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雅的眼中,似乎多了一絲的猶豫,捏着手裡的藥盒,她神情恍惚的坐在那裡,始終沒有動。
周威說,“好了,我能說的,也就這麼多,一會兒暮沉來了,你要好好想一想。”
林暮沉看着電話,想起容雅。懶
這時,義工走過來,笑着對林暮沉說,“林先生,安安剛剛去洗澡,馬上就會過來。請稍等一下。”
他嗯了聲,眼睛恍惚了一下,隨即起身,說,“那,我等一下再過來,讓安安等我!”
說着,向外走去。
到了門邊,還又對義工說,“讓安安一定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看他。”
見義工一口答應着,他才走進了車裡,“去醫院。”
在醫院見到了容雅,她並沒有什麼周威說的那麼嚴重。
見到林暮沉沉着臉走進來,一把抓住了她,上下打量着,“你怎麼樣、”
她撲哧的笑出來,“我能怎麼樣?我什麼事也沒有啊,只不過是來做個常規檢查而已。”然後又笑着看着周威,“你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把他騙了過來,你看把他嚇的。”
林暮沉目光看向周威。
周威只是摸着鼻子,聳了聳,沒說話。
林暮沉灼灼的目光,慢慢散去,低聲說,“沒有,本來也該陪你來的,只是最近事情多。”
容雅說,“如果你們有事,就去忙自己的事,其實我一點關係也沒有的。”蟲
林暮沉扶着她的雙肩,定定的看着她,感激她一向的懂事,又心疼她一向太懂事,什麼都只爲別人着想。
從來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不是很重要。”這麼想着,林暮沉的眼神,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一邊的鐘表。
快三點鐘了,今天馬上就要過去了,但是他還沒見到安安。
容雅注意到了他那一刻的變化,也看了看鐘表,說,“好了,我也沒什麼事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回去。”林暮沉說。
“不用。”看了看他的手,“你不是最近都不能開車。”
他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紗布又紅了。
但是彷彿那只是別人的傷口一般,他漠然的移開了目光,看了眼周威,“替我送容雅回去。”
周威自然的答應的。
容雅看着他眼神匆忙的再次看向了他腕上的手錶,看來,真的是很急吧。
她還從沒看到過他這樣,不,見過的,在多年前的某一個晚上,因爲大火,她躺在了房中,白色的世界裡,外面是一片的喧譁。
她感到他過來握住了他的手,他說,“容雅,不是她是嗎?不是她做的吧……”
她迷迷糊糊的醒來,就看到,從來都是淡定從容的面對任何事情,即便遇到家中突變,一家人支離破碎的困難,也一樣理智的處理着所有事情,有條不紊的代替幾乎瘋了的母親,辦理父親的葬禮的林暮沉,那時的臉上,卻帶着一種從沒見過的恍惚。
後來,經過一番查證,最終的結果,還是宋衍。
他的手,緊緊的握了握,隨即,沉默了良久,他纔對容雅說,“放心,我不會讓你的苦白受,我會讓她加倍的,還給你。”
“哎,暮沉。”容雅忽然回過頭來,看着他,頓了頓,似乎還是有些猶豫,長髮在肩上抖動着,垂下來的絲絲縷縷,看起來有些細碎,她說,“什麼時候有空,去我那裡,好久沒下廚了,給你做點好東西。”
“嗯?”林暮沉擡起頭。
她笑了笑,忙轉過頭去,向外走去。
林暮沉的臉隱沒在一點灰暗中,漸漸的,越來越不清晰。
看着容雅走了,周威才走過去。
林暮沉只是隔着萬花叢,望着窗外,幽深的眼,似乎直望到了天際裡。
沒人知道,他究竟是在看什麼,究竟是在想什麼。
周威說,“我送她回去。”然後,沈了口氣,鄭重的說,“暮沉,我希望你好好的想一想,不管怎麼樣,宋衍跟你是不可能的了,她父親害死了你父親,你害死了她父親,她害了容雅,你害得她入獄五年,別人幾輩子也沒碰到的恩怨,被你們已經佔盡,你覺得,老天做這些,是爲了讓你們破鏡重圓?不,林暮沉,我告訴你,破鏡,永遠不會重圓!你愛的不可能是宋衍,你愛容雅!”
