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假日後的週一,天氣照舊是陰沉沉的,而且從早晨就開始下雨。許長安出門很早,卻不幸遇到修路,被堵在距離公司樓下不足二十米的馬路上整整一個小時。
鄒凱已經打過一個電話催她,今天是任命書下達的日子,上班前十分鐘,公司郵箱會發出任命她爲秘書室總經理的通知郵件,上班後十分鐘,盛櫪會在晨會前親自宣佈對她的任命,如果到時候她還沒到,那簡直就是在打盛櫪的臉!
焦急的再次看了眼時間,再看看路況,長安雙手扶住方向盤,一個轉彎,趁着其中一輛車挪動的機會,竄向右側通道,後面的車一連串按喇叭,長安置若罔聞,竄過去後直接把車停下,熄火,下車,從包裡掏出二百塊,敲開了後面那輛車的車窗。
司機那一臉憤怒還沒消散,沒好氣的問,“你怎麼開車的,不懂交通規則嗎?”
“抱歉師傅,我有急事。”長安半點兒沒害怕,也沒生氣,反而依舊是笑着,將那兩張錢遞過去,“這個權作道歉,另外麻煩您在路通暢以後給這裡打個電話,我會另外支付您三百的辛苦費。”
司機一愣,大概從來沒遇到過這種情況,不禁向旁邊人看過去。天色不亮,車窗的顏色有些暗,車內的情形車外人看不清,長安微微擔心,她看得出來司機並非車主,他在徵求車主的同意。
但片刻後,司機轉過頭,接過了許長安遞來的錢和名片,問,“我只需要給你打電話?”
“是,五分鐘內會有人來給您辛苦費。”
“好吧!”司機合上車窗。
得到答覆,許長安立即離開趕往公司。而車內,兩雙眼睛也同時目送她進入盛世集團。
“公司的人?”
一個優雅婉轉的聲音響起,她坐在車的後座,得體的銀色連衣裙包裹着略顯豐滿的身材,頭髮花白,臉部保養得當,顯得乾淨利落,又低調奢華,正是盛家的老夫人餘落梅。
“是大少爺剛剛任命的那位秘書室的總經理,許長安小姐吧。”說話的正是剛剛司機徵詢意見的人,他五十歲上下,亦是花白頭髮,灰色西裝,打着領帶,穿的過於整齊甚至有些拘謹,說話時也十分小心謹慎,是餘落梅的親隨,也是盛家的管家,邵成。
盛老夫人點了點頭,道,“這丫頭倒是幹練明白。”
“是。”邵成看向陰暗光線中盛老夫人的臉,她雖是讚許的微笑着,邵成卻知道,她未必就真的喜歡許長安,即便真的喜歡,老夫人也不會希望她站在盛櫪那邊,若真是如此,她的職業生涯就多半要結束了……
許長安走進辦公室的時間恰好,卡在了盛櫪進門的前五分鐘,他看到她,微微挑了下眉,問,“傷已經好了?”
“是的盛董,多謝您關心。”長安欠身,微笑迴應。
盛櫪似乎笑了下,點頭吩咐她,“把會議議程拿給我,順便帶一杯美式進來,不加糖。”他說完就走了,倒是鄒凱多了個心,忙告訴長安,“少加奶,記得是脫脂牛奶,千萬別錯了!”
“好。”長安微笑。
鄒凱似乎還要說什麼,被盛櫪叫了一聲,忙跟進去了。
他們一走,秘書室的同事就呼啦啦的圍上來,有問她傷情的,有恭喜她的,長安微笑着回了幾句,準備好會議議程,叫了林悅幫她衝咖啡,另外安排其他人覈對會議上各項需要準備的東西。
林悅在長安升職前就在秘書室,和她關係一直比較好,從前她在集團公司和分公司間來往辦事,因爲和林悅投緣,她特別願意幫她。
“盛董對你好像真挺喜歡的。”進了茶室,林悅道。
“喜歡?”長安搖頭,“是我們倆工作方式比較契合吧?”
“不知道該怎麼說。”林悅皺着眉頭思索,“總之,沒見過盛董這麼和顏悅色的對誰說過話,你知道,我原來跟他秘書打過交道的。”
盛櫪還只是工程部經理的時候,秘書也在秘書室的管轄範圍,林悅則一直在董事長辦公室。
長安笑笑,沒回答。她心裡很滿足,她是個能在工作中找到滿足感的女人,所以,從上任秘書室總經理以來,她發現自己幾乎已經不再想顧偉了,他也好像突然從這個世界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出現在她的手機裡。
“不過,你知道白芷君嗎?”林悅的話題一轉,突然問。
長安擡起頭茫然看向她,發現她正盯着自己手中的脫脂牛奶,不禁好奇的挑眉,“沒聽過,怎麼了?”
彷彿陷入回憶的林悅又像是回過神,指了指長安手中的牛奶,“盛董原來其實結過婚的,他開始喜歡喝這個牌子的脫脂牛奶,就是因爲白芷君。”
“看來應該是個挺長的故事?”長安問。
林悅挑眉,擡眼看了看手錶,把咖啡壺拿下來,幫長安衝好咖啡,“等你回來告訴你。”
“洗耳恭聽。”長安笑着端起咖啡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林悅嘆了口氣,自嘲的笑了,她到底在想什麼?可是,總覺得許長安不知道哪裡,居然和白芷君真有那麼點兒相似呢?
辦公室門是微微敞開的,長安走到門邊,敲了敲門,是鄒凱來開的,順手接了她夾在臂彎間的會議議程,長安把咖啡送到盛櫪面前,他已經在辦公桌後面,但沒有坐着,而是站着,俯身在電腦前,手指飛快的敲打着鍵盤,餘光瞥見長安,就朝她伸出手。她稍有不適,因爲一直沒有這樣遞過咖啡,但還是穩穩當當的放在他手裡。
盛櫪喝了一口,長安觀察着他的表情。
有一瞬間,盛櫪似乎愣了愣,一動不動的,連眼底那些映着電腦數字的畫面好像都消失過一般,半晌,他看了她一眼,“你……”他頓了頓,彷彿在斟詞酌句,“在哪兒買的咖啡?”
“咖啡豆是從古巴進口的,脫脂牛奶是離濱城最近的牛奶產區出品的,聽說您喜歡清淡的口味,所以擅自做主了。”長安以爲他不滿意,所以欠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