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麼多的執法人員的面前打人,真的是一件自尋死路的事情。
陸連城或許是料定了他第一拳不會太重,至於他爲什麼不接着還手,則是篤定了他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機會再近他的身。
“曉明!”
“少爺!”
“住手!”
在場所有人都大驚失色,陸連城帶來的人都守在外面,但是這羣執法人員也不是吃素的,直接隔開護主的律師,將陸曉明架起來,鎖住雙臂。
白千尋第一時間衝了出來,叫嚷的雖然是陸曉明的名字,卻是第一時間張開雙臂攔在了陸連城的身前,那忠貞的樣子,想要陸連城再將她留在這裡都很難了。
聽見動靜以後,所長也衝了進來,看這場景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雙腿一軟差一點昏過去。
“我讓你們裡面出什麼事情都不要管,你們還真不管哪!”他低聲呵斥。
陸連城被打的一拳還好,但是閃到一側撞到玻璃門的那一下可不輕,額頭上的紗布很快就滲出淡淡的紅色。
“怎麼辦?”所有人都在問。
所長顫顫巍巍地揮手:“這下,真的不是我們能包庇的了的,算了,破罐子破摔吧。”想了想,對身邊的小隊長說了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針對於這種豪門斗爭,他們這樣的執法部門最無辜了,本來打架鬥毆就不是什麼大事情,現在搞得情傷情敵爭鬥的事情紛至沓來,還真的是令人頭疼。再是不清淨也悟出了一個道理,既然無法和解,那就鬧大!
越大越好!
陸曉明在拘留所傷人,當場被制服收押,這是鐵板釘釘的事情。
“所長……”
“都別說了,你們在有權有勢,現在這裡是國家執法部門,你們這樣做就是不對的!”冠冕堂皇的一凡說辭完畢以後,才正式轉入正題:“得了,如果你們都不同意和解,那就公事公辦,該判多少就判多少吧。”
這話顯然是有說給兩方人聽的,拔高聲音說要拘留陸家二少爺的,估計也算是今年拘留所一件大事。
“既然是兄弟兩個,家事不能解決,那就讓法律幫你們解決!”所長這麼吼一聲,立即覺得中氣十足。
反正已經開口了,他現在說什麼也就不怕了。
陸曉明和他的律師正在和警方的人發生爭執,白千尋顧不了許多,就要上前去控制局面。
沒想到被身後的人握住了手腕。
陸連城危險逼近,聲音雖然還是那樣冷冷的,但透露出的情感卻是略帶一些憂傷:“現在你最應該關心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她知道,從他帶着紗布出現的時候就知道。
但是現在的場面讓她不得不本向另一個方向去,因爲在白千尋的心裡,陸曉明一直像個大男孩一樣肆意妄爲,如果不是有陸家少爺的身份,他性格中的柔軟,浪漫,理想主義通通都會被打敗。
“白千尋,如果你不想他也被拘留的話。”
最後他只能用這樣的方法逼她就範,陸連城聲音微顫,說出來的話甚至是有些發狠。
看見她終於鬆了一口氣轉過身來,沉默地斂着眉。
陸連城攥住她的手腕:“白千尋,你不覺得你當着我的面去護着他,未免太殘忍了嗎?”
“對不起。”白千尋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又轉移話題問:“我可以和你聊一聊嗎?”
陸連城沉默不語,算是默認。
在陸曉明沒有打人之前,聰明的人一定可以看出來,白千尋已經示弱了,而陸連城也並不打算就這樣耗下去。
可是現在呢,同樣是不追究,她確實要爲了那一拳付出相應的代價。
白千尋跟着他走的時候,有一瞬間的錯覺,竟然是十分的安心,就好像是跟着他走就能夠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
“你還有什麼籌碼能和我談?”他先開口,看着她帶着幾分的期待。
白千尋搖頭:“我的籌碼取決於你,如果可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們。”她說完這些話,一定會惹他生氣,這是無可厚非的。
更何況,性格再是寡淡,她也知道,陸連城這一次恐怕是真的動怒了,更不說額頭上那些傷。
想要就這樣算了,恐怕還是需要一些氣度的。
白千尋在賭,籌碼是他們的感情。
“你是想讓我放了你,還是陸曉明?”
