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有些莫名其妙,他卻什麼也不說,只是拉起了她,她低頭,看着他大手包裹着她的小手,頓時,也就什麼也不想去想了,只要跟着他就好。
他帶着她走着,竟然就那麼帶着她來到了之前去的那片海邊。
這裡的海邊,不比城市裡的海,還有路燈照耀,這裡的夜晚幾乎是一片荒野,海水翻滾着黑色的巨浪,讓世界都變得好像是末日的海岸一般,非常的宏大。
海風吹着兩個人的面頰,清新的空氣,讓她感覺很好。
尤其在這個,只有她跟他的時候。
好像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兩個人的感覺,讓人心裡瘋狂的想要顫抖。
他低頭問她,“冷嗎?媲”
她搖頭,對着他,揚起笑容,說,“你要帶我去哪裡呢?”
他只是看着前面,仍舊不回答。
又沿着海岸走了一會兒,他說,“晚上吃的怎麼樣?”
她愣了愣,說,“嗯,很飽。”
他卻皺眉,“我明明看到,你沒吃多少東西。”
她訝異的看着他,以爲他根本沒有注意到……烤肉雖然很好吃,但是,她胃口不好,吃的多了胃就會泛酸,所以根本不敢多吃。
他笑,“要不要來一點夜宵?”
她更愣了,他不是現在要弄什麼東西吃吧,凌晨兩點鐘……
這時,卻看見他黑眸閃過一抹流光,俊美無暇的臉,此刻在暗夜中,就彷彿一抹幽魂換,帶着讓所有女人都會爲之尖叫的無限魅力,魅惑人心。
宋衍只是那麼看着,卻見他雙手一拍,忽然,面前的黑暗中,亮起了一盞燈。
宋衍霎時愣在那裡。
海岸邊上,在夜色中,泛着微微的白色的潔淨沙灘上,一張雕刻柔美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盞漂亮的琉璃燈,恰到好處的映照着周圍,營造出一種十分恬靜的美感,卻又彷彿是黑暗中的一塊淨土,在空曠而綿長的海岸上,柔和的讓人心裡心酸。
遠遠望去,上面正蓋着金屬的食物罩,兩邊的兩把椅子對着,在柔和的光圈裡,顯得十分的漂亮。
她只是震驚的看着,一時竟然愣在那裡。
直到他在一邊,彎起一隻手,說,“賞光陪我吃頓飯怎麼樣?”
她聽着他淡淡的聲音,看着他伸出來的手,動容的拉住了他。
他笑着,拉着她的手,略顯粗糙的手心暖洋洋的,緊緊的拉着她,帶着她,來到了沙灘上。
他帶着她坐下,自己坐在另一邊,將金屬罩拿下,裡面是桂花蓮子粥,樣子很瑩潤,一點小菜,樣子很好看,正是適合晚上的宵夜。
她笑着看着他,花色的桌布上,放着紅酒花架,架子上紅酒開着,他拿下來,給她倒了一點,說,“只許喝一口。”
她微微笑着,他舉起杯子來,看着她,舉杯。
“cheers。”
縈繞着甘甜的紅酒的高腳杯輕輕碰撞,海浪捲起黑白相間的浪花,轟隆聲喧囂了整個世界。
他們兩個人坐在海岸邊,那感覺,讓人想到了四個字。
天涯,海角。
悲壯般的浪漫,讓人覺得震驚極了。
他看着她,說,“吃啊。”
真的要吃嗎?她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的點頭。
之後,身後的棧道上,原本後半夜就會關掉的燈,一盞一盞的開了。
她看見燈光下的木頭棧道,彎彎繞繞的,吃好了,他拉過了她,繼續向前走。
她說,“還去幹什麼?”
他仍舊靜默不語,只是帶着她前進。
終於,走到了棧道里面,她看見,停靠在一邊的雙人自行車。
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趁着黑夜的眼,彷彿是久釀的葡萄酒一樣,醇厚深情。
他不說話,只是走過去,拉出了自行車。
她說,“啊?不是要騎這個吧……”
他不說話,而是直接翻身上了車,回頭看她,說,“上來。”
她想起白天看着那些陽光四射的孩子們騎車,不管不顧,風風火火的年紀,真的很讓人羨慕。
而到了她這個年紀,許多年輕人隨便可以做的事情,卻都不敢再做。
不是因爲別的,只是因爲,覺得這個年紀,不該做這個了。
但是,究竟是哪個規定了,哪個年紀,只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呢?
