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記憶要恢復了,是麼?”
夏穆寒並沒有醫生想象中的焦躁,反而是淡然的開口問道。
“是的。只是不確定時間。”
“不是給她吃了瑪諾莎嗎,怎麼還會有這樣的結果?”
“瑪諾莎只是防止她恢復的速度太快,凝結血塊不讓軟化而已。但是畢竟她腦子裡的血塊本來就不大,吃了瑪諾莎也只能起到一個延緩的作用而已。”
“恕我直言,有瑪諾莎,能夠將她的恢復速度拖後了這麼久,已經是很難了。”
夏穆寒沒有說話了,她就要離開自己了麼?
按照醫生的說法,她的頭部血塊軟化消失的那天,就是她記憶完全恢復的那天。
“不是還說,她也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恢復記憶的麼?除非遇到什麼強烈的外力刺激?那麼,我就一輩子不讓她出去,這樣行麼?”
夏穆寒突然想到了什麼,激動地抓着醫生問道。
“夏總,請你冷靜點。首先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一個人不能永遠的留在一個地方;其次,這記憶總歸是會恢復的,到底什麼時候我們都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時間已經不多了。”
“……”
夏穆寒帶着滿懷的失望離開了醫生。
看着門外那帶着一臉天真笑顏的林殊然,他實在不能想象,自己離開她是什麼樣子?
回到家裡之後,夏穆寒還是悶悶不樂。
每當看到林殊然笑着跑來跑去,或者和楚宅的人說話的時候,他的心裡就感到一陣子的刺痛。
難道,自己真的要失去這個女孩了麼?
就像是當年許婷兒離開自己一樣,現在,她也離開,完全和他陌生了麼?
第二天。
“少奶奶,您醒了。早飯已經做好了。”
林殊然醒來的時候,阿蘭已經在旁邊等候着了,笑眯眯的上前服侍她穿衣洗漱。
“少爺呢?”
“哦,他早上五點多的時候就走了。吩咐廚房裡準備好了少奶奶的早餐。另外,少爺讓我轉告少奶奶,他有急事要去意大利出差三天,讓少奶奶照顧好自己。”
阿蘭一邊輕輕爲林殊然梳理着長髮,一邊輕聲回答道。
三天?!
陡然聽到這個消息,林殊然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習慣了窩在他的懷裡睡覺,習慣了看着他的容顏起牀,習慣了在吃飯的時候和他吵鬧。
甚至習慣了,每天等候着他下班回家。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在自己心中的影子已經這麼深了……
林殊然甩甩頭,不去想這些問題。
他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去出差三天而已,自己幹嘛這麼捨不得,讓別人笑話嗎?
雖然心裡在給自己打氣,但是當林殊然下樓,獨自一個人坐在那裡,面對着這一桌的雞鴨魚肉,還是沒一點食慾。
他不在,終歸少了點什麼。
這三天林殊然都是悶悶的,在宅子裡也不愛說話了。
她的時間總是大把大把的扔在了發呆上。偶爾不發呆的時候,她就會在日曆上面畫小圈圈。
不過有僕人細心的發現,她並不是每個日子畫一個圈,而是在一個日子上面畫上了好多個。
因爲畫圈圈的次數太多了,所以即使林殊然用了細細的紅筆,那個圈圈還是愈來愈粗重,彷彿本來就是用最粗的筆畫出來一樣。
意大利。
說是來這裡出差,但是隻有夏穆寒自己一個人知道他來這裡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他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業務可以辦理。
只是,把這裡當做一個整理心情的地方而已。
當醫生告訴她,她就要恢復記憶的時候,夏穆寒才暮然發現,自己已經離不開她了。
這樣的發現讓他感到很是惶恐,因爲他知道,林殊然恢復記憶的那天,應該就是她離開的時候吧?
她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生活,在沒有記憶的時候,她的世界裡只有他;但是當她恢復了記憶,還是要恢復她以往的生活吧?
“婷兒,我想你了……”
輕輕舉着一玻璃高腳杯的紅酒,夏穆寒將這裡的酒液一飲而盡。
但是想象中的醇美並沒有席捲舌頭上的味蕾細胞,反而是有種苦澀的味道在裡面膨脹了起來,直到,淹沒了他整個味覺世界。
他知道,自己想她了。
夏穆寒偷偷的躲在意大利這個酒店裡三天。
他沒有和林殊然聯繫一次,哪怕是林殊然打來的電話,他也並沒有接聽。
因爲他怕,怕自己聽到她的聲音,他會忍不住直接飛回去。
晚上的時候,夏穆寒也在偷偷的問自己,這樣躲起來疏遠她,有用麼?
她就彷彿是自己的毒藥。
怎麼也戒不掉了。
第三天。
林殊然安靜的捧着臉頰坐在那裡,呆呆的看着窗外的那一大片百合花田。
因爲夏穆寒特意吩咐過,所以這裡的百合花只要枯萎了就會換上新的,讓那裡始終保持着最開始的新鮮和美好。
“夏穆寒,你怎麼還不回來,我想你了……”
林殊然輕嘆了一口氣,將放在旁邊的清茶喝了一口,眸子中滿是黯然的神色。
“想我麼?”
