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知道身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蘇淺淺感覺到手背上忽然一痛,打點滴的針已經被拔了。
忍無可忍的蘇姑娘幾乎立刻就睜開了眼,剛準備說話卻看到白景離閉着眼安靜的靠在半截枕頭上,看樣子明顯已經睡着了,不過手還緊緊的按在她的手背上。
“……”
蘇淺淺抿了下嘴,彆扭的轉開臉,嘆了口氣又轉回來,輕輕的挪開白景離壓在自己手背上的手,然後輕手輕腳的下了牀。
有些時候,就連假裝不關心都是一件困難的事,儘管明知道會傷心絕望,可仍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真是夠傻的。”
蘇淺淺笑聲嘀咕了一句,轉身走到白景離身邊,給他肩上蓋了個毯子。
平日裡看起來十分高大的一個人,這會兒就像個小孩兒一樣坐在地面的方墊子上,倚靠在冷硬的木牀邊緣,像個孩子似的靠着小半枕頭就睡着了。
山澗裡的雪有些化了,灰綠的空間霧濛濛的,襯得人心情都有些壓抑。
蘇淺淺想了想,慢慢地拉上窗簾,遮擋住外面的光亮,又關了牀頭的壁燈。
昏暗的臥室裡仍然是暖色調,因爲她的房間是後來裝修的,所以整個風格片暖粉色,雖然和整個房屋的風格有一點點違和,不過她卻很喜歡。
溫暖的,又有點可愛的房間,這是她以前從來不曾有過的。
白景離似乎睡得很熟,卻又因爲睡姿的問題怎麼都睡不安穩。
距離臉和胳膊最近的枕頭在牀上,而他大半個身子還坐在地板上,半趴着又半坐着的姿勢,真的挺考驗睡覺的技術。
蘇淺淺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涼了下來,只是遠遠地看着牀邊趴着的白景離,心底又不由自主的開始泛酸。
“你到底是白癡還是太聰明?”
蘇淺淺搖搖頭,嘲笑自己總是想太多,反正他們之間再也不會又結果,又何必去糾結那個爲什麼呢?
求而不得,只會讓人心生執念,徒增痛苦而已。
“唔……”
白景離的身體忽然往地面猛地一偏,腦袋和胳膊都從枕頭上滑下來,然後重重的落空砸向了身後的牀頭櫃。
“啊!小心!”
蘇淺淺大步衝過去,一個呼吸之間就把白景離的腦袋抱住了,手重重的磕在牀頭櫃的角上,痛得她齜牙咧嘴。
“呃……”
猛然驚醒的白景離現在很懵,瞬間窒息的感覺很不好,但也讓他清醒的很快,儘管眼圈還是紅通通的。
蘇淺淺這會兒根本顧不上白景離的小表情,齜牙咧嘴的捂着手背掉眼淚,一時間也忘記了懷裡快被她揉成包子的白景離的臉。
“喂……我快被你捂死了……”
白景離無語的戳戳蘇淺淺的腰,示意她鬆手放開他的腦袋。
“……”
蘇淺淺渾身僵硬的鬆開手,臉上還帶着淚以及蒙圈的表情,儼然一個移動的表情包。
脫離桎梏的白景離先是活動了一下脖子,確定自己的脖子沒被扭到之後,才正眼看蘇淺淺。
“你怎麼下地了?還穿這樣兒?”
白景離的思路總是和常人不在一個頻率上,不過蘇淺淺好像已經適應了,臉色卻沒好多少。
“人有三急。”
蘇淺淺撇嘴,眼皮子都每擡一下,盯着頓時腫了一片的手背,儼然在爲自己腫成豬蹄兒的爪子默哀。
剛打完點滴就撞了這麼一下,估計得青好幾天了吧?
白景離慢吞吞的坐直身體,回頭瞥了一眼幾乎貼着他後腦勺的桌角,頓時明白了點兒什麼。
“關心我也不用把我捂死吧?還是說你故意趁機報復的?”
蘇淺淺嘴角抽搐了兩下,瞥了一眼自己身上散的七零八落的浴袍,崩潰的程度再次飆升破錶,努力了幾次都沒說出半個字來。
白景離拉着蘇淺淺站起來,想了想還是把她塞回被子裡,紅着一雙兔子眼冷冰冰的道:“現在想吃什麼?”
“……”
蘇淺淺一臉便秘的表情,憋了半天終於說出一句話來,“我現在想你趕緊睡覺。”
“啊?”
白景離笑得有點慢動作,表情顯然已經不是昨晚發脾氣的樣子。
“我說,兔子兄您還是洗洗睡覺吧!我怕一會兒去廚房,發現你睡着撞在流理臺上暈倒了,那我得吃多少菠菜纔有力氣把你拖到沙發上去?”
雖然蘇淺淺這會兒想起來還是覺得有點滲人,可是白景離這廝顏值爆表的臉一笑,果然什麼氣都煙消雲散了。
“至於嗎?”
白景離摸摸鼻子,臉色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心情卻好了不少,他不知道別人是否都是那麼容易滿足,起碼他自己從來沒有過分奢望過什麼。
“你說呢?”
蘇淺淺白了他一眼,從熱的冒汗的被窩裡滾出來,浴袍儼然已經整理好了,就連頭髮似乎也精神不少。
“眼睛是有點兒痛,睡一覺就好了。”
白景離半眯着眼道,卻沒有半點要滾回自己臥室的意思。
“睡吧睡吧,我去樓下弄點吃的,一會兒上來你要是醒着,就吃了再睡,要是睡着了,就等醒了再吃吧。”
蘇淺淺下地穿好拖鞋,順便指了指熱乎乎的被窩,“快點睡,兔子君。”
“……”
白景離默默的倒下,翻身滾進被子裡,眼睛卻還是睜着的,“兔子是公的母的?”
“我真心……”
蘇淺淺拍了自己額頭一下,顯然也是沒什麼力氣的模樣,不過懶得和他計較罷了。
“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抗議。”
白景離擺出一副我不願意當兔子的表情來,還摸了摸耳朵,表示他沒有長耳朵,幼稚的簡直令人髮指!
蘇淺淺捂臉,一臉無力的假哭:“大叔,我求你了,趕緊老實睡覺成嗎?您不是兔子,我纔是,行嗎?”
“唔……”
白景離遲疑地眨眨眼,上下打量了蘇淺淺一遍,煞有介事的點點頭,“你這麼一說,確實有點像,就缺一條短尾巴了。”
“你才缺一條尾巴!我是人是人是人!”
蘇淺淺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些不太和諧的畫面,笑得比哭還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