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噩耗
她的雙腿像灌滿了鉛,站在那足足有十來分鐘。夏夏潭底有朦朧的水霧氤氳出來,她一雙眼睛落在病牀上紀衛東身上,臉色有幾道擦傷,面色慘白,嘴脣因爲缺水有些裂開。
“小姐,你知道他和什麼人有過節嗎?”
夏夏的心口像被一雙大手強烈的撕裂開,她渾身一冷,目光微微閃了下,沉默的搖了搖頭。
站在陸少謙身邊的男人面露着急,張嘴想說什麼見陸少謙搖頭,只得耐心的站着。
夏夏終於邁動雙腿走了過去,“東子,你怎麼了……”
夏夏視線落在他左手那已包紮好的傷口,顫抖着雙手解開了紗布的結,生怕將他弄疼,動作很小心。
當他掌心的傷口映照在燈光之下時,她渾身狠狠一顫,這隻手,怕是廢了。
見到她臉上的哀慟,陸少謙適時開口,“醫生說他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除非有奇蹟。”
陸少謙就像拿把鐵槌在她腦門重重一敲,夏夏身子不穩的晃了下,捂着嘴難過的跑了出去。
“市長,直接跟她說明情況不好嗎?”
“網撒下了,還怕困不住魚?”陸少謙神情嚴肅,想了想又搖了搖頭,“王局,千萬別操之過及。”
“希望這次能夠得到確鑿的證據。”王才英市公安局局長兼市長助理,他們追查了這麼多年,總是抓到一點線索,繼續查下去卻又是一片空白,始終沒有任何的證據。他只希望能和市長所說的順利進行,這件事稍微沒弄好,他不止局長的位置坐不了,恐怕還會惹上生命危險。
“事情還沒結束,就讓他一直沉睡,二十四小時讓人輪番看守,別出任何差子。”
“是。”
這件事王才英比任何人都要重視,深知若出了什麼意外,一切都會功虧一潰。
夏夏一口氣跑到了走廊盡頭,她彎腰撐着膝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她其實想問王局長他手上有什麼線索。
但是不敢問出口,她怕!
“方小姐,你怎麼了?”陸少謙走到她身後,手剛要拍向她後背就被她驚蟄般的彈開。
夏夏胡亂的擦了擦眼淚,這才轉過身。
“謝謝……”
陸少謙目光眺向遠方,過了許久纔開口,“不瞞你說,警方懷疑是仇殺,他在這世上好像沒什麼親人了。警方深入調查,發現他的公司因爲南宮爵的逼迫已經倒閉,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過節……好像還過了一段逃亡的日子。”
夏夏明白陸少謙想說什麼,警方顯然將目標鎖定在南宮爵身上。
“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我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停了會她希冀的問:“我可以幫他辦理轉院嗎?”
陸少謙堅定的拒絕,“這點很難!”
夏夏明白的點頭,“在沒有你的陪同下,我能見他嗎?”
“可以。”
夏夏沉默的咬了咬嘴角,轉身就想離開,不管陸少謙接近她是爲什麼什麼目的,她都不想摻和進來。
陸少謙急忙抓住她的手肘,“我相信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你真的瞭解南宮爵嗎?”
“謝謝你救了他。”夏夏揮開他的手,深深的吸了口氣,精緻的下巴一仰,“如果警方有證據大可直接拘捕南宮爵審查,沒有確鑿的證據請不要妄加揣測。”
陸少謙無奈的攤開雙手,“南宮爵不是你所想的那種人?”
南宮爵是哪種人,她比誰都清楚。黑耀的眸子瞬間黯了下去,夏夏眼瞼微垂,一雙眼睛對上陸少謙時微微染上笑意,她不急不徐地說:“我以爲,陸市長和南宮爵是朋友。”
陸少謙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皺起了雙眉,事情似乎不是他所瞭解的那樣。
對南宮爵,似乎不是毫無感情。
這般想法,讓陸少謙莫明煩燥不已,方仲夏沒想象中這麼容易輕易就範呢?
南宮爵回到靜苑已是一個星期後的事,他打開門走進來,客廳裡,周琳正無聊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南宮爵目光在房內轉了一圈,像是鬆了一口氣。這裡,已經看不到她任何東西了,收拾得很徹底,走時肯定毫不眷戀。
周琳轉身看見南宮爵驚嚇般的跳了起來,不安的低着頭恐慌的說:“先生,您回來了。”
南宮爵並沒生氣,淡淡的“恩”了一聲,“給你半小時,準備好晚餐。”
“是。”
南宮爵洗了個澡,處理了些事剛好半小時。餐桌上,周琳已經擺放好碗筷,三菜一湯。
南宮爵坐了下來,目光落在擺放的一套碗筷,身子猛地停住。
正要離開的周琳見到他這反應嚇得急忙問:“先生,這些菜不合您胃口嗎?”
“你拿副餐具一起吃。”
周琳受寵受驚,“先生,這……是,我馬上就拿。”見主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周琳急忙拿了副餐具,如坐鍼氈,今晚不知道會不會消化不良?
諾大的房子內只有碗筷的輕敲聲,南宮爵擡眼,“這幾天你都在這?”
“是,這麼大的房子沒人守着,我怕會遭小偷。”
南宮爵點了點頭,興許是太靜了,他有一句沒一句的問着。幾句下來,周琳的緊張感漸漸消除。
南宮爵吃完,擱下碗筷,“手藝不錯。”
“其實這些菜都是太太告訴我的,他說您喜歡吃。”周琳剛說完就見南宮爵變了臉色,以爲說錯了什麼,急忙改口。“是方小姐告訴我的。”
“她走的時候有說什麼嗎?”
“沒說什麼,可我看得出太太很難過,好像哭了。”周琳說完見他並沒有不悅,又道:“太太剛出院的那段日子,每到晚上我總能聽到她的哭聲,後來有個女人來看太太,剛開始還好好的,後來我聽見她們在爭吵……跑上來卻見太太她哭得很傷心……”
“等等,你說什麼女人?”
南宮爵原以爲是方豔,並沒放在心上,聽到後面敏感的察覺不到。方家就兩個女孩,方豔比夏夏長了幾歲,一直將夏夏疼得跟掌上肉似的。用方仲宇調侃他大伯的話就是:方豔寧願被人捅一刀,也見不得夏夏難受。
“她長得很美,可是表情很猙獰。”至今想起來那樣子還讓她後頸發涼,周琳細細的想了想聲音大了許,“我記得,那女人走的時候咬牙切齒的叫太太親愛的妹妹,先生,方家不是隻有兩兄妹嗎?”
南宮爵掏出一根菸,點上,望着虛幻的煙霧繚繞在指間,他兩指用力,菸灰便彈落在西裝褲上,他擡首,彷彿能看見她就坐在對面一樣,雖然笑着,卻微微的皺着眉頭。
“她走的時候真的難過嗎?”
“是的。”
南宮爵突然伸手捂住臉,胸膛劇烈起伏,突然一掌重重的拍在桌面,霍地站起身,面色緊繃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