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到沐兮在洗手間裡嘔吐,王菲菲就認爲那是懷孕的徵兆,使她除去這女人的心情更加迫切,今天她找了個機會,在階梯上抹了潤滑油,想把大人和孩子一起除掉,可是沒想到……
一想到這裡,王菲菲就氣的咬了下嘴角,沐兮這女人真是運氣好得令人髮指。
“有了這張紙條,還怕弄不死你嗎?我倒要看看,到時候季衝會怎麼對付你,哼哼……”她像珍視百萬支票似的,小心翼翼的把那張紙條摺疊起來,攥在手裡。
下樓又經過那片暗紅色時,淡淡的腥味輕輕飄來,使周圍的空間變得有些詭秘,死寂。
“那小子要是很不幸的死了,不會來找我吧?”王菲菲被自己的想法嚇得胳膊抖了兩下,撒腿就跑。
博朗綠何醫院。
急救室外的走廊裡,嬌弱的身影癱軟在長木椅上,她面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惶恐無助的抱着雙肩。
現在不是春天了嗎?怎麼還這麼冷?
淡淡的燈光從冷麪牆壁上拉下一片陰影,沐兮就坐在這片陰影下瑟瑟發抖。
“沐澤……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可愛,那麼聽話,那麼懂事……一定不會有事的!”
“上天啊,請您眷顧一下我的孩子,讓他平安無事。”
“一切都是我的錯,所有的懲罰苦難都讓我來承受吧,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
此時的她是那麼的孤苦無依,只能自言自語,只能自我安慰,可是,越是安慰,淚水就越是流個不停,是心碎了嗎?大概……心碎了也不會這麼痛。
時間一點點過去,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都是苦痛。
急救室的門忽然被打開,一片光亮隨之撒出,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走出來,關上手術室的門便高聲呼喊:“誰是沐澤的家屬,沐澤的家屬在嗎……”
沐兮啞然失聲,頓時都忘了該怎麼說話。
她急忙站起來,迅速跑過去,最後卻收不住腳,脆弱的身體直接倒向門口。
“哎呀,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啊?”出來問話的護士急忙把她扶住。
“我,我是……沐澤的媽媽……”沐兮抓住身旁的護士努力站穩。
這位護士輕嘆了口氣,她也是做母親的,眼前這個女人的心情她很能感同身受,轉瞬便放緩了語氣:
“你兒子失血過多,需要大量輸血。”
“根據檢驗,他的血型是B型的RH陰性血,這種血型……目前血庫的存量不足 。”
“請問你們家屬當中,有誰的血型和他的匹配嗎?”
沐兮一下子就傻了,一陣晴天霹靂,讓她腦子裡一片空白。
家屬?
他的家屬只有她,可是她很清楚,自己的血型和沐澤的不匹配啊。
不對,還有一個,還有薜影樺,對,還有薜影樺!
可是,她不要見到他,不要見到那個負心的男人。
他已經結婚了,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她不想去打擾他,更不想讓他看到她現在狼狽的樣子。
“護士小姐,我是沐澤唯一的家
人,可是,可是我的血型和他的不匹配。”
“能不能想點別的辦法,我求求你了,護士小姐,救救我兒子,救救他吧!”
……
沐兮哽咽着全身劇顫,幾近窒息,她拽緊護士的胳膊哀求着,用裹滿淚水的雙眼苦苦哀求。
哎喲,那個護士被她弄得心都酸死了,最後答應……替她拜託血庫總負責人去聯繫一下其他醫院,看有沒有匹配的血型。
那個護士走後,沐兮就跑去找季衝的幾個保鏢,想拉他們來驗血,看是否和沐澤的血型匹配。
可那幾個沒人性的就是見死不救,只是在醫院大門口守着,不讓她走出半步,義務之外的事不願多幹。
這幾個混蛋在事先已經和季衝聯繫過了,那個傢伙說了,沐澤那小子死得越快越好,別管他。
所以,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想當冤大頭,自討沒趣,只能裝作冷血無情。
面對這些沒天良的,沐兮先是用求的,後來用拉的,最後想罵卻難受得一句也罵不出來,時間浪費不起,她只好先回急救室。
在急救室的門口,沐兮遇到了剛纔那個護士,本以爲她會帶來好消息,可是她卻說,能聯繫的醫院都聯繫了,可惜沒有找到匹配的血型……
……
在那個好心的護士的告知下,沐兮來到了醫院的公用電話亭邊。
她知道,遲疑一秒鐘沐澤就會多一份危險,可是,她竟沒法說服自己撥通那個號碼,咬着牙齦掙扎間,那個護士的告誡無比清晰的迴盪在耳畔:
“你兒子的情況很危險,他失血過多,必須得馬上輸血。”
“現在他正處於重度昏迷中,恐怕最多隻能……堅持半個小時了。”
“如果再拖延的話,就算找到匹配血源,也無濟於事。”
……
在顫抖的哽咽聲中,她無奈地掩面痛哭,但只是幾秒鐘,便無力的伸手去撥電話,那個她倒背如流,在心裡深藏了五年的電話。
上天啊,但願他沒換號碼,一定不要換!
