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市,離A市說近不遠的城市,不像A市那樣靠海,這裡更多的是山,綠化很好,到處是青樹碧水,空氣清新,適合生活,被稱爲“宜居城市”。
人民醫院。
葉沉沉推着個輪椅,輪椅上坐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穿着厚厚的衣服,裹着圍巾,膝蓋上蓋着厚毛毯。
“爺爺,沉沉推你出來散散心。”葉沉沉輕聲地對半閉着眼睛的爺爺說道。
三天前,葉沉沉回到F市,打電話給鄰居大嬸,想要探探爺爺的口風,可是卻沒有想到電話裡的大嬸告訴她爺爺一個星期前已經生病住院了,只是一直瞞着她,不讓她知道任何消息。掛電話那刻,她便哭了,急忙忙上了計程車,往醫院趕。
當瞧見躺在病牀上,瘦的已經不成人樣的爺爺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了,抱着爺爺使勁地哭。一直在病房裡照顧爺爺的大嬸見到葉沉沉回來了,只是簡單地交代了些事情,就回去了。
從前那麼健康的爺爺,突然一下子變成這樣,葉沉沉幾乎不敢相信。可是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主治醫生告訴她,爺爺的心血管不正常,記憶也開始衰退,會不定時引發昏迷,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導致休克,不能夠受到刺激。
整整三天了,葉沉沉都在醫院裡照顧爺爺,可是他卻沒有正常起來,每天都是昏昏迷迷的,就算葉沉沉湊到他耳邊去喊,也沒有迴應。要不是感覺到了他的呼吸,都會有一種其實爺爺已經離開了的害怕。可是她不願意這樣的事情出現,因爲她捨不得,她害怕。後悔自責幾乎將她整個思想佔據,她不應該離開爺爺的,不應該選擇李然,不應該這麼不孝。
“爺爺,你冷麼?”明明知道他不會回答,可是葉沉沉卻依舊和他說話,蹲下身子,伸手將毛毯拉了拉,防止爺爺會冷。
醫生說,推病人多出來散步,呼吸新鮮空氣,對病情有力,她就每天都會按時推爺爺出來散步,每天和他說很多話。
這個世界上,她只剩下爺爺一個親人了,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爺爺也離開了的話,到底該怎麼辦,她不想經歷離別,不想在這樣了。
醫院的後院裡,多的是散步的人,葉沉沉對幾個比較臉熟的病人家屬點了點頭,便繼續推着爺爺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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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市,機場。
轟鳴的聲音,喧鬧的吵鬧聲,交織成一片。
“老大。”穿着長款風衣的顧墨語在瞧見拉着行李箱的沈之醉之後,搖了搖手。其實他本來還在學校的,可是兩個小時,突然接到電話,說是沈之醉會來F市。至於他到處找人的事情,也是聽說了。
帶着無框眼鏡,穿着一身休閒衣的沈之醉,走在人羣裡,本就是讓人移不開目光的焦點,等走到顧墨語身邊,兩道亮麗的風景線,引來機場某些女遊客的竊竊私語。
“你等很久了麼?”
“沒有多久,先回住的地方吧。”
很多天沒有好好休息的沈之醉,確實有點累了,只不過他更想快點打探到葉沉沉的消息。
顧墨語充當司機,載沈之醉去了他在市區買的房子。
“老大,你還是休息下吧,我看你臉色很不好。”正在客廳裡,倒水的顧墨語朝坐在沙發上的沈之醉說道,“你先休息下,我去給你買吃的。”
接過顧墨語遞過來的水杯,喝了滿滿一杯水,“老三,F市,你比我熟,你幫我打探下這個人的消息。”把隨身攜帶的那份關於葉沉沉的文件,抽出了第一張遞給顧墨語。
顧墨語確實要比沈之醉熟悉F市的,因爲五年前,他便把重心放在F市,接過紙張,看了眼,發現上面貼着的照片,葉沉沉,這不是那個住在對面,還給蹭飯的小姐麼?偷偷看了眼沈之醉,難道這是老大喜歡的女孩?
