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夏清雅和黎軍都不對盤,更準確的說,是黎軍總喜歡給夏清雅製造麻煩。
從幼兒園開始,黎軍就不是個善茬兒。
往小朋友的衣服裡丟毛毛蟲,往人家的碗裡放泥土、樹葉,讀小學了揪女同學的辮子,上初中開始跟小混混在一塊兒,抽菸喝酒打架樣樣兒都參與。
家裡的小店雖然沒賺多少錢,黎家的父母也是忙得不可開交。因着夏清雅比黎軍大幾歲,所以但凡叫家長的事兒都由夏清雅代、辦了。
後來黎軍也省事兒,在外邊兒惹了麻煩直接就找夏清雅去給他善後,賠禮道歉算輕的了,賠錢外加帶他去醫院也是家常便飯。
即使有這麼個一無是處的弟弟,夏清雅還是任勞任怨地默默承受這一切,很多事兒也沒跟父母提起。
無非就是惦記着黎家對她的那份兒養育之恩。
如今,她從小就護着的弟弟居然要開車來撞她!這對夏清雅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
發生這麼大的碰撞,早就引起了周圍的人的關注,去買藥的保鏢也從藥房裡衝了出來。
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但大家還是迅速把肇事的兩輛車子都圍了起來。
黎軍就算動作再快,也敵不過兩位專業保鏢的身手,兩人一左一右地站在黑色小轎車的兩邊,堵住了他的去路。
其中一位保鏢大力踢着車門,讓黎軍下車。
就這陣仗,傻子都知道如果下了車會有多麼慘痛的下場,黎軍更是裝死不動彈。
但他就算在車子裡坐到海枯石爛,也還是難逃一死--
兩位保鏢全都站在黑色小轎車駕駛座的旁邊,其中一位做掩護,另一位把手探到了外套的內袋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東西。
對着車門就是一下,門鎖被打爛了,車門被大力拉開。
黎軍到這時才知道,這兩個傢伙的身上有槍!!天要亡他,就他這單槍匹馬開着一輛偷來的報廢車,怎麼可能是人家的對手??
可惡!就差那麼一丁點兒!!
他剛纔差一丁點兒就撞到那個賤人了!靠!!要不是她,那個靳宇軒又怎麼會作死的把他往死裡整??
都怪那個蘭芸!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人都到她手裡了,居然不抓緊時間糟蹋,還在那兒廢話連篇的,白白浪費了一番人力物力不說,還讓夏清雅這賤人安然無恙的逃了!
果然是應了那句話: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保鏢可沒有那個耐心等着黎軍發呆,單手抓着領口,就把人拎出來了。這輕鬆勁兒,就跟拎了一隻小雞,完全無壓力。
“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要殺人了!!大家快來評評理,有人要使用暴力啊!”
知道自己毫無勝算,黎軍就如同困獸,在做垂死的掙扎,企圖用顛倒是非黑白的大喊大叫來誤導圍觀羣衆。
兩名保鏢也不是吃素的,哪兒會由他牽着鼻子走?
一人捂着黎軍的嘴,一人擡腿照着黎軍的小腹大力頂上去,讓黎軍痛得連氣都差點兒喘不上來,再想囉嗦也開不了口了。
旁邊圍觀的人也不清楚箇中緣由,於是有人悄悄報了警,還有人打電話給電視臺爆料……
不管他們怎麼想,都敵不過保鏢的一個電話。
靳宇軒在辦公室裡接到保鏢
的電話後,當即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她人沒事兒吧??”
他纔不在乎黎軍是死是活,哪怕當場被撞得缺胳膊斷腿,血肉模糊也無所謂,他只想知道他女人是不是還好好的!!
“夏小姐沒事兒,就是被嚇到了,她姐姐在一邊陪着。靳少爺,現在人該怎麼處理?旁邊的路人很多,還有人報警了,可能要麻煩靳少爺行個方便。”
“沒問題,你們先把那小子弄走,保護好夏小姐,我現在就過去。”
說話的同時,靳宇軒已經抓起車鑰匙衝出了辦公室,他這會兒心急如焚,除非親眼見到夏清雅平安無事,不然他怎麼都不能安心。
出了電梯,大步跑向車子停放的位置,啓動,倒車出庫,如同離弦的箭一樣出了飛揚大廈。
途中還打了個電話:“我是靳宇軒,時代廣場門口的車禍現場麻煩派人去維持秩序,肇事者我讓人帶走了,這事兒你們不必立案了,有什麼我全權負責。”
電話那頭的人聽到他自報家門就已經受寵若驚了,這會兒趕緊忙不迭地點頭稱是,不敢有異議。
銀色的阿斯頓馬丁飛速開到時代廣場,平時要二十來分鐘的路程,靳宇軒硬是隻花了十分鐘就趕到了,一路上把那些交通燈當成了擺設。
就他那連號的車牌,又是那樣的字母,交警隊內部早就有了備案,哪個不長眼的要是敢攔下這車,那無異於是在自尋死路。
夏清雅險險地躲過一劫,整個人還驚魂未定,她難以置信地看着黎軍被帶走,一時間身體裡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般,兩腿一軟,差點兒跌坐到地上。
還好夏清及時拉了她一把,纔沒有摔到。
“小雅,沒事兒吧??剛纔有沒有被撞到?有沒有哪裡擦傷??”夏清扶住她,緊張地查看了一遍,生怕她受傷。
夏清雅木然地搖了搖頭,她的腦海裡全都是剛纔黎軍那仇視的眼神兒。
那樣的滔天恨意,恐怕得糾纏了好幾輩子的仇恨纔能有那樣的眼神兒吧??