心裡那麼想着,卻不敢那麼瘋狂。
她以爲不過是自己一想而已,沒想到,它現在竟然帶她來騎自行車。
他見她不動,又伸出手來,“過來,怎麼,不敢嗎?”
她笑笑,有什麼不敢,反正現在,都不會有人看見。
她跟着他,坐到了後面,他說,“坐穩了,開始了哦!”
她一愣,只覺得一晃,真的已經出發了。
坐着車,風更呼嘯着吹過耳朵,鼓動着耳膜,木頭棧道在下面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兩個人騎着車,他在前面,她在後面,沿着棧道一直轉着圈。
他大聲的說,“讓我來騎,你抓緊。”
她也高聲迴應,“嗯,好。”
然後雙手抓住前面,他控制着車子的方向,她只看着他,彷彿所有的風景都變得沒有顏色,整個世界的風景,就只剩他。
雖然,他沒有森姆那樣的熱情的告白,沒有浪漫的訴說,雖然,他只是無聲的抒寫着他給她的浪漫,但是,一切都已經足夠。
她知道,他爲她做了很多,曾經不能做的,不屑做的,以爲自己永遠不會做的,他都一一的爲她做了。
她微笑着,看着他的脊背。
她緩緩的,伸出雙手,迎着風,呼了一聲,“偶也……”
風溫柔的吹拂過臉頰,彷彿上帝之手親暱的撫摸。
他聽到她歡快的聲音,微微側目。
親愛的,我們相愛,我們是幸福的。
我們的幸福就是。
有些東西,我不說。
但是我知道,你都懂……
如果是這樣,那麼,即便下一秒是世界末日。
有你在我的身邊,
一起生,一起死。
一切就已經足夠……
這時,前面忽然一個下坡,他車速控制不住,先是微微抖了抖,她不覺有什麼。
可是下一瞬間,整個車子便向着另一個方向摔去。
“嘭”的一聲,世界好像忽然翻了個面,她被摔的腦袋發暈,那一瞬間,真的好像看到了星星。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被拉進了一個懷抱。
“小衍,你怎麼樣了?”
宋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沉……沒事”
他看着她迷濛的眼神,陰沉的眉皺成了連綿的小山,再不說什麼,只是一把的抱起她來,“走,別動,我帶你去醫院。”
她看着他,“真的沒事的……”
他卻好像沒聽到一樣,只是橫抱着她,固執的,快速的,向前走去。
足走了半個小時,才終於到了小鎮上的小醫院。
“開門,給我開門。”
他大力的錘開了門,然後在兩個值班護士詫異的目光中,將她徑直抱了進去。
放下了她,他說,“看看她有什麼不對。”
一個護士卻驚訝的說,“啊呀,先生,你的腳在流血呢。”
他卻冰冷的看了一眼,擡起頭,寒霜般的目光,盯着那護士,“我讓你看她!”
宋衍一驚,忙說,“啊,暮沉,你流血了嗎?”
醫生忙來給她看,按下了她,給她量血壓,做檢查,力氣大了點,宋衍悶哼了一聲,林暮沉一把抓過了那醫生,“你會不會當醫生!”
醫生被他那陰沉的臉色嚇的臉色蒼白。
“我我我,檢查一下……痛痛痛,痛就告訴我……”
宋衍也忙說,“暮沉,沒事的,剛剛是我沒注意,你讓醫生檢查啊。”
林暮沉這才沉着臉放開了人。
估摸着是他在海邊等着的人看到了他們的情景,打電話叫了人的緣故,一會兒的功夫,別墅裡的人,都一股腦的趕了過來,進門看着宋衍躺在那裡,忙問,“醫生,怎麼樣了?”
醫生一看這麼多各式各樣的人,低聲說,“看看肋骨有沒有問題。”
然後讓宋衍撩起衣服來,然而宋衍還沒動,林暮沉猛然竄進來,“你要怎麼看。”
醫生一愣,“啊?”
