜。
可沒一會兒,就有腳步聲傳來。
素葉又回來了,這次是肩扛着一個拖把進來,踱步到了牀頭,長長的拖把杆伸向了年柏宵,捅了他一下,“起牀!”
沒反應。
她捅了兩下,“起牀!起牀!”
被窩裡的人煩躁地動了動。
緊跟着她開始瘋捅,“起牀起牀起牀起牀!”
然後,聽到年柏宵的一聲怒吼,一把將被子掀開坐了起來,氣急敗壞地看向擾了他清夢的可惡女人,剛要破口開罵,嘴一張,下一刻就停住了。
因爲素葉在他還沒開口之前就揮舞着拖布面帶微笑地“提醒”他,“敢說一句不好聽的試試,我非打得你滿地找牙。”
年柏宵雖然不明白滿地找牙跟打人有什麼關係,但也知道這肯定不是一句好話,便抿緊了嘴,氣呼呼地盯着素葉,那神情就像是盯着一個入侵地球的外星人似的仇視。
素葉像個女俠似的拖把拄着地,饒有興致地盯着牀上的年柏宵,見他臉頰還有點腫,多少還是有點心疼。不由得抱怨起年柏彥下手也太狠了,也難怪昨晚上年柏宵氣得都沒吃飯就鑽進臥室,換做是她也會氣急敗壞,尤其他還年輕氣盛,竟然在外人面前被哥哥打了一個耳光,這面子問題也是個過不去的坎兒。
“行了別鬱悶了,不就是起個牀嗎?趕緊起牀趕緊吃飯,你昨晚上什麼東西都沒吃,不餓嗎?”素葉含笑道。
“用不着你假惺惺!”年柏宵惡狠狠說了句。
素葉在他面前耍了下拖把杆,威脅了句,“我可不喜歡聽你用英文罵我。”
年柏宵閉上嘴,忿恨地盯着她。
素葉卻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麼?”年柏宵再次憤怒開口,這一次用的是中文。
素葉故意拉長了萌音,“小宵宵,你的樣子好可愛哦~”
坐在牀上的年柏宵是有點萌得可愛,惺忪的臉頰偏偏配上那麼一雙憤世嫉俗的眼,這陣子回來後他的頭髮略微長了一些,所以一起牀亂蓬蓬的,有一縷還在腦頂支楞着,像是安裝了一個無線接收器似的。
只是不能往下看,他裸着上半身,那流暢的肌理和結實的骨架與他哥哥年柏彥如出一轍,成熟的男性身體與他剛起牀卡哇伊的俏模樣十分不符。
年柏宵不知道她爲什麼突然這麼說,皺了皺眉頭,可臉頰紅了。
過了會兒,他一揮手,不耐道,“我起牀,別煩我。”
“好啊,起牀。”
年柏宵卻依舊不動彈。
素葉十分耐性地站在原地跟他耗時間。
還是年柏宵耐不住,指着門口,“你出去。”
素葉不怒反笑,搖頭,“我得看着你起牀,要不然我走了你繼續睡。”
年柏宵眼睛瞪得像是玻璃球似的,伸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一時間慌亂了,“你看着我?”
“對。”
年柏宵噎了一下。
“千萬別告訴我你有裸睡的習慣。”被子擋在了他的下半身,所以素葉也是試探說了嘴。
年柏宵的臉更紅了,氣急敗壞地說道,“我沒有,你也不能看。”
素葉心裡瞭然了,乾脆往牀頭一坐,拖把在手裡攥了攥,“別廢話,趕緊起牀洗漱去,一會兒保潔阿姨就過來了,你還想讓阿姨堵你被窩?”
年柏宵見她沒有走的意思,咬了咬牙,憤怒的眼神過了幾秒轉淡了,冷哼,“你喜歡看男人?那你就看。”
他在表達中文時無法完全闡述明白自己的意思,神情卻絲毫不落節奏。
素葉明白他的意思,笑了笑,“你錯了,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孩子。”
一句話氣得年柏宵夠嗆,二話沒說一把掀開被子,從牀上站起來。
微弱的光線下,年柏宵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條內庫,結實有力的雙腿從素葉這個角度看過去很長,他有着跟年柏彥一樣的長腿,這也是年柏宵是十足的衣服架子的原因。
當然,就在素葉下意識掃了他一眼時,也瞧見了不該瞧的地方。
他的胯間鼓出很大的一塊。
素葉多少有點尷尬,收回了目光。
年柏宵敏感捕捉到了她細微的神情變化,神情轉爲譏諷,從牀上下了地,說了句,“不好意思了?活該!”