“嗯,你先休息,我去忙,一定給你滿意答案。”說完,顧墨語轉身進了書房。
沈之醉捏了捏鼻樑,也起身,提步朝客房走去。
這一睡,便是大半天,醒來時,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冬天都是這樣,天黑的比較早。
進浴室,簡單的洗了澡,梳洗乾淨,換了衣服。
肚子裡空的厲害,沈之醉站在客廳。
“砰。”門開的聲音,顧墨語從外面走了進來。手上拎着個外賣袋子。
“先吃點東西吧,應該是你喜歡吃的。”徑直走到餐桌,將盒子都拿出來。
“怎麼樣了?她現在在哪?”沈之醉更關心葉沉沉的消息。
顧墨語笑了笑,心裡感嘆,沒想到像沈之醉這般的男人,遇見愛情以後,也是這般模樣。他的確查到了消息,其實很簡單。簡歷上面寫着家庭住址,雖然沒有具體的,但是卻還是能夠有個大概的位置,只是沒想到她根本沒有回去,而是待在市區的醫院。
“已經找到了。”
沈之醉眉再一次皺了起來,這個關鍵的時候,顧墨語還賣關子。
“她就在市裡,離你很近。”
走到顧墨語的身邊。
“老大,你這一次,終於不受控制了。”伸手拍了下沈之醉的肩膀,顧墨語笑着打趣,“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再錯過。或許她現在真的很需要你。”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沈之醉,“上面寫着的是她的地址。”
顧墨語沒有在說什麼,留沈之醉一個人待在客廳,他自己回了書房,他還有試卷需要批改,雖然做了打算,要離開F市去A市發展,但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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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醫院,病房。
葉沉沉坐在病牀前,給躺在病牀上的爺爺按摩,這是她每一天最喜歡做的事情,給爺爺按完摩,她會念報紙,有
時候會講故事給爺爺聽。
沈之醉站在病房外,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畫面。
看了很久,久到葉沉沉轉過身,兩人的視線不由得對上了。
葉沉沉愣住了,手上原本拿着的書掉落在地上,她幾乎不敢相信,站在那的人,是沈之醉。怎麼會是他?他怎麼會來這裡,又是來做什麼的。
邁着步子,走到葉沉沉的身邊,俯身將地上的書撿起來,遞到葉沉沉的面前,微笑,“你還好麼?”其實他根本不想說這個的,可是看見葉沉沉眼裡閃過的陌生,想說出口的話,便咽回了肚子。這也只有面對她,纔會出現的狀況。
還好麼?爲什麼她又想掉眼淚了,葉沉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出息了。可是這麼多天,壓抑住的情緒,在瞧見他的一刻,幾乎全都爆發出來,她好想抱着他,大聲地說,她一點也不好,很不好,真的很不好。可是她不能,葉沉沉從來都不是那樣子的人。
望着葉沉沉,沈之醉忍不住伸手,想去撫摸掉她眼角的眼淚。可是剛伸出手,卻被葉沉沉給避開了。
氣氛有些尷尬,葉沉沉接過書,轉身,放在桌子上,順便將眼淚憋回去了。重新面對沈之醉,她已經恢復了成平常的樣子。
“沈總,你怎麼來了?”很客氣,就像無數個敬畏他的平常女人一樣,問候。
沈之醉聽出來了她的疏離,雙眉微蹙,“沉沉,我們出去談談吧。”
葉沉沉自然點頭,因爲她怕打擾到躺在牀上的爺爺。
兩人站在病房外,面對面站着。葉沉沉低着頭,轉移自己的眼光,避免去和沈之醉的視線對上。
“知道我爲什麼會來這裡麼?”
