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終於有了聲音,“誰啊?”
“是鍾亮嗎?”悌
“嗯,是啊,你是誰?”
有腳步聲向外走來。
他隨即迎進去,然而還沒進去,突然,林暮沉皺眉,“不對,那是液化氣的味道!”諛悌
保鏢微微一愣。
還沒明白過來,就聽見,嘭的一聲……
保鏢猛然撲在了林暮沉的身上,一頭的灰塵撲面而來,林暮沉被炸的頭暈,起身,拉起了身邊的保鏢,“怎麼樣?”
保鏢搖晃了一下頭上的灰塵,看來,應該是沒怎樣。
林暮沉頭暈,他回身,看着那已經傾塌的房子,突然想起了什麼。
“目擊證人!”他說着,猛然向裡奔去,但是裡面已經是一片廢墟,他蹲下,徒手用力的拔着地上的土,該死的,不能死,唯一的目擊證人,他應該會知道很多東西,他不能死。
“先生,不行,快走,這邊馬上要塌了,我們也會被埋起來的。”
“不行,他不能死,不能死!”他暴怒的吼了一句,然後仍及在地上拔着。
“先生,如果真的有蹊蹺,天下沒有毫無縫隙的衣服,一定會找到縫隙的,所以,現在還是不要……”諛
“不行,找了這麼久!”
“先生,真的要塌了,快走。”
“哎!”他一拳打在地上,馬上就要看到的真相,就在眼前了……
“先生,快走,鬆動了!”這時,保鏢已經什麼也顧不得,低頭拉起了林暮沉,抓着他直接向外跌跌撞撞的衝去。
轟隆一聲,,門應聲倒下來。
“啊……”
“先生……”
兩個人猛然被淹沒在了一片塵埃中。
林暮沉以爲,這就完了……
世界好像突然靜了下來,只剩下腦袋裡的嗡嗡聲。
這時,突然傳來了聲音,有人在快速的搬着土塊。
終於,呼吸重新有了缺口,他大口的喘了口氣,擡起頭來,看見幾個與原本在家裡駐守的保鏢正在面前……
之後,警察,救護車飛速的來了。
林暮沉被帶進了就近的車裡,醫生給他搭上了繃帶。
好在那房子本身就是用一些灰渣和土和磚頭堆積起來,十分的不結實,塌的容易,但是砸的人並不嚴重。
但是裡面那個人,拖出來時,已經面目全非,雖然還有一絲呼吸在。
被醫生帶走之後,大家又去找還有沒有無辜受牽連的周圍羣衆。
自然也有警察過來跟他問口供。
他心中難掩憤怒,只是鐵青着臉,坐在裡面。
這時,保鏢推着容雅走過來,她正坐在輪椅上,腿上蓋着厚厚的被子,樣子看起來,十分不好。
他皺眉,“你……怎麼來了?”
容雅說,“因爲擔心你……”
“我不需要擔心!”他口氣很不好。
一邊的保鏢忙說,“先生,剛剛多虧了容雅小姐!”
容雅說,“這個稍後再說吧,他心情一定不好。”
但是林暮沉已經聽到了,於是皺着眉說,“不要說一遍,說吧,怎麼了?”
保鏢說,“不然我們怎麼會這麼快趕過來,早上先生不是說用那輛路虎,但是後來因爲知道容雅小姐要去醫院複查,覺得路虎的空間比較大,就臨時改將路虎給容雅小姐用,容雅小姐上車後,我們就趕去醫院,但是途中,容雅小姐突然發現車子不對,幸虧她提醒,我們臨時跳下了車,車隨後就着火爆炸了,容雅小姐爲此,受了傷,還讓手術的創口遭到了一點撕裂,但是容雅小姐聽說了,這個車之前是要給你用的,覺得應該目標是你,就讓我們趕緊來找你,果不其然,先生在這邊,也馬上遇到了事情。”
林暮沉眼睛動了動,低頭看着容雅。
容雅嘆息,說,“你呀,成天沒有讓人省心的時候,又是怎麼了,怎麼會出事?”
