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時間。”停頓了一會兒,優雅的轉身離開,剛剛走出去兩步,又轉身補充了一句:“也沒有多餘的精力。”然後留給樂清清一個決絕的背影,那一刻樂清清反而更加迫切的想要接近陸祁陽,只有這樣才能達到她的目的。
她的性格從小就是如此,只要是她喜歡的,她想要做到的,就沒有什麼力量能夠阻止。
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月裡,每次陸祁陽下課之後,就會準時的在教室的門口看到樂清清的身影,因爲大學的課表不同,上課的地點也是經常變動,可是不同專業的兩個人竟然總是這樣‘巧遇’,每次見面樂清清也只是那一句話,陸祁陽不回答,她也不再追問,然後就是一前一後的走着,一直到陸祁陽回到影視系的男生宿舍樓下才分開。
回過身的時候,他分明還能感覺的到她在身後看向他的眼神,一直到他徹底消失在門洞裡,她纔會回頭走掉。
漸漸的時間久了,很多同學都知道了樂清清的小心思,本着看熱鬧的心態,偶爾會在下課的時候和她打招呼,然後丟下一句話離開。
“清清你來啦,可是你家陸祁陽還要去社團做義工,已經提前離開了。”
可是無論陸祁陽尋找什麼原因避而不見她,固執的樂清清還是會雷打不動的出現在他的身邊,一直到一個雷雨交加的雨天,在下課之後,陸祁陽卻意外的沒有在教室外看到樂清清的身影,一時間既有些小失落,但是他安慰自己,應該慶幸自己幸虧堅持到了現在,沒有因爲心軟而答應她的要求,想必她應該決定放棄了吧!
陸祁陽站在教室的窗邊,舉起了手裡的照相機,開始隔着鏡頭收索風景,習慣在雨簾中拍攝畫面,已經是陸祁陽的習慣,突然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鏡頭裡,熟悉的背影,利落的短髮,依舊直挺的後背,耳朵上掛着幾滴雨水,可是這次卻是正面的樣子,不緊不慢的朝着陸祁陽的教室走來,一副宛然被世界拋棄的神色,卻還是從容的邁着腳步,一點點的靠近,一時間陸祁陽竟然有些失神起來,不清楚爲什麼就想起了那個被親生父母拋棄的雨夜,然後心底的某個地方竟然隱隱抽痛起來。
“雨很大,來得晚了,幸好你還沒有走。”
語氣裡充滿了低柔的音色,略微遲緩了一會兒才伸手拂去了擋在視線前的一縷溼溼的頭髮。
“你爲什麼想要學攝影?”
“因爲這是唯一可以接近你的方式。”
樂清清直白的回答讓陸祁陽有些意外,反而回答的人神情平淡,並沒有什麼顯而易見的情緒波動。
“我不會教你的,放棄吧。”
握着相機的右手微微一顫,因爲一直保持抓握的姿勢,手心已經有些發麻起來,很顯然被眼前這個女生剛剛突如其來的那句話弄得有些大腦短路了,陸祁陽將相
機收拾好,視線仍舊盯着手裡的包,儘量讓他的心情看起來一如往常那樣的淡漠。
“爲什麼你總是這樣刻意的避開我的視線,難道是怕我看到你的心裡面嗎?眼底一樣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嗎?”
整個階梯教室只有陸祁陽和樂清清兩個人,氣氛中顯然夾雜着微妙的不安定因素,樂清清一直都是很果斷的人,認定的事情就會一頭扎進去,除非因爲必要的原因她主動放棄,至少此刻她還沒有想要退卻的想法。
“我的視線只會追隨我想要看到的風景,爲什麼要將視線停留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依舊是很煞風景的回答,那一刻樂清清甚至有點懊悔剛剛是否太過直白導致陸祁陽會這樣過激,於是快步走到陸祁陽的前方側身擋住了他的腳步。
“不必要的人嗎?那這個算什麼?”
一張夾在書裡的照片被樂清清抽了出來,樂清清瞬間眉眼帶着微笑,傲睨自若的揚了揚手裡的照片。
“你確定你願意將時間花費在這個背影身上?”
