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大夫把拿在手中看了半天的鍼灸皮包遞給盛楠,問,“現在告訴我,你是怎麼發現的?”
盛楠合上皮包,把那個缺了一塊的徽章展示出來,“這是波奇亞家族的標誌。”
衆人都是一怔,阿瑟疑惑道,“你說的,是十五世紀意大利最出名的下毒家族,波奇亞家族?”
“是。”盛楠說。
“可是,沒有人真正見過那個家族的標誌,何況十五世紀,波奇亞家族已經懂得運用中國的鍼灸術了嗎?”阿瑟提出質疑。
同樣質疑的還有黎大夫和喬曼翎,黎大夫卻道,“鄭和下西洋是在十四世紀,很有可能在那個時候就把中醫鍼灸術傳到了意大利。”
盛楠點頭,“雖然不能肯定波奇亞家族是不是用這些來鍼灸,但我看到那個標誌的時候,已經確定這東西應該屬於那個家族。波奇亞家族是意大利最早也是最善於用毒的家族,主要使用的就是砒霜,凱瑟琳公主當初就是利用砒霜害死諸多皇室中人和政敵,她甚至把砒霜注射在蟾蜍身上,再從蟾蜍的屍體中提取含量更高更復雜的砒霜。不過人們對於她下毒的方法衆說紛紜,我認爲用針劑下毒也完全說的過去。不過我可以確定,發現這個皮包的人一定對波奇亞家族不甚瞭解,否則也不會把上面的寶石給挖掉,當然由此我也相信,亞當先生也不認識,否則也不會拿來這裡。”他揚起一側的脣角,冷笑着,“可我還是有理由懷疑那個古董商。”
“如果真的是波奇亞家族或者凱瑟琳公主使用過的物品,砒霜也不太可能長久的存在在針上。”黎大夫說。
“的確,所以剛開始我試了一根針,發現沒有,也以爲第二根針上已經沒了。但是很明顯,第二根針上是有的,而且我懷疑,第一根針上其實也有,可能是嗎啡、可卡因等慢性毒藥。而且您知道的,就算是無色無味的砒霜,在陽光下也會泛出一種特殊的藍光,其他毒藥也是這樣。”盛楠解釋說。
“這麼說,的確是有人想利用我給長安小姐下毒?”阿瑟難以置信。
“亞當先生還是仔細回想一下,你買到這個皮包的過程吧!”盛楠冷冷的道。
阿瑟緊蹙眉頭,看着那個皮包,陷入沉思。
“每一根針都需要化驗,來確定上面到底粘有多少毒藥種類。”黎大夫嚴肅的道,合上皮包,交給盛楠,感嘆,“幸好你居然認出波奇亞家族的標誌,否則……砒霜是急性毒藥,喬小姐現在的身體情況根本禁不起洗胃的折騰。”他嘆了口氣,顯出幾分疲憊的神色來,喬曼翎見狀,忙起身詢問,“黎大夫,我先送您去休息?”
“讓護士陪着我去就是。”黎大夫擺擺手,提醒喬曼翎,“記得三個小時以後叫我過來。”
“好。”喬曼翎把黎大夫送到門口,看着他離開,回到病房時,情形有些奇怪。
皮包已經回到阿瑟手中,但他坐在沙發上,緊皺着眉頭,神情陰沉,顯然還在回想着購買的過程。
而盛楠在長安身邊,正在用紗布蘸着溫水,替長安溼潤着脣瓣。疼痛讓她的脣瓣乾裂出血,所以有時候,紗布甚至是粘着血的,盛楠的臉色很差,手指會發抖,他深呼吸幾次,才能平靜的做下去。
這時候,阿瑟站起來走到盛楠面前。
“盛先生,我很感謝你相信我。”他鄭重道。
盛楠擡起頭看着他,沒接這句話,只是問,“亞當先生想到什麼了嗎?”
喬曼翎也很好奇。
阿瑟道,“我想到,今天早晨我出門的時候,我的司機曾經問我需要去哪裡,我告訴他要找幾家古董商店,還把我的擔憂告訴他,說希望能找到一個鍼灸包。在找到這家店前,我們甚至去過城郊的兩家店面,後來,他告訴我跨海大橋附近有家古董店物品齊全,我沒有發現異常,因爲他長期生活在這裡,我想,這件事應該與他有關。”他直起身體,神情嚴肅,漂亮的藍眼睛卻如同突然凝結成冰的藍寶石一般,閃爍出凌厲的光芒。
“這個司機,亞當先生熟悉嗎?”盛楠遲疑着問,一般,他不想懷疑他們這些人身邊的人。
“可以說熟悉,也可以說不熟悉。”阿瑟如實回答,“他曾經是亞當家族的僕人,我父親去世後,我解放了他們,讓他們自尋出路,但是還有一部分,提出找不到工作,於是我繼續僱傭他們,這名司機就是其中一員,我一直安排他生活在這裡,協助管理亞當家族留存的部分產業。他離開亞當家的時候只有十二歲,在這之前,我一直認爲他完全可以信任,可是現在……”他搖搖頭。
“亞當先生準備如何處理?”盛楠問。
阿瑟一怔,“你不準備親自處理?”
“我要陪着長安,我不準備離開她。”盛楠不要臉的道。阿瑟神情不悅的盯着他,估計很生氣,但也很無奈,只得道,“我想我可以處理好,給……喬小姐一個公道。”
“不需要,她不會知道這件事。”盛楠立刻說。
“爲什麼?”阿瑟很奇怪,既然盛楠在和他爭長安,告訴她自己可能會害死她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嗎?
“因爲她跟你沒關係,她只喜歡我,你做什麼都用。”盛楠繼續厚臉皮,惹得喬曼翎狠狠白了一眼,過來一巴掌打在他頭上,“小子,現在說的這麼好聽的,當初幹什麼去了?滾開!”
盛楠可憐巴巴看向喬曼翎,喬曼翎瞪眼,他立刻站起來,灰溜溜躲到一邊,喬曼翎罵,“跟個狗皮膏藥似的,誰會喜歡!”
“姑姑……”
“別叫我姑姑,我跟你沒關係。”喬曼翎沒好氣的道,看向阿瑟,“亞當先生,今天真是多虧你想到這個辦法。”
“不,我差點兒害了喬小姐,不過幸好喬小姐有個很好的保鏢。”阿瑟冷冷的瞥了眼盛楠。盛楠翻白眼。
喬曼翎就覺得好笑,兩個大男人爭鬧起來,和十七八歲的小孩子也沒有區別。不過她現在還真的覺得長安需要安靜,不能讓他們再鬧下去,看看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阿瑟,“今天辛苦你了,亞當先生還是先回去休息,等長安醒來,我再告訴你。”
阿瑟當然明白是逐客令,心下無奈,卻繼續保持着紳士本色,道,“那我就不打擾了,以後,請叫我阿瑟就好,不必那麼見外。”說着離開,路過盛楠時,卻聽到他嘟囔着,“本來就是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