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過去這些事兒,夏清雅一點兒都不瞭解,這樣的話題也無從插嘴,便老老實實地低頭吃飯。
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吳予凡在說,靳宇軒在聽。
偶爾會應上兩句,以示尊重,不過吳予凡這樣自來熟的奇葩,即便你只是“嗯”“哦”的一個單音節詞兒,他都能打了雞血似的繼續往下說。
靳宇軒不是個話多的人,也就是和夏清雅一塊兒的時候,他纔會什麼都想和她聊。
對着外人,還真沒那個興致。
哪怕聊着的是他們曾經都那麼熟悉的人和事兒,靳宇軒也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他更多的注意力是放在了老婆大人的身上。
發現夏清雅的筷子都在往麻辣魚片伸過去,靳宇軒不禁失笑,轉動轉盤把菜移過來,直接放在了夏清雅的手邊。
夏清雅正吃得起勁兒,察覺男人這個貼心的舉動,對他回以甜甜的微笑。
吳予凡一副受不了刺激的模樣,誇張地搓着自己的胳膊:“哎喲,這包廂裡的冷氣是不是太足了啊?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冷嗎?不會啊!”夏清雅小臉緋紅,卻強裝鎮定地裝傻。
她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吳予凡那傢伙分明就是在揶揄她,不就是見不得他們兩口子秀恩愛麼?
還別說,自打和靳宇軒一塊兒後,夏清雅耳濡目染的,那脣舌功夫可是見長。
當然,和靳少爺那樣的段位相比,還相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跟人鬥鬥嘴什麼的,還是有勝算的。
夏清雅靠到靳宇軒的身上,看似是和靳宇軒在說話,實則那不大不小的聲音,剛巧可以讓包廂裡的另外一個人聽得一清二楚。
“老公,聽說身子虛的人總是特別怕冷,我還以爲只有女人這樣呢,沒想到啊,你這同學看上去牛高馬大的,原來身子骨還有隱疾。唉!”
最後這一聲嘆息飽含的信息量太大,似乎是在替吳予凡感到惋惜。
可是夏清雅那同情的目光,讓吳予凡覺得自己像個病入膏肓大半截兒身子都埋進黃土的人。
他不自在地咳了咳,無奈地對靳宇軒說:“我算是明白什麼叫‘物以類聚’了。以前知道你是辯論隊的王牌,剛見着嫂子的時候,還納悶兒你怎麼就找了個這麼嬌小溫婉的類型,原來是我眼拙啊!”
說完,吳予凡舉起面前的杯子,對着夏清雅畢恭畢敬道:“嫂子,小弟如果先前無意中言語冒犯,多有得罪,還望嫂子大人不記小人過。”
“呀,你不是半個洋鬼子麼?中文水平還不錯啊!”
顯然,靳太太關注的重點不在別人的道歉上,她只記着靳宇軒說過,吳予凡是在國外出生長大的,據說中文水平不咋地。
可是眼前這位,怎麼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呢?
不只是夏清雅感到奇怪,就連靳宇軒,也是十分納悶兒的。
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們華人留學生也是有工會組織的,經常有各種各樣的聯誼活動。
吳予凡是個善於交際的人,人緣也不錯,但因爲用錯成語或俗語,有時候會鬧出些笑話,甚至有一兩個段子都成爲了經典。
看來沒聯繫的這些年,吳予凡發生了不少變化。
對上靳宇軒那清明的眸子,吳予凡不見絲毫
的不自在,反而笑道:“誰讓我們中華五千年的文明博大精深呢?我可是個不折不扣的中國人,認真學習祖國的語言也很正常嘛!”
靳宇軒知道他是在打馬虎眼兒,也沒打算追問下去。
往自己的酒杯注滿了酒,隨口問道:“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是回國旅遊探親,還是要留在這邊發展?”
吳予凡聳肩,慵懶地靠在椅背上,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沒想過。你也知道我這人的,做事兒全憑感覺,想回來看看,就來了。至於要不要在這兒落腳,呵呵,得看緣分。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樣,找到個知心愛人,那我自然是要留下的。”
說歸說,可吳予凡落在夏清雅臉上那眼神兒,讓夏清雅很不舒服。
她總覺得這個男人看她的目光怪怪的,不是欣賞,也不是愛慕,甚至不是平淡如常的。
好像帶着幾分深究的打量,又隱隱的有幾分譏諷。
說不上來,但夏清雅就是不喜歡。
夏清雅能感覺到吳予凡的異樣目光,靳宇軒自然也不會無所察覺。
他藉着端酒杯的動作,身子稍稍往前傾,恰好擋住了吳予凡打量夏清雅的視線。
漾出一抹人畜無害的微笑:“世間女子千千萬,總有一個適合你的,緣分到了,擋都擋不住。”
面兒上和人閒聊,但靳宇軒也沒冷落了嬌妻。
他在桌子底下探出手,搭在夏清雅的手背上,輕拍了兩下,然後就把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握着,慢條斯理地輕揉慢捏。
自己的手淪爲某人的玩具,夏清雅早就習以爲常。
她也知道這是靳宇軒在無聲地安撫自己,便也在他的掌心用力地捏了一下。
這個迴應讓靳宇軒轉過頭來,看着她的雙眸深且暗,帶着淺笑,還有他獨有的專寵。
吃得差不多了,夏清雅便放下了筷子,自動自覺地拿着手機玩兒無聊的消除遊戲。
這樣的遊戲在靳少爺的眼裡就是弱智到不行,不是一般的無聊。
可是靳太太樂此不疲啊,最近在莫菲菲這個孕婦的影響下,還迷上了某個模擬遊戲。
無非就是買地種菜辦廠買船之類的,就像小孩子過家家。
被靳宇軒吐槽過一次,夏清雅不但沒有放棄這個無聊的遊戲,反而還有事兒沒事兒就盯着手機。
一會兒說到時間收菜了,一會兒又要發貨了,一會兒又說要做任務。
總而言之,比日理萬機的大boss靳宇軒還要忙。
讓太子爺忍無可忍的是,爲了完成那些見鬼的任務,他老婆居然還調、鬧、鍾!!