他看着醫生的手在做撩衣服的動作,褐色的眸子一寒,蠻力拉過了醫生,“不能看!”
醫生惡寒,“先生,先生……我只是檢查……”
那邊程言語忙走過來,攔下了林暮沉,“哎林暮沉,你小氣什麼,人家是醫生,是有醫德的。”
林暮沉陰鷙的看了眼程言語,“我說不許就不許!”
程言語說,“你……”
他扯過了醫生的衣服,“敢看一眼,我保證明天就挖下你眼珠子!”
醫生嚇的渾身顫抖,不住的說,“不看,不看……”
三姐終於看不過去,拉過了林暮沉,說,“行了我幫她看,你快出去吧,都出去。”
然後忙將人推了出去。
幾個人出去後,宋衍不好意思的看着三姐。
三姐笑笑,“別在意,他從小就這個樣子。”
簡單的檢查過了,她出去,說,“腿上有些外傷,沒什麼大事。”
林暮沉聽了,這才鬆了口氣,然而這時,容雅先低頭看到,“暮沉,你,你的腳在流血!”
“哎呦,真的在流血,快,快醫生來。”
將林暮沉送去做了檢查,之後,林暮沉的檢查結果很快出來,他腳上有大片擦傷,腳骨有輕微的裂縫骨折。
醫生說,“雖然只是輕微裂縫,但是傷了骨頭,會很疼的……要是一般人,早就站不起來了。”他看向這個不一般的人,就這樣,竟然還能抱着另外一個人,從海邊走過來就醫。
他拿自己不當**凡身嗎?
三姐捂着嘴,說,“那可怎麼辦,會不會很麻煩?”
醫生說,“這種骨折不像是平常的嚴重的骨折要放什麼固定和石膏,只能自己慢慢的長起來。”
三姐說,“那,不會有後遺症嗎?”
“不要做強烈的運動,不要再折騰了,否則,傷了骨頭這種事情很難說的,等三週之後再做複查,看看是不是癒合的很好。”
醫生給林暮沉消毒包紮了腳側面的傷口。
程言語在那邊,捏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林暮沉,“好了,現在知道你死不了,我們也放心了。”
三姐忙打了他一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亂說什麼,烏鴉嘴。”
程言語說,“哎,混道上的不信這個。”然後卻又奇怪的說,“不過,你大半夜的帶着宋衍,跑海邊幹嘛去,私奔去?”
提起了這個,林暮沉原本木然的臉,微微一動,擡起來,威脅着看着程言語。
就知道這個人嘴碎,什麼都拿出來亂說。
果然,他自動忽略了林暮沉那一副要殺人的表情,“哎呦,我剛路過看了一下,又是桌子又是燭光晚餐的,你不會是躲着大家,偷偷出去跟宋衍,弄什麼燭光晚餐吧,哇,你是林暮沉嗎,燭光晚餐?”
阿辰聽了也來攙和,“燭光晚餐?呵,這不是應該在上牀開動之前才做,你怎麼完事沒上牀開動,跑醫院來了,不會是燭光晚餐之後去弄什麼自行車吧,那林暮沉你也太弱了,你還真當你是十七八歲呢,吃飽喝足了不去牀上運動,跑去騎什麼自行車。”
“是呢,要牀上運動,也不至於這樣啊,所以比起來,還是牀上運動比較安全,珍愛生命,遠離自行車。”
那邊三姐掃了眼面色平靜,但是顯然,一雙手已經緊緊的攥在了一起的林暮沉,忙打了下兩個人,“去去去,你們別在這裡添亂了,出去吧,快出去。”
然後將兩個人推了出去。
世界終於安靜了。
她又想起了什麼,“但是暮沉,你什麼時候會騎自行車。”
林暮沉看着三姐,沉默了半天,“剛學的不行嗎。”
三姐無奈的搖搖頭。
容雅看了看他,終究還是沒說什麼,轉身,也跟着離開了這裡。
宋衍是第二天才知道林暮沉也受傷了,忙來看林暮沉。
小滿正照顧他,他躺在那裡,樣子很是不耐煩。
“我不用這個,不吃這個。”他叫嚷着。
小滿撇嘴,“真是個不聽話的病人。”然後看見宋衍來了,她忙招呼,“哎,快來,快來照顧照顧咱們英雄。”
聽到英雄兩個字,林暮沉眼睛陰沉着盯着小滿。
小滿忙撇撇嘴,出去了。
宋衍坐下了,看着林暮沉,林暮沉卻只是低着頭,像個不聽話的固執小孩。
宋衍最後還是嘆了聲,過去看他的腳,“怎麼樣,疼嗎?”