疑惑地搖頭,葉沉沉暗道,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爲什麼來這裡,反正絕對不可能是爲了她而來的,她也不願意這樣去想。
“沉沉,我是來找你的。”沈之醉聲音剛落,葉沉沉不由擡頭,“你那天說的話,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頓了頓,沈之醉繼續說道,“葉沉沉,我們在一起吧。”
無疑是一道雷,要不是葉沉沉有足夠的淡定,她的腿絕對會軟,面前站着的真的是那個沈少麼?他剛纔說什麼了,說我們在一起吧,呵,怎麼可能呢?高高在上的沈少,怎麼會說這樣的話,絕對是她聽錯了,一定是她聽錯了。
修長的手,握住了葉沉沉的雙肩,沈之醉看着葉沉沉的眼睛,認真,誠懇地再次說道,“葉沉沉,和我在一起吧。”
“抱歉,無論沈總是出於什麼原因,對我說這番話,我都不想知道,我沒有心情,時間去考慮這些事情。”把自己從沈之醉的手裡給解救出來。
醫院走道里,早已經有幾個人朝這邊看來,畢竟像沈之醉這麼帥氣的男人,總是會吸引到很多人的目光。
沈之醉的手從她的肩膀上拿開,“沉沉,我說的都是真的,和我在一起吧。”
從來都是被捧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沒有像女人告過白,就連七年前的那場戀愛,都是對方先告白的,都說沈少是自信的,可是每當面對葉沉沉這個女人,他所有的自信全都破碎了,其實他是很害怕被拒絕的,所以當那日葉沉沉對他說出那番話,而他沒有迴應,便能夠預料到今日的結果。葉沉沉其實和他很像,因爲害怕,所以會選擇躲回龜殼裡。
“沈總,沒事的話,我便進去照顧爺爺了。”說完,葉沉沉提步進了病房,留下了沈之醉一個人站在原地。
病房門隔住了兩個人,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屋外。沈之醉站在外面待了一會兒,便離開了。聽見腳步聲,屋子內的葉沉沉連忙打開了病房門,可是外面早已經沒有人影了。
他走了,或許剛纔的那些話,只是一種玩笑吧,怎麼可能呢,葉沉沉故作輕鬆地重新坐回原處,拿着書,給爺爺唸書。
沈之醉並沒有離開醫院,而是直接去了解了葉沉沉爺爺的病症,只是沒想到會那麼嚴重。他臉不由沉了,從醫院出來,他直接打了電話給穆飛,叫他聯繫國外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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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爲那日沈之醉突然出現在醫院,只是偶然,更何況那天她已經拒絕他了,可是爲什麼接下來的五天,每天都會在醫院碰見某個人。也不說話,只是對着她笑,也不多待,像是按時報到一般,報道完之後,又離開。這麼大個人,更何況是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怎麼可能不是醫院裡其他人的焦點。
所以,很多認識葉沉沉的醫生,護士,家屬,都紛紛笑的一臉八卦。
“哎呦,又來了。”甚至有時候有人會大聲地打趣。
今日,依舊。葉沉沉從病房裡出來打水,便看見站在病房外的沈之醉。
“我們談談吧。”這一次,變成葉沉沉開口了,因爲她實在是無法忽略每天病房外站着這麼個人吖,難道沈氏快要倒閉了麼?爲什麼堂堂一個總經理這麼空閒,每天都上醫院,難道不需要工作麼?葉沉沉實在是無奈了。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沈之醉之所以會每天那麼有空,是因爲陳珂和穆飛那兩隻幫忙喂,那兩隻在A市,都快忙昏過去了。
兩人走到醫院的後門,那塊葉沉沉每天都會去的草坪。
“沈總,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可是我真的沒有時間來應付這些。”葉沉沉開口說道。
“沉沉,我從國外聯繫了醫生,明天早上就會到了。”
“不用了,爺爺在這裡挺好的。”明明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她真的不想要再扯上什麼關係了。
沈之醉自然是聽得出來葉沉沉話裡的意思,“沉沉,mark醫生,權威性很高的,明天我就安排他來給你爺爺做檢查。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在一邊,不能夠拿爺爺開玩笑。”
是呀,葉沉沉的死穴便被掐住了
,她如今最放不下的便是爺爺。
“別拒絕我,我也是爲了你爺爺的病情。”沈之醉再一次下了猛料。本來一向很聰明的,可是連日來遭遇感情挫折,他難免鬱悶。
還記得昨晚的情形。當時他窩在沙發上,一句話都不說,顧墨語從外面進來,着實被他嚇了一跳。大晚上的,也不開燈。等到顧墨語自己開了燈,一轉身,就瞧見了個低着頭,兩眼無神發呆的生物,換做是誰,也會被嚇一跳。
“我說老大,你這是做什麼?大晚上的,飯也不吃,覺也不睡,窩在沙發上。”其實他很想問,老大,你也太遜了一點吧,追個女人而已,都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還是一點進展也沒有。不過他可不敢問出聲,說不定惱羞成怒的沈之醉又安排什麼變態的任務給他,那可是因小失大了。