林暮沉抿着嘴,終究還是隻是說,“傷的……怎麼樣?”
容雅說,“沒什麼事,倒是你的屬下,有一個被車壓斷了腿,骨折了,可能要修養一陣子,你呢,沒事吧?”
林暮沉點點頭。
之後,程言語也趕了過來,幫着處理好了警局方面的事情,然後送林暮沉去醫院。
“真是多災多難。”程言語說。
林暮沉吐了口氣,說,“那個目擊證人,現在怎麼樣?”
程言語說,“誰知道,不過燒成那樣,估計沒剩幾口氣了。”
“他不能死!”林暮沉冷聲說。
程言語看着他。
林暮沉喃喃的說,“唯一的目擊證人,竟然在找到的這一天,出了這種事,這本身就說明,這件事有蹊蹺。”
程言語雙手插在腰間“是啊,關鍵就是,現在人半死不活的,怎麼辦?”
“看着他。”林暮沉淡淡的
說了一句,向裡看去,那個目擊證人,此刻正躺在裡面,包裹着的身體,插着各種管子,露出的一點皮膚,看起來十分的可怖。
林暮沉沉着眼眸,站在那裡,不動。
程言語說,“不過,容雅這次確實幫了你啊,還無辜因爲你被牽連進去,摔的夠慘的。”
林暮沉頓了頓,沒有說話。
站了許久,他回頭說,“容雅在哪個病房?”
程言語說,“嘖嘖,現在才反應過來,來醫院竟然第一個來看目擊證人,救命恩人反倒被你忘門後去了,記住了,以後我寧願你就死了,我最多給你燒個香,但是拼死救你,可能結果更氣人啊。”
林暮沉懶得理他,直接越過了他,向外走去。
容雅躺在病牀上,捂着嘴角,咳的很厲害。
林暮沉默默的走進去,她擡起頭來,說,“怎麼樣了,那個被炸的人,聽說,傷的很嚴重呢,沒事吧?”
林暮沉只是坐下來,看着她,“容雅……”
容雅臉色蒼白,看起來是不太好。
笑了笑,她說,“幹嘛這副表情,我沒事的,醫生說,好在傷口只是開了一下,消毒後包紮好就行了,別的沒什麼問題的,想想,幸好只是這樣啊,要不是跳下車,估計車也要炸掉了,我骨頭渣子都沒了,所以,別這幅表情,我現在覺得很慶幸呢。”
林暮沉定定的看着她,說,“跟我接近,讓你受了很多苦。”
她臉上僵了僵,然後,別過臉去,“所以,你是想說,讓我以後不要接近你了嗎……”
“容雅!”他看着她。
她蒼白的側臉,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卻充滿了苦澀。
“是我自找的,不管是什麼,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林暮沉愣了愣。
她笑着,“明知道你有了妻子,但是還是不由自主的,會想要跟你見面,會偶爾一起出去喝咖啡,聊天,看電影,外人看,可不就是不正常關係?所以,後來就不恨了,因爲知道,是從我自己開始的,不管她做過什麼,起先,都是因爲我做的不對,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林暮沉只是看着她,一口氣滯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
“後來,我知道自己身體不好……我可能生不了孩子,而你,對小衍還有感覺,所以,希望將你還給她,你跟她本來就該在一起,你們以後也是一樣,你們在一起,纔是幸福的。”
林暮沉只是微微的看着她。
“容雅,那麼你呢,你的幸福該怎麼辦?”
容雅淡笑着,握住了他的手,“從那之後,看到你能幸福,就是我的幸福了。”
他眉頭微微動着。
“一切都是從我開始的,你沒有錯。”他說。
她笑,“但是怎麼辦呢……我愛上了你,迴應了你,所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他一愣,“你說……什麼……”
她眼中,溢着熱淚,看着他,難言的感覺,涌上心來。
“我說,我愛上了你……”
如果是幾個月前,她終於願意放下前嫌,不在乎自己身上的傷,跟他在一起,那麼,他一定會很開心,會抱住她,安慰她,會用之後的一生補償她,但是現在……
他起身,不動聲色的,放開了她的手。
突然記起了什麼,他說,“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來看你!”