他抽回抱着紗布的腳,“不疼!”
她看着他,“鬧什麼脾氣。”看了眼旁邊的藥,拿過來,塞進了他嘴裡,“快吃藥吧。”
他氣憤的叫着,“我這不是什麼病……”
可是宋衍也不管他,只是自顧自的拿了杯子,將水灌進了他嘴裡,將他所有咆哮,都一併灌了進去。
外面,透過門縫看着的小滿不禁笑笑,“還是宋衍最能對付他,哎,一物降一物啊,這是不是就是一種定理呢。”
容雅在後面聽了,微微笑笑。
“不過她太不會照顧人了,這樣容易嗆到的。”
小滿說,“哎,阿暮這個傢伙,就要這樣對付才行。”
她只是看着裡面,看着林暮沉一把抓住了在他周圍忙碌着的宋衍,眉頭一斂,冷聲說,“吃過藥了嗎。”還是那霸道的口氣,還是那冰冷的口音。
還是那竄着火苗的怒氣目光,以及隱藏在裡面,滿滿的寵溺。
但是,是對另一個女人。
裡面,宋衍看着他,撲哧的一笑,說,“傻瓜。”
林暮沉一皺眉,“你說什麼?”
她說,“你都這樣了,還管別人,你說是不是傻瓜。”
說完,她看着他越來越寒的眼睛,忙要逃,他卻似乎早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在她逃掉的前一刻,將她攬到了懷裡,“敢說我是傻瓜,你知道你要付出什麼代價嗎。”
宋衍推着他的胸口,“喂,你是病人,不能亂動,放開啦,醫生不是說你至少要臥牀三天嗎。”
他邪氣的一笑,脣角若有似無的擦過了她的耳郭,“臥牀,嘿,我要向你證明我是健康的嗎?”說着,他的手已經不安分的圈過了她的身體,緩緩的伸進了她的衣服裡。
宋衍一驚,“喂,林暮沉,門開着,有人……”
“沒人,哪有人,”他的頭窩進了她的頸窩裡,深吸了口氣,喃喃道,“小衍……想要你……”
“瘋了,瘋了是不是,快放開啦……”
她一急,當真忘了這個蠻力的男人現在是個病人,那麼一踢……
“啊……”
他終於放開了她,去捂自己的腳,“啊,暮沉,你……你怎麼樣了。”
宋衍一愣,忙要去看,然而這時,在她之前,外面已經快步的走進來一個人。
是容雅。
她按下了林暮沉,“別動,大概只是疼一下就過去了,越動越疼。”
他擡起頭,看見是容雅,皺眉,咬牙躺了下去。
宋衍有些發愣。
容雅只是回頭,默默的看了她一眼。
雖然無聲,但是,宋衍卻似乎看到了滿滿的責怪,她似乎是在說,現在你滿意了嗎。
林暮沉說,“沒事。”
他還沒忘了宋衍,擡起頭指着她,“你過來。”
宋衍看着他帶着森然笑容的臉,卻不敢過去。
他看了眼容雅,最後還是說,“算了,你給我等着,回去再找你算賬。”
容雅只是微微的看着他,終究,還是沒有說話。
休息了半下午,之後他們啓程回去。
跟三姐依依不捨的告別,三姐說馬上會回澳洲,走前,她摸着宋衍的頭髮,說,“跟暮沉在一起,可能會有很多的麻煩,辛苦你了。”
看着三姐帶着深意的表情,宋衍鄭重的說,“不辛苦,像三姐跟森姆先生一樣,雖然選擇了森姆先生,必須要跟親人分開,但是,三姐現在還是很幸福,選擇了,就不辛苦。”
是啊,最辛苦的是,明明愛着,卻只能猶豫不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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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可能,我也不知道會不會加更,但是不管怎麼說,醒來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