帶着不安,帶着期盼,沐兮用沾着淚水的指尖,點下一個個數字鍵。
在下午的陽光下,她的手就像一個透明的晶體,纖細脆弱,每一瞬間的顫動,都帶着從心底發出的悲鳴。
才敲下幾個鍵,視線就被淚水灼得模糊,她連忙擦掉沒用的眼淚,屏住呼吸,繼續點擊,爲了兒子,她必須堅持,心再痛也要堅持!
……
在瀝青跑道上,豪華的勞斯萊斯勻速行駛着,向本市最大的商業大樓——薜氏集團大廈開去。
坐在後車座上的男人正接着電話,聽完那邊有氣無力的幾句話後,急得低吼:
“什麼,沒來上學!”
“你這老師是怎麼當的?學生沒來上學,竟然都不知道原因!”
“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半個小時內把沐澤沒來上學的原因給我弄清楚,不然的話,你們學校也不用開了!”
……
駕駛座上的人都快被震聾了,不由得騰出一隻手,捂着耳朵揉了好幾下。
真搞不懂boss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從上午到現
在,連續忙了六七個小時,連飯都還沒吃呢,剛抽出空就打電話給學校,問一個毫不相干的孩子,竟然還爲那孩子不上學而大發雷霆,真是搞不懂,暈了。
薜影樺又交代了幾句就把電話給掛了,在“嘟嘟”的忙音中,他疲憊地掐起了太陽穴,烏黑的斜劉海散落在眉宇間,顯得有些凌亂,卻很是俊美。
舒適卻略顯清涼的車廂裡,只是幾秒鐘的靜默,電話鈴聲再次響起,十分急切的響起。
清明的眼眸掃過那陌生的號碼,心煩氣躁的他本想把電話掛斷,可是,纖長的手指擡起的瞬間,竟沒來由地點下了接聽。
過了幾秒,沒有傳來說話的聲音,薜影樺不耐煩的微皺眉心,正要把電話掛斷,卻忽然傳來喘息聲,帶着痛苦的喘息。
“你是誰?”那聲音微不可聞,卻不斷在耳畔放大,讓他聽着心裡很疼,“你是誰?說話,快點,快給我說話!你是誰?快……”
“你說我是誰啊……薜影樺!”那邊的聲音由弱即重,剎那間又被悲痛的哭泣聲淹沒。
這個聲音……好熟悉,是他日日夜夜都在盼都在等的聲音。
是她!是沐桐,是她的電話,她終於來找他了!
“沐桐!沐桐……”薜影樺熱血賁張,眸子裡深含的溼潤都在抖,“沐桐,你不要哭,告訴我你在哪裡,快點,快點告訴我,你在哪裡?!”
“醫院,醫院……”
“你快點來,快點來,來救救我們的兒子!”
“快點來救你兒子啊,快點來,快點,沐澤,沐澤,你的兒子沐澤……”
……
電話那邊的女人哭得撕心裂肺,情緒都崩潰了,艱難的說出所在的醫院後就再也無法開口。
天陽以最快的速度向博朗綠何醫院飛奔而去,薜影樺拿着手機,始終沒有掛斷。
“沐桐,求你了,不要哭了。”
“我們的兒子,一定,一定會沒事的。”
“你這個笨女人,爲什麼現在纔來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你!”
……
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被痛苦和愧疚撕扯着,可不管他說什麼,也得不到隻字片語的迴應,那邊的哭泣聲卻一直沒有間斷。
……
等到了醫院門口,沐兮就把電話掛了,薜影樺急得朝着電話喊的時候,恭候已久的醫務人員就迎了上來。
……
經過檢驗,薜影樺和沐澤的血型完全匹配,情況已經很緊急,一分一秒都浪費不起,醫務人員趕緊做輸血和救治工作。
高大英挺的男人坐在抽血室裡,感受着身上的暖流被抽走,稚嫩的聲音在腦海裡不停迴盪:
“這三明治是給媽咪買的,你快賠我,她一定在找我了。”
“薜叔叔,你救救我媽咪,好不好?”
“那個叔叔是個壞蛋,我不要住在他家裡!”
“我不要吃你的冰激凌,不吃!”
“你騙人,你是個大騙子,我以後再也不要給你打電話了!”
……
在痛苦的追憶中,耳畔響起了輕微的喚聲:“先生,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