然後,他向外走去。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容雅坐在那裡,低低的,看着自己的手……
林暮沉邊向外走着,邊說,“我現在有事出去一下,你派人看着這個人,不要讓他再有任何問題,如果他醒來了,馬上告訴我!”
“是,先生。”
林暮沉看着天色,已經是傍晚。
以爲馬上會回去,卻還是,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
她去了嗎?還是說,到最後,仍舊還是沒去?
他打開車門,上了車,快速的發動了車子,然後,急速的奔向了海邊。
緊緊的握着方向盤,他不斷的踩着油門。
有一種感覺,她還在那裡,她還等着他的感覺。
他想要告訴她,他們是可以在一起的,他想要說,當年送她進監獄的,根本不是他。
沒錯,他只是想說這個而已!
聽到宋嘯說過了,宋衍那麼痛苦的愛着他之後,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想要告訴她,他也一樣,痛苦的愛着她,從當年,到現在,由始至終,都那麼痛苦的愛着她,所以,他不可能,是親手送她去監獄的那個人。
馬路又在擁堵,高架橋再次排成了長龍。
他煩躁的拍了下方向盤,回身,車子在馬路上打個轉,然後快速的轉回到另外一條路上,直接從下面的省道過去。
但是從這一條路走,勢必是要繞個遠路。
沒關係,她還在那裡等着他,他相信,她既然愛着他,那麼,她一定不會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
車子幾乎是衝到了海邊。
橫在了馬路上後,他直接下了車,衝向了目的地。
海邊是空蕩蕩的。
只有雨點,零散散的打在石臺上。
她終究,還是沒來嗎?
他走過去,拍了一下欄杆,用力的彎下去,幾乎想要衝進那海浪裡。
一邊,保鏢走過來,“先生。”
他擡起頭來,“她沒來嗎?”
“來過了。”
他轉過頭,“什麼?”
“但是,等了先生幾個小時,先生還是沒來,她就回去了。”
他喃喃的看着遠方,“她來過了……”
她終究還是來過了嗎?
“是的,而且我看見宋小姐回去的時候,垂着頭,看起來,也很喪氣的樣子。”
他幾乎能想到她的樣子。
“好。”他笑着拍了一下保鏢的肩膀,然後,再次奔向了自己的車。
先前因爲不知道她會不會來,而產生的擔心,現在一去不復返。
既然她來了,就好,他要的其實,也那麼簡單。
很喪氣嗎?他現在就要去找她,擁抱她,告訴她。
他心裡這麼想着,已經不由的,更加快了速度。
然而,到了她住的地方,開門的,是一個陌生的女人。
“咦,這位先生找誰?”
“宋衍,在嗎?”他問。
“啊?宋衍啊,今天休假,回她媽媽家裡去了。”
去了陳桂香那裡嗎?
林暮沉回到車裡,微微停了停。
最後,還是向着陳桂香住的地方,開去。
到了她的樓下,擡起頭,看着上面的燈火。
拿出手機,摩挲着,找到了,存着的她的名字。
定定的看着,剛想要按下去。
卻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林暮沉!”
回過頭,他看見,陳桂香,竟然站在後面。
他微微看着她,放下手來,站直了,對她,微微行了個禮。
她冷笑一聲,“你還有臉到這裡來?”
他嘴角動了動,最後,還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宋衍在上面是嗎?麻煩伯母,叫她下來好嗎?”畢竟,還是她的母親,他想。
陳桂香怒然的看着他,“你還要見我女兒做什麼?那天,說的還不明確嗎?”
林暮沉說,“不,我要謝謝伯母,告訴我這件事,這讓我更加確定了,我要補償宋衍,所以,請讓她下來好嗎,我有話,要對她說!”
陳桂香一臉的不可置信,隨即,嘲諷的一笑,“補償?你要怎麼補償?”