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陸祁陽反而姿態隨意的坐在了距離最近的位置上,微薄的脣角彎起了弧度,側着頭看了看樂清清手裡的照片,然後伸展開了長腿,將雙肩包放在腿上,伸出手指點了點樂清清,又點了點照片上那個修長的背影,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那一刻,樂清清看着氣度不凡的陸祁陽,俊朗的輪廓下一反常態的穩健氣質,帶着一抹痞笑,眉眼一角被頭髮遮住,原來他和記憶中的那個人根本不同,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兩種人。
“你?就因爲這個所以覺得對於我來講,你的存在就有特別的意義嗎?我願意花時間在你的背影上是不錯,但是隻是在那一天的那一刻,你的毫無顧忌,你的深情淺淺還有你的隱隱堅強,可惜此刻我只是在你身上看到了不可理喻。”
那一刻的樂清清眼中閃過了複雜的神色,從最初的驚喜轉變成不安,然後是恍惚和默然,她從沒有想過陸祁陽會這樣雲淡風輕的說出這番話,竟然可以將傷人的話說的如此淡然自若,難過之餘卻突然閃過一絲喜悅,至少陸祁陽迴應了她的問題,至少現在他已經願意去傾聽,願意去試着傾訴對於她的認知。
“很好,至少你現在還看了我,分析了我,難道你剛剛不是在花費心思嗎?”
睿智的陸祁陽竟然也啞然失色起來,萬萬沒有想到會這樣被她反將一軍,正在無比尷尬的時候,驚天的一聲雷鳴劃過天空,震耳的轟鳴聲很和時宜的響了起來,眼前的樂清清突然嚇的渾身一顫,立刻伸手捂住了耳朵,眉眼之中閃過了晦澀,驚恐還有無助,也是那一刻讓陸祁陽徹底記住了眼前這個女生。
成長的魅力就是這樣的不言而喻,連續的一週都在綿綿飄雨和電閃雷鳴中度過,而
樂清清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出現在陸祁陽的身邊,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陸祁陽會偶爾回答她那些毫無營養的問題,偶爾還會在朦朦朧朧中提到那次談話中的內容,陸祁陽一直記得那個畫面,樂清清有些驚恐的神色和伸手捂住耳朵的俏皮神色,陸祁陽漸漸的有些習慣這個圍繞在身邊的樂清清,偶爾會六神無主,竟然期盼早點聽到下課的鈴聲傳來,這個意外的發現讓陸祁陽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漸漸的在時間漫長的更迭中,一切都順理成章,整個學校都知道不食人間煙火的陸祁陽終於和照片裡的那個主人公修成正果,陸祁陽以爲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下定決心和過去的影子揮手再見,那晚他告訴樂清清:“我是個不太容易敞開心扉的人,但是我會試着爲你改變。”
“沒關係,陸祁陽你只要保持現狀就好,我會一步步的朝着你的方向邁進,總有一天我會站在你的身邊,能夠和你一樣拿着相機拍出想要的風景,或者能夠和之前一樣永遠做你想要的那個風景,哪怕只是一個背影,一個眼神甚至於一個空白的輪廓都可以,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來日方長,那一天終會到來!”
第一次陸祁陽感覺到了被人重視的感覺,讓他想到了在離開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對他的照顧,對於陸沿是個孤兒的身份在這個學校裡儼然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等到這個學期即將結束的時候,陸祁陽終於帶着樂清清一起出現在了影視系的社團裡,而那一天的樂清清特地穿着那件白色的輕紗長裙,上身穿着的依舊是那件墨色的開襟針織衫,社團中的所有成員在看到樂清清出現的瞬間,才知道那張只有一個背影照片的主人公是誰,對於陸祁陽和她的關係也都瞭然於心。
“不錯嘛,陸祁陽我一直以爲你小子不會對女生有什麼非分之想,看來我也有看錯眼的時候。”
“你是在懷疑我的性取向嗎?我可是心理很健康的人,齊路。”
與陸祁陽比鄰而坐的男生穿着黑白色的格子衫,水洗的牛仔褲顯得有些泛白,身高要比陸祁陽高出一些,從孤兒院開始一直到現在,齊路依舊是陸祁陽最貼己的好朋友。
“樂清清,這是我發小,你可以叫他齊路。”
兩個人人的視線簡單的對視一下,齊路就垂下了頭,樂清清視線打量了一下這個人,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摩挲着手裡的馬克杯,修長的食指在杯口打着圈,果然是和陸祁陽性格相同,安靜的男生總是會讓樂清清有莫名的好感,腦海裡會想到一個身影,她暗自心想也許今天會看到他吧。
在半個小時之後,社團的人開始漸漸的忙碌起來,反而只有樂清清無所事事的站在陸祁陽身邊,視線一直在周圍兜兜轉轉,彷彿在尋找什麼人的身影,心不在焉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記憶中的那個聲音,恍若隔世的再次傳到了她的耳膜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