周威的腳步聲,在走廊裡,深沉了許久。
林暮沉的身影,一直佇立在那裡,久久的,沒有移動。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終於收回了視線,看了看時間,然後,闊步走出了醫院。
“去福利院。”不管怎麼說,他今天,要見到那個孩子。
到了福利院的時候,暮色已然西沉。
天邊燒着火燒雲,一團一團的。
他的車停在了門邊,隨即,門打開,他快步走下來。
義工看見他來,臉上滯了了一下,才說,“哎呀,先生,你是來找安安的吧。”
林暮沉點頭。
她不好意思的說,“真抱歉,本來帶了安安在這裡等先生,但是等了很久,先生也沒來,所以……”
所以?
他眼瞳黯了一下。
“所以,剛剛常來這裡的兩位好心人,接了安安出去吃東西了。”
兩位好心人?
他上前,冷眸閃着冷銳的厲刺,“是什麼人帶走了安安?”
義工被他態度的突然轉變,嚇了一跳,剛剛他還是客氣又溫柔的紳士,這一刻,
就好像是一隻渾身冒着寒氣的獵豹一般,讓人不敢亂動一下,“是,是常來這裡看安安的宋衍小姐,跟一位男士。”
男士?
他手上微微緊了一下,義工立即覺得,周圍的溫度,彷彿都跟着他,驟降了幾分。
“走了多久?”
“啊?就在剛剛,估計出了大門了,怎麼,先生沒遇見嗎?”
話音未落,林暮沉已經放開了她,快速的向外走去。
腳步沒有停,一直順着來路往外,幾乎是奔到了門口,他忽然看見,那邊兩個人影閃了出去。
站在樹梢旁,隔着墨綠的樹葉向外望去,正能看見,夏佑將安安架在脖子上,安安不安分的抱着他的腦袋,揪他的帽子,他也不惱,抓住了安安的小手,假裝要將安安摔下去,安安嚇了一跳,連忙抱住了他的腦袋,他哈哈的笑起來,不知說了句什麼,安安也跟着笑了起來。
而他們身邊,正站着宋衍。
她乖巧,溫順的跟在他身邊,偶爾側頭,看着安安,臉上露出了他從沒見過的溫柔……
夏佑拉開車門,進了車裡。
將安安放下,宋衍走過去,抱住了安安,讓安安坐在了她的腿上。
那些動作,十分連貫和自然,彷彿是他們每天最平常的生活一般。
車子就那麼消失在了林暮沉的面前……
安安看了眼夏佑,又看了眼宋衍,說,“阿姨,我們到哪裡去吃東西?”
宋衍低頭看他,“你想去哪裡吃?”
他眼珠轉了轉,對宋衍招手。
宋衍看着他那個可愛的模樣,低頭過去聽。
他對着宋衍的耳朵,悄聲說,“這個叔叔很有錢,咱們去貴的地方吃。”
宋衍一愣,隨即,便覺得哭笑不得。
那邊夏佑耳朵賊,愣是聽見了,伸手去打安安的腦袋,“小子,我可聽見了。”
安安撇撇嘴,見他都聽見了,就更大方的抱着宋衍,說,“阿姨,我們好好的宰他一下哦。”
宋衍說,“安安,不許胡說,咱們不學那些**的東西,咱們要繼承**艱苦奮鬥的精神。”
安安一本正經的說,“阿姨,我們要繼承**打到一切階級分子的精神,我們打到夏佑叔叔!所以我們要去貴的地方吃。”
宋衍無奈的說,“安安……不聽話的話,阿姨可要罰你了。”
安安聽了,這才悶悶的低下頭去。
夏佑在那邊忍不住笑起來,“你從哪看出我是階級分子?”
安安眼睛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說,“你看看你又有車開,又打扮的那麼漂亮,還請我跟衍阿姨吃飯,沒錢的人,怎麼會閒的無聊開車泡妞?你一定是階級分子!”
夏佑低頭看一下自己,又拍了下他的腦袋,“嗯,眼睛夠毒的,還知道泡妞!智商有繼承我的潛質。”
安安聽了更高興起來。
宋衍卻低頭拉看着他,“安安,胡說什麼。”
安安賊兮兮的看着宋衍,叫她過來,“阿姨,你不要害羞嗎。”
宋衍臉上一紅,只能無奈的對夏佑搖了搖頭。
夏佑卻很高興,看着安安,更來了興致,“你小小年紀的,從哪學了這一套一套的。”
安安一臉他已經過時了的鄙夷表情,“哎,這些怎麼還用學,電視上天天說。”
宋衍想,她有必要跟福利院提一下,他們給孩子們看電視的時候,該有一些選擇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