沈之醉像個懵懂的青少年,“老三,你說一個女人老是拒絕你,還不願意搭理你,怎麼樣才能夠讓她不討厭你,而是慢慢地接受你。”
“哎呦,老大,這還不簡單,你可以一步步慢慢滲透到對方的生活裡,抓住對方的弱點,步步攻略。”果然人就是這樣,面對感情問題時,總是對別人的事情,說的頭頭是道,可是對於自己的事情,總是一籌莫展。
沈之醉像是一下子被點透了,所以他想到了葉沉沉的爺爺。
“好,我答應。謝謝你幫我。”沉沉想了想,點頭答應,現在沒有任何事情比爺爺的病更大。
沈之醉聽見葉沉沉答應,整個人高興地直得瑟,果然是這樣吖,沒想到老三的辦法還是挺有用的。
第二天,沈之醉依舊來了醫院,並且帶來了國外來的醫生mark,葉沉沉起先以爲是個外國人,沒想到是個中國人,長相也是屬於英俊這一類的,整個人看起來也是非常溫文儒雅的。
“醫生,怎麼樣了?爺爺的病。”葉沉沉望着從檢查室裡出來的mark醫生,急忙問道。她真的很害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沈之醉站在葉沉沉的身邊,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這麼焦急。
Mark醫生和沈之醉是多年的朋友,早些時候,在國外發展的時候,沈之醉便與他相識。他摘下口罩,頓而說道,“病的有點嚴重,如果按照這樣的狀況繼續發展,病人有可能腦部出現癱瘓。”
這麼嚴重,葉沉沉手不由得冒冷汗,她其實是想過最嚴重的情況的,可是沒想到當聽到醫生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會難過。
沈之醉看出來了她的脆弱,環住了她,給她力量。
“有什麼辦法麼?”沈之醉是知道mark的,當年幾乎沒命的他都給救了回來,既然能夠平靜地說出來病情,那麼一定會有辦法的。
“你們不用擔心,明天我再給病人做個腦部的檢查,儘快給他安排手術。”
“make,多謝了。”沈之醉感謝的說道。
Mark搖了搖手,提步走了。
葉沉沉眼睛變得紅紅的,此刻她是脆弱的,她真的好害怕,害怕一夜之間會變成一個人。
沈之醉伸手將她抱住,他的懷抱很暖,葉沉沉靠在他的懷裡,沒有心跳加速,沒有其他想法,只是有安心,至少讓她感覺到自己不是一個孤獨的個體。
“會好的。沉沉,不要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對待心愛的人,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那個沈少,有的是對喜歡的人,滿滿地寵愛。他已經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紀,可是懷裡的她,還是那麼年輕。可是那又怎麼樣呢,他能夠陪着她,不要她走錯路,分享她的悲傷,給她快樂。
可是,其實是他自己離不開葉沉沉,從第一次遇見葉沉沉,產生的那一絲錯覺,以爲蘇婉柔又回來了,到後來的發現,她們一點也不像。因爲待在葉沉沉的身邊,他有的是安心和溫暖。無論他在外遭遇什麼,面對什麼黑暗殘酷的事情,只要回到清河小區,到對面的房子裡,蹭飯,他便會忘記那些,而變得輕鬆。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這麼多年,他也只有和葉沉沉待一塊的時候,才能夠忘記自己的身份,忘記自己的重任。葉沉沉失蹤的那些天,他終於明白,原來他是這麼離不開她,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希望能夠將她綁在身邊一直。
聞着熟悉的味道,葉沉沉知道,原來堅持了這麼多天,她還是貪戀這個懷抱的,有着陽光味道的懷抱。
兩人都沒有在說什麼,只是靜靜地站在那,沈之醉溫柔地抱着葉沉沉。
就像是一副美妙的畫卷一般。
或許是他的懷抱太暖了,葉沉沉竟然就這樣睡着了,頭靠在他的懷裡。
打橫將她抱起,朝病房走去。
這麼多天,她都沒有好好地睡一覺吧,沈之醉的眼裡滿是心疼。
病房是VIP,沈之醉兩天前換的,一間寬敞的房,中間一塊玻璃相隔,分割成兩個房間,裡面放着一張病牀,外面的則是家屬住的。
推開門,輕輕地將葉沉沉放在牀上,幫她把鞋子給脫掉,伸手拿過被子,替她裹得嚴嚴實實。
“好好地休息。”柔聲地說了句,起身往裡面的房間看了眼,繼而走出來,坐在沙發上,隨手拿過報紙,翻看。
他的臉色不由得暗下來,當瞧見報紙上報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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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集團再一次創造經濟新高點,表示將開發城北,參與傳媒界。”
呵,沈之醉不由冷笑,他沒想到才這麼幾天,蘇氏既然變得變本加厲,掏出手機,直接發了短信給穆飛。
穆飛收到短信的時候,正在辦公室向陳珂彙報工作,當打開手機,看見是沈之醉發來的短信,他腿軟了下。實在是太恐怖了,因爲跟着沈老大身邊這麼多年,從來不曾發過短信,沈少甚至是很討厭發短信的,理由是發短信太浪費時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