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後,冷嬈也沒有指望今夜能夠安睡,只是沒有想到,陸曉明的動作如此之快,而且還動用了徐家人。
徐沁雖然已經嫁給陸家多年,但是老家的人對陸曉明的寵愛一點也不弱。
如今因爲一件小事情就鬧到徐沁孃家那邊,倒是真有些看不懂這一場看似是兄弟之間爭女人,實際上是藉此機會衡量一下兩個人的實力。
“冷姐,警察局那邊有些頂不住了,打電話來問我們的意思。”
好不容易讓陸連城上樓休息了,即便是知道他今夜不可能好眠,還是不打算徵詢他的意思。
“他們頂不住了,關我們什麼事。”冷嬈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覺得有些可笑,於是說:“當事人這邊受了傷,如果他們敢得罪的話,那就不依章程辦事咯,只是到了明天早晨,如果我們見不到白千尋在拘留所中,恐怕要找他們麻煩的。”
雖然並不打算藉着這個機會整白千尋,但是陸曉明這樣強勢,絲毫沒有退步的意思,讓她也很是頭疼。
要不是現在徐家也插手進來,恐怕今天晚上她也能勸一勸連城哥,大不了將白千尋綁來家裡關着。
這下好了,他們想退步都不能了。
警察局那邊當然是選擇站在有公道的一方,不僅要忌憚陸連城背後的實力,還要考慮到事件本身,當事人的意見。
白千尋當夜是出不來了,警察局只能給她儘量安排的好一點,備了一個單人間,多加了牀新被子,雖然依舊是四壁清冷,屋內灌着冷風,但已經算得上是可以了。
她一個人呆坐在小房間內,誰也見不到。
倒也耳邊清淨了許多。
抱着雙膝靠着牆思考的時候,白千尋才驚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一個人孤單的過夜了。
像現在這樣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孤單,她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樣了。
自從陸連城出現在她的生命中,的確給她帶來良多。
那些關懷與陪伴,那些嘲諷與斥責,不管是好是壞,但總算是徹底攪亂了她的生活,再也不是那個隻身一人來去自由的白千尋了。
她眼中氤氳,看着清涼的月光,越發地覺得失望。
至於害怕嘛,她倒是一點都沒有。已經失去過一次的人,現在也只是一無所有並沒有捨棄不掉的,所以也不會害怕。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今夜註定無眠。
因爲這件事情而受到影響的人太多了,大家的關係也漸漸有所轉變。
陸連城果然在自己的臥室站了一夜,抿着脣像是在想什麼,看着窗外一直紛飛的落葉,他沒有一絲表情。
已經見慣了他發怒了的樣子,此時白千然突然闖進來看見他這樣,不禁渾身打顫,只是看見他的背影,便都覺得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人在發呆的時候都如此充滿攻擊力。
即便是他優雅的轉身,也覺得殺氣撲面。
“你怎麼來了?”他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我們的關係還沒有好到讓你來看我得地步。”
白千然不怒,反倒是妖嬈的一笑:“我可是有點當真了呢,我可是真的希望我能夠陪伴你的身邊。”
她走進,他放下手中端着的酒杯,轉過頭來看向她,背對着窗外的落葉紛飛,他的面容有些模糊,眸子卻異常的明亮:“想借助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人不少,但是想要陪在我身邊的人倒是不多,你還真的是真心可鑑。”
他笑起來,諷刺而涼薄。
“既然如此,你就接受我吧。”上樓見他之前,她特意爲他熱了杯牛奶,此時捧在她的掌心,慢慢逼近陸連城。
他向後退了一步,烈酒的味道危險而強烈。
這整個臥室中都彌散着這種酒味,光是聞着就覺得有些醉了。
“昨天你去醫院的時候,明知道不可能只是爲了一個合作伙伴,但我還是假裝不知道的陪你去了。可當你出現在白千尋的病房,被她那樣冷落卻還是不肯走的時候,陸連城,你猜我當時在想什麼?”白千然感覺自己嫉妒的快要發瘋,她握着陸連城的手說:“你還是愛着那個賤人,捨棄不掉。”
陸連城甩掉她的手,勾了勾脣角,擡手將酒喝乾。
“這個並不關你的事。”
白千然冷笑說道:“我一定會讓白千尋入獄,她把你傷成這個樣子,難道你還沒有看清楚她已經不愛你了嗎?”
