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麼來了。”宋衍忙說,黎米回過頭來,“宋衍,去,拿洗腳水去,潑死這個臭男人。”
宋衍說,“哎,黎米……丫”
黎米回頭說,“怎麼,我告訴你,男人出軌是種癮,戒不掉的,他背叛過你一次,還會有第二次,你不要心軟啊!”
林暮沉表情陰沉,似是有千金重的烏雲,密佈起來。
宋衍看着林暮沉,“這裡現在不太方便招待你,要不林總還是……”
林暮沉瞪着宋衍,“爲什麼不方便,要趕趕走她,你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不禮貌的朋友。媲”
黎米擡起頭,“嘿,你還想趕我,我告訴你,這裡有我一半的租金的,這裡是我家,要出去,肯定是你,怎麼,你不出去是不是,信不信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你……”
宋衍忙過去拉黎米,說,“算了,算了,有話好好說。”
黎米見推了半天也不動,一時氣急,放開了他。
他沉沉的舒了口氣,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然後看着宋衍。
還沒說話,就聽見背後黎米大叫了聲,“小衍讓開!”
宋衍一愣,回過頭,就看見黎米端着個大盆,直接將滿盆的水,噴向了林暮沉。
“黎米,你給我等着。”
林暮沉終於走了……
宋衍看着滿地的水,又看着氣呼呼的黎米,說,“黎米……”
黎米看着她,“看見沒,做女人,就是要有這種力道。”
宋衍真是無奈了。
這時,門被推開,黎米再次進入備戰狀態,卻看見剛剛出去玩的安安站在門口。
“媽媽,黎米阿姨,怎麼回事,惡魔叔叔怎麼好像爆炸的落湯雞一樣走了,我看他好像要報復的樣子,一會兒不會直接抗火箭炮過來吧。”
宋衍忙過去拉過了安安,說,“別瞎說,他只是不小心弄溼了……”
然後瞪了黎米一眼,說,“教育壞小孩子哦,”
趕緊拉着安安進去了。
晚上相安無事,安安做完了作業,宋衍照顧他睡覺了,然後在客廳裡,戴上眼鏡,做起了明天的報告。
黎米仍舊坐在那裡看着喜劇,看起來十分的愜意。
這時,正聽見門喤啷一聲,竟然被打開了。
林暮沉一身黑衣,如天人一般,驟然出現在了兩個人眼前。
黎米嘴裡還嚼着薯片,嘴長的老大,看着林暮沉。
宋衍也忙站了起來,望着他。
“你……你怎麼會……”
林暮沉一臉無所謂的,走進來,倨傲的,看了眼黎米,然後直接坐到了沙發上。
交疊起雙腳來,用黎米的話來說,就是一副農民翻身做主人的姿態。
黎米暴怒,站起來大叫,“誰讓你進來的,你怎麼會有我家鑰匙!”
林暮沉嘴角彎起一抹得意的笑,將鑰匙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你家?不,是我家。”
黎米大驚,“什……什麼意思。”
他笑,“這個單位,我買下來了。”
這下宋衍也是一愣,跟黎米一個對視。
黎米後來說,資本家就是強悍,難怪統治世界多少年……
“怎麼可能買下來,你你你……”
林暮沉看着黎米,“現在,該出去的是你!”
黎米抓狂的揉着自己的腦袋,
宋衍忙走過去,說,“算啦,林暮沉……”
林暮沉回頭看着宋衍,招手,“過來。”
宋衍看着黎米,沒動。
黎米哼了一聲,“呵,你以爲你拿着鑰匙就是這裡的主人了是不是,還過去,過去個屁,小衍,別理他,我們是通過正經的途徑,租下的這裡,所以就算這裡換了業主,我們現在也有這裡的住宿權。”
林暮沉表情未變,從容不迫的從口袋裡拿出錢包來。
一張卡直接放在了桌子上,說,“現在不租了,違約金是多少,百分之四十是不是,這裡,是百分之四十的四十倍,拿去。”
黎米不可置信的指着他。
最後,還是氣憤的吐出一句,“你有錢你了不起啊!”
最後扯了宋衍一把,說,“你說呢,怎麼樣?”
宋衍瞪了黎米一眼,說,“你先進去好不好。”
黎米無奈,擺擺手,先進去了。
狹窄的客廳裡,終於只剩下兩個人。
她看着林暮沉,林暮沉也看着她,似乎隔了很多的憂傷的模樣,老去的歲月已經再也找不回來,她看着他,突然覺得時間過的是這麼的快,從來沒有過今天這樣的不捨,她不捨的時間就那麼過去了。
因爲,他越加的英姿勃發。
她卻越來越不復當年模樣。
他說,“搬出去住吧,在你們公司門口那裡,有一個房子。”
她笑笑,“我……住這裡挺好的,離安安的學校近。”
他說,“那,我也住這裡……”
她一愣,忙說,“林總你……”
“別叫我林總。”他眯着深邃的眼瞳,如夜色般深遠的目光,定定的注視着她,就好像一個巨大的幕布,就那麼重重的,將她完全籠罩起來,一絲不落。
他看着她,“我叫林暮沉,你呢?”
她有些莫名其妙,只是奇怪的看着他。
他微笑,樣子竟然是陽光般的溫暖,“你不是應該說,我叫宋衍?”
宋衍忽然明白過來,那是當初,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們之間的對話。
當年當時的他,那麼一句話,輕易的瓦解了她所有的防備,就那麼,深陷進去。
也不知道爲什麼,會那麼盲目的,就愛上了那個憂鬱的少年。
如今,時過境遷,再次回想起來,大約,真的如黎米說的那樣,有時候,或許根本不是愛上了誰,而只是,愛上了愛情本身。
時隔多年,再次由他說出了同樣的話,帶着那時一樣的表情,心裡究竟是什麼感覺呢?
她抿脣,低頭,終於緩緩的道,“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用這樣的方式相識,想起來,都覺得很美好是不是……”
他只是幽幽的望着她。
她笑笑,那表情,彷彿是已經沉澱了多年的池水,帶着歲月的痕跡。
“但是,今年你多大了?我多大了?我們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少女,可以找回過去的故事情節,卻再也找不回十七八歲的那個感覺,更再也找不回,十七八歲那個年紀……”
她對他笑笑,拿起了他的鑰匙,“別再鬧了,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
冰涼的鑰匙,嘩啦的落在了他的手心裡。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她,攏了攏頭髮,向裡走去。
門關上,她靠在門上,靜靜的,舒了口氣。
“我們交往吧。”
當他第一次,在鄉村的小屋裡,對她說出這四個字的時候,真的就好像是小說裡寫的,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他微微地,一個笑容。
但是……
後來才知道,我們交往吧,並不等於我愛你……
這也絕不是,一個字的差別那麼簡單。
現在的他,早已不是她心目中的那個林暮沉,不是當年那個進駐她心房的憂鬱少年。
他用他暴虐的雙手,幾乎將那個少男殺死。
而面前的帝王,高貴,睿智,冷漠,有着所有女人都愛慕的金錢和權力,但是,他終究已經是個陌生人了吧。
她想,她不能接受這個暴虐的帝王,成分他的寵妃之一。
不知過了多久,她並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走,到底是什麼時候走掉的。
夜半時,她重新打開-房門時,看到已經是空蕩蕩的客廳。
邁步走到空曠的地板上,她看着月光清冷的透進來,靜謐的夜,只有外面蟬聲的嘶鳴,彷彿是一區悲歌,哀唱不絕。
低頭,她看見地面上,數不清的菸蒂。
心,突然涼了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