男人的聲音陡然在身後響起,嚇了林殊然一大跳。
轉身發現是他回來了,愣愣的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這是他,自己不是在做夢吧?
林殊然立刻用小手掐了掐臉蛋上的肉,疼的她呲牙咧嘴的。
倒是看的夏穆寒心裡一陣的暖意,這個小女人啊,終歸還是惦記着自己的。
“你是不是笨蛋,我怎麼可能是假的呢,還用手這麼掐自己,不怕疼啊!”
夏穆寒心疼的將她攬入到了懷中。
三天了,這三天對他來說真真是度日如年。
他終於明白了,自己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離不開了。
離不開,也就不離開了吧!
“穆寒,你離開的這三天,我每天都在想你。你看日曆上那粗重的紅筆印子,每當我想你的時候,我就用紅筆在上面劃一圈。後來畫不下了,就用紅筆在原來的印子上描了一圈。結果……就成了現在的樣子了。”
林殊然委屈的看着日曆,這三天對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在夢中一樣。
這個夢讓她總覺得彷彿少了什麼,總是不開心。
後來她才明白,自己身邊少了他的存在。
“好了,寶貝,我答應你,以後不會輕易離開你了。”
夏穆寒嗅着她頭髮上淡淡的奶香,說道。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依偎在了一起,忘記了時間。
這一刻,他們都能夠聽到對方的心跳,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彷彿血肉交融般,夏穆寒在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身邊。
她彷彿就是量身爲自己打造的一個劫難,今生都渡不過去,也不想渡過去了。
假如她不久之後真的恢復了記憶,對自己甚至恨之入骨,或者立刻離開他,都無所謂了!
只要現在,她還是依賴他的,而他,還能夠抱着她,就這麼靜靜的抱着,就好。
這天晚上,林殊然是在夏穆寒的懷抱裡睡着的。
經過這三天,他們都不想離開對方哪怕是一時一刻都不可以。
所以這也是第一次,林殊然主動面帶羞澀的讓夏穆寒抱着自己睡覺。
沒有他,她根本就睡不着。
黑暗中輕輕呼吸,感受着彼此的體溫和心跳,林殊然安然的進入了夢想。
好久,都沒有這麼安心的睡覺了。
“越是不讓我拜訪,越是說明他心裡有鬼。可是我該怎麼辦,硬闖麼?那樣根本就帶不走小然。還會讓夏穆寒對我起了防範之心。”
周安洛已經在屋子裡晃悠了十幾圈了。
從夏穆寒那裡碰了一鼻子灰之後,他每天腦子了想的都是這個事情。
夏穆寒的拒絕讓他更加肯定了林殊然就在楚宅。
可是他卻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用什麼理由能夠進入楚宅呢……”周安洛苦苦的思索着。
“對了,理由!”
彷彿一道火光照亮了在黑暗中前行人的道路,周安洛想到了自己的藉口。
他要找到林殊然就在楚宅的證據,然後直接上門去要人!
想必到時候,夏穆寒就怎麼也推脫不得了吧?
現在需要的就是證明小然在那裡的證據!
不然,他帶着人去要人,夏穆寒一句找錯人了,就可以給推脫的乾乾淨淨。
而周安洛的,要的就是讓他不能推脫。
水晶之戀。
“這次又要有事情麻煩你們了。”
周安洛將手中的錢袋放到了對面中年胖子面前,胖子立刻打開了錢袋,當着他的面查那裡的鈔票有多少。
這本來是很不禮貌的行爲,但是周安洛並沒有在意這一個舉動。
“嘿嘿,我就知道周總是一個很大方的主顧,這給的酬金總是要比別人高出百分之十。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賣力的給周總工作了。”
點好了鈔票,胖子笑眯眯的對周安洛說道。
“我給的價格高,代價是什麼,你們也很清楚。”
周安洛笑了笑,繼續說道,“我要你們查證這個女人,就在楚宅!”
看着周安洛嚴肅的神色,胖子坐直了身體,“放心!”
在黑暗的星空下,總缺少不了那些因爲各種心事兒睡不着的人。
陳哲坐在百合花田邊,手裡還捏着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出神。
那天的場景,還在眼前回放……
大雨“嘩嘩”的下着,夏總吩咐自己在五分鐘之內趕到他所在的位置去接他。
可是大雨讓本來就遙遠的路途變得更加艱難不清。
“砰!”
一聲撞擊的聲音,陳哲憑着直覺停車,看到路邊那個女孩子瑟瑟發抖的躺在地上。
她眉心那點紅痣越發襯托的她臉色蒼白。
陳哲仔細看了看,發現她頭部有細細的血絲流了下來,身上也泥濘不堪。
怎麼辦,是將她送到醫院,還是趕緊去找總裁?
如果將女孩子送到醫院,怕是總裁就會怪罪自己,甚至將自己給炒魷魚吧?
陳哲看着倒在地上那昏迷的女孩子,心裡矛盾萬分。
就在這個時候,女孩兒的身體稍微動了一下。她要醒了!
陳哲這時也不知道是什麼心理,小跑着回到了車上,一溜煙的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