“我……”林暮沉深深的吸了口氣,將煩躁的情緒,壓下去,“我會跟她結婚。”
陳桂香哈哈的大笑起來,那笑聲,十分的刺耳。
“你這是補償嗎?你這是在造孽!”
林暮沉只是看着她,不語。
陳桂香冷哼着,說,“如果真的要補償,你就從此,消失在小衍面前,這樣,或許小衍才能真的解脫,她是會結婚,會有一個好的家庭,但是,不再會是跟你!”
林暮沉心上一滯,“但是,她愛的是我,跟我在一起,她才能幸福!”
“哈,小孩子,知道什麼幸福不幸福!”
“小孩子嗎?伯母覺得,我們的孩子,已經那麼大了,我們還是小孩子嗎?”
這時,裡面突然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林暮沉頓時,想要走進去。
陳桂香卻一把拉住了他。
林暮沉看着她,“伯母……”
陳桂香謹慎的看了眼裡面,看到是小衍,她拉着林暮沉,低低的說,“我們去外面說,關於我女兒,我有話,要跟你說!如果真的想給幸福,就跟我走!”
林暮沉頓了頓,眼睛,定定的,看向了裡面。
宋衍似乎是出來找陳桂香的,她邊走,邊望着。
咬了咬脣,他最後,還是跟着陳桂香,躲進了裡面。
看着小衍,向路那邊走去。他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回頭,看着陳桂香。
陳桂香說,“走吧,我們找一個地方,這些日子,我也想了很多,從前見到你,我會氣憤的,想要殺了你,但是最近幾天,我想了很多,我已經不會那麼激動,我們平靜的,好好的,聊一聊吧,暮沉,曾經作爲長輩,我是這麼叫你的,走吧,今天也是作爲長輩的身份,我們去聊一聊。”
林暮沉看着這個,表情堅定的母親,最後,還是跟着她,向外走去。
宋衍在外面找了許久,卻還是沒找到母親的影子。
奇怪,去了哪裡?
站在那裡,有些焦急的,看着人來人往。
心中對於今天,終究還是沒有見到他,還是有些介懷,她微微嘆了聲,大概,是天意嗎?
“小衍?”
宋衍聽見了母親的聲音,忙收回了臉上的茫然,見母親正從馬路對面走過來,她忙迎過去,“媽,你幹嘛去了。”
“想要去給安安買點東西……走的遠了點。”拿出了手裡的玩具,“這個拿去給他吧。”
宋衍看着手裡的玩具,再看着母親,心中涌動起了,一股暖流,“媽……謝謝你。”
陳桂香看着她,嘆了聲,蒼老的手指,撫過了她的髮絲,“長大了……還是長大了。我也老了。”
因爲這一句,宋衍幾乎熱淚盈眶,“媽……怎麼會老呢。”
陳桂香笑笑,“小衍,以後,要好好的,我們都要好好的。”
宋衍抿着嘴,笑起來,“媽,你跟小嘯,還有安安,你們好好的,我就會很好!”
陳桂香拉着她,笑着說,“走吧,上去啊。”
街道上,路燈亮的昏黃,她們的背影,就如同泛黃的老照片一樣,定在了街角……
可是,他到底要跟她說的,是什麼呢?
宋衍晚上躺在牀上時,心裡奇怪的想。
最後,還是朦朦朧朧的睡去了,夢裡,她仍舊在不斷的尋找着,尋找着……
尋找着一個,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答案。
第二天,她才從同事那裡聽到消息,說南城似乎着了火。
因爲那裡幾乎是大家意義上的平民窟,所以上面懶得報道,但是做電視的人,消息總是靈通的,私底下,就傳說着,說是跟三合會似乎有關係,因爲大約去了不少的人。
宋衍想,跟林暮沉,也有關係嗎?一定是的,在這裡,三合會的意思,不就是程言語,而林暮沉,跟程言語又那麼好。
但是,她卻總是在他的世界之外,永遠,都是用“聽說”,來知道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