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心存希望,可是剛纔在電梯裡,當小文提到那個送她們回來的叔叔時,齊宗緯注意到吳慧婷的臉紅了。那是嬌羞的表情,也是他一直希望她在見到他時會露出的表情。只是他一直都沒有等到。卻在今天看到了,爲了那個不知道是誰的,所謂“叔叔”。
心痛嗎?會痛吧,或者是早已經痛過了,痛到麻木,然後沒有了感覺。只是記得曾經有那麼一種感覺叫做痛。
這幾年陪在吳慧婷的身邊,看着她因爲懷着別人的孩子,而各種的不舒服,各種的脆弱。他盯着她,緊緊盯着她,就怕她出什麼意外。她懷孕生孩子,他比她還要緊張。
也許有人會笑他是瞎緊張,因爲根本沒有他什麼事情。可是他要告訴那些笑他的人,他愛她,所以愛她的所有,即使她不愛他,她心不在他身上,他依然對她念念不忘。
低着頭默默地喝着她煮的粥,品味着粥的味道,又想是在品味着吳慧婷這個女人。一直沒有告訴過她,她煮的總有一點糊味,甚至都有些像是她的特色了。刀工也不是很好,那些稱爲絲的東東還不如說是條來得正確一些。嗯,這一次似乎鹽加的多了一點。
齊宗緯細細品嚐着。這幾年,每一次他在喝她煮的粥的時候,都喝的很仔細。細細品嚐慢慢體會,把每一次都當成是最後一次有機會喝她親手煮的粥那樣。這一次,他有最深的感覺,恐怕真的是最後一次了。
終於喝完,看着她收走了他的碗。齊宗緯忽然拉住了吳慧婷。
“我真希望上學的時候我就有勇氣,告訴你我喜歡你。”
吳慧婷輕輕把他的手從自己的手上拉下去:“不,我更加希望上學的時候,你和他們一樣認爲我只是哥們一樣,並且把這種感覺一直保存到現在。我希望我們是朋友,而不是別的。”
齊宗緯聽完,慢慢站起身,向大門走去。
“我想要把剛纔看到的當做沒發生過的。可是卻發現那很難。慧婷,我看到有男人送你們回來了,雖然被傘遮住了視線,又離得很遠。可是我能猜到發生了什麼。而你剛纔在電梯裡的反應,還有剛纔說的話,都讓我明白。今生我註定只能是等待一個永遠不可能成爲我的人的人。”
因爲認識太久,有些話即使不說出口,對方也已經明白。齊宗緯沒有說出放棄,卻已經有了放棄的意思。只是因爲堅持太久了,放棄就等於是放棄了曾經。那會讓他捨不得,所以他說不出口。
目送着齊宗緯離開,吳慧婷一下子倚在了最靠近的牆上面。心裡有些發酸,有些抱歉,有許多種情緒在她的心裡。她知道他今天等同於放棄了。剛纔不過是做最後一次爭取。而她的迴應就是最好的回答。
吳慧婷不想傷害齊宗緯,卻最終還是傷害了。他愛她,她卻不能接受。這就是一種傷害,即使用再溫柔的話語,再委婉的推脫,說穿了都是拒絕。都是對不起我不愛你,不能接受你的愛。
這一天到了晚上,吳慧婷覺得異常的疲累。主要是因爲心累。今天不同於以往,她與孫洛海重逢,與他親密接觸。與齊宗緯意料之外的碰面,然後看着他離開。一天之內,心如此跌宕起伏,又怎麼會不疲累。
可是如此疲累的她卻失眠了。她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的在想着從前的所有,忽然又有了想寫點什麼的想法。
她已經許久不再寫小說了,可是寫下一些文字的習慣就養成了。結果這幾年不知不覺也也寫出了不少心情隨筆。
真的拿起筆和本子,她卻發覺她想寫的不止是心情,而是故事。她忽然有一種想要把她和孫洛海之間的故事寫出來的衝動。只是故事要有始有終的。開始早已經開始了,可是結局呢?她要怎麼寫這個結局?
嘆了口氣,把本子丟回到牀頭櫃上。吳慧婷躺好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着。
第二天醒來,照例是同前一日一樣的作息,自己起牀,洗漱做早餐,然後叫兩個孩子起牀,一起吃過早餐之後,送兩個孩子去幼兒園,然後她再去上班。
只是當她急急忙忙下樓的時候,卻看到那輛扎眼的黑色瑪莎拉蒂就停在昨天送她們下車的位置。孫洛海倚在車門那裡,明顯等候很久了。
說不心跳加速那是騙人的,吳慧婷扯着孩子走過去,然後很衝地問他。
“你很閒麼?竟然還可以來這裡站崗!”
哪知道孫洛海卻並不理她,而是打開車門讓兩個孩子進去。
“我要去幼兒園裡看看,正好順遍帶上他們。”說完,竟然走去另一邊開了車門坐了進去,就把車子開走了。
吳慧婷傻愣愣地站在那裡,不懂得孫洛海這到底是唱的哪一齣了。
“爸爸,爲什麼你不讓媽媽上車啊?你看把媽媽氣的!”
“因爲如果讓她上車,我會忍不住想要送她去公司,甚至乾脆不想讓她去上班了。而這樣是她現在最不希望看到我那樣去做的事情。所以我不能讓她上車。”孫洛海透過後視鏡,看到吳慧婷還站在原地,雖然看不太真切她臉上的表情,不過孫洛海確信一定是氣鼓鼓的。
“好吧。不過我和妹妹都希望你們兩個能一起帶我們去遊樂園玩!我們還想大聲地對其他小朋友們說出你是我們的爸爸。我們不是沒有爸爸的小孩!”
孫洛海突然停下了車,轉過頭一臉嚴肅地對坐在後面的一雙兒女保證:“爸爸答應你們,一定盡全力,儘快追回你們的媽媽。你們也要幫忙啊!”
“那是一定會的!”兄妹兩個一直重重地點頭答應孫洛海。
吳慧婷站在那裡咬着下嘴脣,痛恨自己爲什麼剛纔會心跳加快。還是十幾歲的小姑娘麼?看着他守在門口就剋制不住愉悅的心情了?結果呢,卻是她在自作多情。人家是來順道接兩個孩子去幼兒園的,根本不是來接她的。
看了一眼表,知道再不走就要遲到了,吳慧婷怒氣難消地走在路上,她一直在用力地踩踏地面,彷彿那地面就是某個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