其實夏清雅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對別人的好會被別人念着,她也沒想過要什麼回報,可是黎軍這樣的白眼兒狼還恩將仇報,讓她怎能不氣憤不難過??
夏清擔憂地看着夏清雅失魂落魄的模樣,又看看黎軍被帶走的畫面,遲疑地問:“那人……你認識啊?”
“他是我弟弟,收養我的黎家的獨子。”
要不是知道黎軍是黎氏夫婦的命根、子,夏清雅也不會從小到大都處處忍讓和包容。
但她的退讓並沒有換來和平共處。
夏清似乎對於這樣的結果很意外,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次,硬是沒能逼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半晌,才無比自責地對夏清雅說:“小雅,都是我不好,我剛纔要不是讓你幫我吹眼睛裡的沙子,興許他那車會撞到的就是我了。我真該死!”
“姐,你別這麼說……”夏清雅思緒煩亂,還要打起精神安慰夏清。
這時一道清冷的聲音從她們倆的身後響起:“既然如此,那你怎麼不去死?”
靳宇軒臉色鐵青,雙眸陰鷙地瞥了夏清一眼,轉頭看向他女人時,那目光轉瞬就變成了和煦的春風。
變化之快,簡直讓人要懷疑他是不是練過川劇變臉。
夏清雅滿腹的委
屈和劫後餘生的後怕,在見到靳宇軒的時候全都釋放出來,撲到他懷裡緊緊環住他的腰。
“沒事兒了,我在這兒呢。”靳宇軒抱緊夏清雅,大手順着她的秀髮,低聲哄着。
雙眸卻犀利而頗有深意地掠過夏清,他那目光太慎人,讓夏清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竟然心慌起來。
她撥了一下劉海,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意:“宇軒,真的很抱歉!是我硬拉着小雅出來逛街的,也是我大意才讓她受到驚嚇,你……你就是要打我罵我,我都不會有意見。”
“哼!打你罵你?你也配?”靳宇軒的神色比剛纔又冷了幾分。
他向來對夏清沒什麼好感,總覺得這女人說話喜歡夾槍帶棍的,往往得罪了人還要裝無辜。
就是時下傳說中的“白蓮花”“綠茶婊”,看着就煩。
夏清雅從靳宇軒懷裡擡起頭來,小聲勸道:“軒,你別遷怒姐姐,這事兒和她沒關係。”
靳少爺滿腔的怒火,都在聽到那個“軒”字後,奇蹟般的煙消雲散了。
看着她的雙眼裡,就只剩下柔情萬千。
這還是他女人頭一回這麼親暱的叫他,平時最多就叫他“宇軒”,這會兒直接用一個字,那感覺……
就像有千萬朵禮花同時在眼前綻放,美好得不要不要的。
衝着夏清雅的面子,又看她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靳宇軒決定暫時放過夏清,不跟她一般見識。
現場在其餘便衣保鏢和警察的協作下,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秩序,但程子懿派來的人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們早就讓人把時代廣場前面的攝像頭錄像調了出來。
雖然有驚無險,黎軍也被控制起來了,但靳宇軒還是不放心讓夏清雅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
把人帶回公寓裡,他去給夏清雅衝了一杯蜂蜜水,摟着她坐在沙發上。
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還好嗎?要不要吃點兒甜的?我去給你烤蛋糕好不好?”
知道夏清雅喜歡吃甜食,天賦異稟的靳少爺就在家裡弄了個大烤箱,心血來潮的時候就做些小點心。
不管菜譜上寫了多少個步驟,過程有多複雜,到了靳少爺那裡都勢如破竹,得心應手。
夏清雅懨懨地靠在他的懷裡,輕輕搖了搖頭,她現在哪兒有胃口?
靳宇軒也不勉強,就這樣抱着她坐在沙發上,兩人靜靜地待着。
直到他的電話響起,纔打破了這樣的寧靜。迅速掃了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的號碼,靳少爺神色一凜。
他拍拍夏清雅的後背:“寶兒,我先接個電話,你到房裡睡一會兒好不好?”
“嗯,你要是有事兒就去忙吧,我就在家裡,哪兒都不去。”夏清雅輕聲說。
這乖巧的柔順模樣,讓靳少爺又化爲了繞指柔,他就受不了這女人嬌軟的態度,硬是讓人都狠不下心來。
“我不出去,就是打個電話,一會兒就去房裡陪你,乖。”
在夏清雅的額頭輕啄了一下,靳宇軒把她抱到一邊,自己則走出陽臺接電話,不忘把落地窗也關上了。
“講。”言簡意賅的一個字兒,靳少爺神色淡然。
可隨着對方的聲音不斷傳來,他的眉頭也越皺越深,掛斷電話收到的錄像截圖,更是讓他沉下了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