如果是平常的時間倒也罷了,可是她廢寢忘食到連大半夜也爬起來玩兒手機,有一次還剛好是他們倆那啥的時候……
太子爺忍無可忍。
晚上睡覺前把夏清雅的手機沒收了,還順帶替她關掉所有的鬧鐘,關機。
夏清雅想反抗來着,但一對上男人那“你再玩兒試試,看我在牀上怎麼折騰你”的眼神兒,她就歇菜了。
好吧,她承認自己不勇敢,不敢和這個大魔王鬥。
不過這會兒有外人在場,靳宇軒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阻止夏清雅玩遊戲。
只是和吳予凡聊天的時候,他總會分神,
不時地伸手過來在夏清雅的手機屏幕上亂劃,分明就是在搗亂。
夏清雅因爲某人的搗亂“死”了兩回,氣呼呼地瞪他。
靳宇軒卻笑得更愉悅了,還安撫小寵似的,摸摸她的頭,完全無視小女人的瞪視。
遊戲玩兒久了,眼睛發澀,加上手機也快沒電了,夏清雅又恢復無聊的狀態。
打了個哈欠,軟軟地靠在靳宇軒的肩頭。
靳宇軒順勢摟着她,輕聲問:“困了?”
這小東西有食困的毛病,每每吃飽了就開始犯困,有時候在家裡才放下筷子沒多久,就要去小睡一會兒。
雖然有這習慣,也沒見她長胖。
吳予凡也吃飽喝足了,見到這架勢,再沒有眼力勁兒的人也知道自己該告辭了。
他輕咳了一聲:“那什麼,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這兒吧!我看嫂子也累了,來日方長,反正我還要在B市待一段時間,有的是機會見面。”
靳宇軒寵溺地看着懷裡的人兒,指頭輕輕在她的鼻尖點了一下。
擡起頭面對吳予凡時,眼底的柔情蜜意瞬間就煙消雲散了,只剩下客套。
“酒店那邊你就放心住着吧,自家公司旗下的,有什麼需求就給前臺電話,我已經吩咐下去了。我最近比較忙,等空下來了再好好招待你。酒店經理會給你安排專門的嚮導,帶你四處轉轉,你要是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也可以和他們說。”
同窗一場,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吳予凡自然是忙不迭地點頭說好,還客氣地說:“給你添這麼多麻煩,我都不好意思了。”
夏清雅窩在靳宇軒的胸前,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心道既然知道不好意思,那你怎麼還能厚着臉皮接受?
吳予凡敏銳地察覺到夏清雅的視線,淡定非常地回以淡笑,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在給人添麻煩,彷彿剛纔的話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把吳予凡送回酒店,才關上車門,夏清雅就依偎在靳宇軒的身上,懶懶地說:“我不喜歡這個人。”
“哦?爲什麼?”靳宇軒把人抱到自己的腿上,帶着淺淺的笑意。
夏清雅的小臉在他的胸口蹭了蹭,把玩着他襯衫的鈕釦,低聲道:“不爲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女人的直覺。我總覺得他油嘴滑舌,沒一句是真的。”
靳宇軒笑了起來,不由得收緊雙臂,疼愛地在她的側臉親了一口:“我寶兒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了。他大學的時候可有不少風流韻事,哄得不少女同學趕着趟兒的倒追呢。”
夏清雅聽到這個,一點兒也不意外。
反而在男人的懷裡轉了個身,和他面對面,雙手揪着男人的耳朵,神情前所未有的嚴肅。
“那你呢?你那時候有多少人倒追?給我從實招來!”
哼,不說則已,提到這茬兒,夏清雅就心底泛酸。
論樣貌和身材,靳宇軒和吳予凡都很出衆,只不過吳予凡看上去更容易親近,而靳宇軒總給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疏離感。
但是都說了“女追男隔層紗”,沒準兒就有不怕死的勇敢女生,想試一試也不奇怪。
被人揪着耳朵,靳宇軒不但不氣惱,反而還笑得很開心:“吃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