“你知道的。”白千尋泯了抿脣:“我小的時候,經常和千然因爲某一件小事情發生爭執,爸爸一回來她就去告狀,每一次都是我被訓斥一頓,委屈地一直哭。可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認爲,千然是我的妹妹,爸爸對我很好。”
他顯然很不喜歡她說起這樣的話,於是煩悶地站到窗口,打開窗戶吹風。
“後來有一次千然把我從樓梯上推下去,爸爸第一時間抱起嚇哭了的千然的時候……從那以後,我反而學會了如何在那個家安穩渡過。”
“你說這些有什麼關係?”他嗓音沉了許多,對他的態度也很柔軟,看着她,兩個人對視。
白千尋被這一瞬間感動地笑着哭出來,她認輸:“你說的話還算數嗎?只要我回到你的身邊,就可以不再追究這件事情。”
“你說什麼?!”陸連城攥緊了拳,他想要的結局竟然是這樣得到的:“想要我就這樣放了陸曉明,你做夢!”
“我們剛剛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在最幸福的時候哭,因爲我知道,我這輩子太苦了,能夠遇到一個真心對我好的,是我前二十年受的委屈換的。所以我那樣崇拜你,依賴你。”白千尋眼裡的淚光,很薄很薄的一層,卻是他見過她最傷心的表情,這些天,她總是委屈,憤怒,優柔,絕望,無能爲力,但至少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
提到他們的過去,傷心欲絕。
“就當是你對我的好換的,陸連城,以後的日子裡哪怕是失去尊嚴,我選擇回到你的身邊。”
陸連城本來就沒有打算放了她,也知道兩個人重新在一起不會好過,左不過是互相折磨、但是在如此意想不到的時刻,她說這些,真的是太讓人失望了。
口口聲聲說忘不了,到頭來還不是爲了別的男人屈尊留在他的身邊。
白千尋看着他,他此刻的眼神與表情,是她早已料到的,但這時面對着,還是心揪且慌,不由自主地紅了眼圈。
“對不起。”她囁嚅的說。
說完又覺得困惑,低頭心想,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對他說對不起呢。
陸連城一動不動的盯着她看,目光深深,情緒難明。
“你可想好了,這段時間,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你,甚至是表露出你從來沒有見過的一面……”陸連城已經見她有些猶豫,於是更加心痛:“在我沒有徹底厭惡,利用完你之前,我不會放你走,這也可以嗎?”
白千尋深深吸了一口氣,強打起精神,低聲說:“可以。”
她低着頭,並未看到他眼裡閃過的冰冷的光,只聽他冷聲緩緩問:“你還愛我嗎?”
白千尋聽的出來他的怒意就在話中,如果是在幾月以前,他問的話一定是溫柔的,而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回答。現在那幾個字就在嘴邊,即便是沒有變,她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不管你還愛不愛,白千尋,走出這個大門你就回不了頭了。”陸連城說着,手橫在她的肩後,將她往自己的懷中靠着走出去:“受再大的委屈,我都不會再心疼,希望你明白。”
“我知道。”
白千尋皺了皺眉,自知如果這樣出去,所有人會怎麼想。
也許是笑談陸總裁與女人吵架鬧得如此僵,也許是兄弟爭一個女人那樣的鬧劇,這些都不重要,只有白千尋知道自己是在失去什麼。
她以前沒有答應陸連城重新在一起,是因爲覺得沒有必要。
現在兩個人以這樣的方式綁在一起,註定對彼此都是折磨,未來爭吵不休,將兩個人對彼此殘留的愛意磨光消耗殆盡也不一定。
她正在失去他,在深愛中慢慢失去。
她在那樣想的時候,目光無焦點的看着遠處,臉上的神色有一種形容不出的溫柔與決絕,陸連城本來是不準備就這樣輕易地放過陸曉明的,但是被那抹溫柔之色輕觸心頭,竟又心軟。
但也只是爲了她願意回到自己的身邊。
“我不喜歡沒有情調的女人,你要討好我。”他說完,破無可奈何的鬆了對她的牽制,小聲嗤笑調侃:“雖然,你本身就不是個有情調的女人。”
他已經失望至此。
白千尋卻覺得鬆了一口氣,還有更多無奈的好笑。
“即使是這樣,你不是也熬過這麼久。”她自嘲說,擡頭笑着與陸連城對視,他臉色發青。
最後走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理會,還是律師發現以後急匆匆追上去,但是說了幾句話以後也被轟回來。
不知道爲什麼,白千尋覺得,此時的陸連城最有熟悉感了。
律師灰頭土臉地被罵一通,所長等人二話不說圍上來:“怎麼說!還告嗎?”
“不告了,就剛剛陸曉明提供的第二套賠償,就這麼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