大有幸災樂禍的架勢。
一句話說得素葉不高興了,衝着他的背影甩過去了句,“臭美什麼?小子,我見過比你大的。”
年柏宵驀地頓步,回頭盯着她,眉間很快醞釀了憤怒,“你跟別的男人好,敢背叛我哥?”
素葉見他惱羞成怒,便笑了,慢悠悠道,“你誤會了,比你大的那個人,就是你哥。”
“你你你——”年柏宵的臉頰漲得通紅,指着她,氣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還不去洗漱?”素葉一臉輕鬆。
年柏宵使勁咬了咬牙,良久後狠狠說了句,“你配不起我哥!”
“哦?”素葉挑眉。
年柏宵下一句說得更完整,“你配不起我哥,因爲你太色!”
然後進了浴室。
素葉先是一愣,然後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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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飯時,年柏宵也一臉捏捏扭扭的,或許是被素葉的那句“”刺激着了,又或許是還在生昨晚上被年柏彥打了一耳光的事。
所以整個吃飯的過程他都悶不做聲。
素葉也沒多說什麼,心裡始終想着年柏彥去了精石後會不會被股東們刁難的事情,有好幾次她很想打他電話問問情況,可又怕打過去耽誤他工作,只好忍住了。
聯衆那邊的工作一直處於停滯狀態,丁教授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待在家裡,因爲媒體還沒放過聯衆,而大學那邊也要有交代,爲她代課的竟然是她最討厭的方倍蕾,素葉可以想象出她踩着高跟鞋,高傲地走進大學教室的樣子。
用完了早餐,素葉整個人慵懶地窩在沙發上,遙控器一體化,控制了室內的電腦和電視,開關打開了,只要她輕輕對着空氣說一聲“年柏彥”或“素葉”,說任意一個名字,電腦就會自動翻查出有關豔照的最新消息,電視也會自動播放有關豔照新聞的頻道。
只要她開口,她就能知道最新的消息。
這兩個名字在嘴巴里轉了好幾圈,有幾次就抵在舌尖差點脫口而出了還是忍了下來,最後,整個人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萎靡不振。
直到眼角餘光瞥見了年柏宵的身影,她伸手,下定決心地將遙控器一關,還是聽了年柏彥的話,兩耳不聞窗外事。
那她沒事只能來修理年柏宵了。
“站住。”她懶洋洋拉長了音兒。
年柏宵雖不滿,但還是停住了腳步,扭頭盯着她。
素葉從沙發這邊轉過頭與他對視,似笑非笑,“幹嘛去?”
“補覺。”年柏宵從嗓子眼裡擠出這兩個字。
“你現在補覺晚上又睡不着了。”素葉笑道,“從今天起我就得調整好你的睡眠時間,你是地球人,睡眠時間要跟人類保持一致,懂嗎?”
“無聊。”年柏宵皺眉。
素葉沒理會,指了指沙發對面,“過來坐。”
年柏宵沒動彈。
“麻溜的!”她喝了一嗓子。
年柏宵不大能聽懂這句話,但也懂她的意思,只好走上前,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對面,沒好氣問,“幹什麼?”
素葉起身,“老實坐在這兒。”
年柏宵一臉的不耐煩。
等素葉拎着醫藥箱和冰桶回到客廳時,見年柏宵還老老實實地坐在那兒倍感滿意,笑着走上前。年柏宵見狀,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一臉警覺地盯着她。
素葉沒多說話,打開醫藥箱,從中拿出大包醫藥棉布,將數塊冰放進了棉布裡,裹成了個小冰包,朝着年柏宵還在略腫的臉頰壓過去。
年柏宵條件反射地避開。
素葉舉着冰包,沒氣也沒惱,只是淡淡說了句,“躲什麼躲?我還能害你嗎?長兄如母長嫂如母,沒聽過這句話嗎?”
年柏宵盯着她,沒說話。
素葉便拿着冰包輕輕按在了他的臉上。
他哼了一聲,許是太涼了。
良久後年柏宵說了句,“我不認識你是我的大嫂。”
“那個詞叫承認。”素葉慢悠悠地糾正了句。
年柏宵憋了憋嘴,再開口,“我不承認你是我的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