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的A城,處處透着屬於這個城市的華麗和喧囂。
夏沫特地將地點選在了一個酒吧。這個是嘈雜的,人來人往的地方。在這種地方,人的思維就不會那麼安靜,不會受對面這個男人的影響。
夏沫擡眼看着葉非嵐,一泓秋水似的眸子浮着一層冰冷的霧氣。
“東西你都帶來了嗎?”
她說的自然是指文件。那些文件都在葉非嵐的手中。她只想要回來。
葉非嵐輕輕蹙眉,聲音似乎有些沙啞:“沫沫……其實我……”
夏沫冷哼一聲,打斷了他即將要出口的話。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我們已經不可能了。至於那什麼結婚證……”夏沫嘴角揚起絲絲苦笑,:“你既然本事那麼大,自然也能取消掉。所以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
她說的堅決,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好像她的心裡從來沒有過一點對他的情意。
葉非嵐的心滑過了一絲涼涼的感覺。他甚至已經決定放下身段來和她緩和關係了,失去孩子這樣痛苦的回憶,他都能按下。而她卻還執着着夏家的事情,不肯低頭。
葉非嵐嘆了一生氣,沒再說什麼,卻從身邊拽起一個文件袋來。
“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
他交給了她。強留的心不會溫暖不是嗎?既然她如此想要離開他,那他索性就成全她吧。
夏沫似乎愣了一下,沒有想到葉非嵐會這麼幹脆。看着他眸光幽暗,面色涼薄,幾乎看不到一絲傷感的味道。
也許,他的心裡早就想要如此了吧?夏沫苦澀的笑笑。笑自己傻,笑自己高估了自己在這個男人心裡的分量。
夏沫拿起文件袋,站起身就朝門口走去。她知道踏出了這個門,她和他就真的再無迴環的餘地了。
夏沫走的不快,甚至有些慢。但是他沒有追來,甚至眼睛的餘光瞥見他,坐在那裡一動都沒有動。
她深吸了一口氣,邁開步子,頭也不會的朝外面走去。
夏沫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到公寓的,只知道她自己,一進門身子就軟的靠在牆邊動彈不了。
就這麼靠着,任憑着眼中淚,肆無忌憚的撒在臉上。
不知道過了過久,夏沫才扶着牆,進了房間,一頭倒在牀上,昏睡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夏沫起身看看時間,早上八點多。
昨天葉非嵐給她的東西她還沒有看,就放在牀邊。夏沫覺得這些東西自己其實也沒必要去看。既然他給了她,那接下來她就要送回夏家去,然後再配合着辦些什麼手續就好了。
她快速的收拾好了自己的所有東西,既然和葉非嵐分手了,她也就不怕他再找到她了。所以陳明羽這裡她是萬萬住不下去了。還是搬回學校吧。
夏沫收拾妥當,她的東西很少,就一個大手提袋就全部解決了。將葉非嵐給她的文件袋也塞進手提袋中。夏沫也沒有跟陳明羽打什麼招呼就回學校去了。
到了學校,將東西往櫃子裡一放,抽出文件袋來。她這纔想起來掃一眼,確定一下是不是她要的東西。
文件很多,厚厚的二疊。夏沫無心細看,只是粗粗的辨別一下是不是她要的東西。
看完了第一疊,沒有什麼問題,確實是那個美食城項目的文件。第二疊她就不想再看了。
她將東西理了理準備放回去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突然瞥見了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柳葉彎眉,眸似秋風柔水,就算是在靜止的照片上也還能看出她秀雅的神韻來。
這個女人是誰?爲什麼葉非嵐給她的文件中竟然會有女人的照片?
都說好奇會害死貓,後來,夏沫想,她就是被這份好奇給害死的。
夏沫抽出那張貼着照片的紙來,發現,它還不是單獨的一張,而是一小疊,就放在剛纔沒看的第二份文件裡。
夏沫疑惑的看下去,越看越心驚,越看心裡越涼。
直到最後,夏沫覺得自己的手都在發抖,文件從她的手中滑了下來,撒落了一地。
她突然想起葉非嵐曾經說過的話:“沫沫,你其實不用太爲夏昊天傷心,他是你的仇人。”
當時自己還嘲笑他,笑他編故事的本事真拙劣,竟然編出來個什麼仇人來。
可是,眼下,自己真的要相信他嗎?這些東西是怎麼回事?是他調查得來的結果?
這上面顯示,她夏沫真的不是從孤兒院抱來的。她本來是有爸爸媽媽的,也有美好的生活。。只可惜,這一切都被一場車禍終結了。而這車禍的締造者就是夏昊天。
他要殺自己的父親滅口,原因就是自己的父親知道他害死葉偉豪的秘密。
於是,自己的媽媽跳海自盡,自己成了孤兒。而這個時候,殺人犯夏昊天又出於愧疚收養了她。
這是個俗氣的故事,俗氣到讓人難辨真假。
夏沫彎腰,一張一張的拾起這些散落的東西。
又一張一張的細細看過。葉非嵐的功課做得真好,資料,照片,能證明這件事情的人的簽名,聯繫方式,一一俱在。讓她不相信都難。
夏沫緩緩的將這些東西折在一起,骨節分明的長指在輕輕的顫抖。二十多年了。真如葉非嵐所說的那樣,自己在認賊作父?
她突然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來,那時候,夏嫣然就總喜歡欺負她,每一次夏嫣然欺負她,她總不敢去爸爸媽媽那裡告狀,但是經常,爸爸都會發現,然後訓斥夏嫣然。
那時候,夏沫覺得爸爸就是守護自己的天神。可是如今,天神變成了面目猙獰的殺人惡魔。夏沫覺得自己的世界塌了。她不知道要不要去查清這件事情的真僞。查清了又何妨?她是該愛還是恨?
畢竟夏家養育了她這麼多年,畢竟夏昊天這些年給過她許許多多的溫暖;畢竟她的心裡已經對夏家埋下了所謂親情的東西。
即便這件事情是真的,她又能怎樣?
夏沫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二眼盯着照片上的女人,她笑顏如花,那時候的她又怎麼知道二十多年後,她的女兒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