“愛?誰說我要她愛我了?”他略微有些笑意,眸光卻越加冷冽:“她是不是要入獄由我說的算,能不能繼續留在我的身邊也是我說的算,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了。”
白千然被他突然鉗制住手腕,步步相逼,一直在向後退步,最終也不敢再多說一句。彷彿再說一句刺激他的話,就一定走不出去一樣。
“她到底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們這麼愛她護她!”白千然被猛地甩開,已經到了臥室的門邊,她貼着牆壁質問:“你口口聲聲說不愛她,卻一直爲她破例!”
“白千然!”陸連城喝了酒以後,更容易發怒,此時要不是意識尚存,早就將這個撒野的女人扔出去了。
“即使你這樣愛她,她還是會辜負你。就像這一次一樣,在那樣的危機時刻,她不會手下留情。”白千然有些驚慌,拉開門有些怯懦地看着暴怒得他,最後說:“是你給了她傷害你的利器,活該你現在如此痛苦!如果你還愛着她,就一定會被她拖累至死!”
陸連城看了她一眼,手中揚起了紅酒瓶,直直地摔出去。
“啊——”
白千然尖叫,酒瓶就碎在她的手臂旁邊,剩餘的紅酒悉數灑在她的裙子上。
“滾!”他怒斥。
白千然驚慌失措,立即奪門而出,再也不敢在陸連城的面前多說一句廢話。僅僅是他剛剛的怒氣,要不是看她是個女人,恐怕現在已經進了醫院了。
陸連城換了身衣服以後立即從樓上下來,怒氣衝衝地要走。
“備車,去警察局!”
車子是一早就備好了,昨天晚上冷嬈小姐在走之前交代過,今天陸連城想通了會去警察局接人,可是現在看架勢,怎麼都不像是已經消氣了的樣子。
警察局內也是爲了這個事情一夜不安,見到陸連城以後,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顫顫巍巍地一排站好,就等着陸連城發話放人。
“帶我去見她。”他聲色平淡,略微還帶點怒氣,點名要見白千尋。
拘留室還是安靜的很,一大早就有人來來回回地被關押被釋放,白千尋的房間在拐角的第一間,外面這麼多的動靜,現在已經十點多鐘了,她依舊坐在那裡,臉頰靠在牆上睡着。
除了微微地皺着眉頭,其他的一點異樣沒有。
“你們出去。”陸連城遠遠地看着她。
太陽光的暗處,她的睡顏看得不是很真切,只能隱約看見她抿着脣很痛苦的樣子。
所有人都撤出去,本來昨天晚上就能夠兩個人見面和解一下,鬧到今天早晨這個局面,警察局巴不得陸連城既往不咎把人帶走。
白千尋因爲關門的聲音而醒來。
看見門口站着的一個人有些心驚,他一身純黑色的高級定製套裝,神情冷峻,而她坐在這屋內唯一的牀鋪上,蓋着抱着被子,凌亂的碎髮隨意地散着,兩個人僅僅是從見面時的容貌上來看,都是相去甚遠。
白千尋未起身,隔空向他淺笑點頭。
陸連城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命令的口吻:“離開陸家,離開陸曉明。我放你出去。”
白千尋依舊不以爲意的笑,平靜的說:“如果我不呢?”
哪怕是知道她一定不會求饒,也還是因爲這樣一句話,臉色當場由白轉青。
白千尋趁着這個時候,掀開自己的被子站起身,緊緊盯着他的臉,溫柔出聲:“你除了這個,是不是不打算說些別的了?”
陸連城目光與表情都冰冷,緩緩問她:“你難道不怕?”
“我傷了你自然要付出代價,如果僅僅是拘留一月兩月,反倒是簡單了。總比你恨我入骨,絲毫不講情面地對我百般不放過的要好。”白千尋雖然是苦笑,但是嘴角揚起來的弧度也是甜極了。她慢慢靠近他的耳邊,用他能夠聽到聲音說道:“我們之間爲什麼會走到這一步,連城,我已經不打算回去了。”
“很好,我也並不打算重修舊好。”他並沒有因此有什麼痛苦的,只是說:“只不過因爲小南還在你的身邊,我要把他帶走,至於陸家,如果能夠爲你付出相應的代價,你想嫁就儘管嫁就好了。”
他話音落,安靜的清晨,像過往的一切,沉默的殘忍着。看着白千尋漂亮的眼眸中閃現一絲慌亂,胸口起伏不已。
“陸連城,我道歉。我不該動手傷你,更不應該留在陸家。我把小南還你,甚至離開這座城市,求你不要因此傷害任何人了,好不好?”她顫抖着推開她,頭深深地埋下去。雙臂擁抱着自己,她無法控制地渾身發抖。
看着她終於痛苦的哭泣,陸連城皺着眉,事不關己的表情,卻連手指甲陷入掌心肉裡都未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