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美奇蹟般地好了起來。
不過是兩三天的時間,她就已經下‘牀’了,一個人在外面的小‘花’園裡走來走去,曬曬太陽,有時候也推着薄弈去曬太陽。
小薇很是驚詫。
“顧醫生,你說那個陳美美,是真的想通了嗎?怎麼忽然間就好了?”
顧以安頭也沒擡,繼續寫病歷。
沒辦法,這些病歷一定要寫,而且還要簽字蓋章確認留檔。
“剖宮產病人恢復得一般都還算快,她這個嚴重也就是因爲失血過多,補回來的話基本上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了。”顧以安說道,“就是心病而已,心裡想死,她就好不了,心裡想活,她就能恢復得很快。”
小薇點點頭,這會兒外面也沒什麼忙的,她就坐在顧以安的桌子對面,一手支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顧以安。
“顧醫生,你說薄先生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她怎麼這麼快就想通了?之前還要死要活的,這就好了?而且我看她是真的想通了。就因爲前兩天那幾個‘女’人鬧的,滿醫院都知道了她的事情,流言蜚語傳得到處都是,陳美美走到哪兒,都有人指指點點。可是我看陳美美好像是特坦然,一點兒都不畏懼別人的目光,甚至聽到有人說她什麼,她還衝人笑笑!”
聽了小薇的話,顧以安的筆尖頓住了。
她沉默了片刻,就緩緩地擡起頭來看着小薇,“陳美美情況這麼嚴重?”
小薇一愣,“嚴重?不會啊,我覺得她這不是好轉了很多嗎?就好像是一夕之間,就從‘精’神病人重新變成了正常人,還是個心理非常強大的正常人!”
顧以安抿了抿‘脣’,輕輕地搖頭,“不對勁。咱們醫院‘精’神科的魏主任還沒回來嗎?”
“沒有吧,魏主任不是去西雅圖了麼,可能還要兩個月吧,所以醫院才找容醫生暫時來當顧問。”小薇道,然後又問顧以安,“我聽說容醫生要結婚了?是真的嗎?”
顧以安點點頭,“時間應該還沒確定,不過一點兒時間,她應該也是能‘抽’出來的。行了我知道了,我給容醫生打個電話,看他是否有空過來一趟。”
說來說去,顧以安也覺得有點兒奇怪,以前差不多整天都能看到容湛跑來跑去的,現在難道真的是因爲要結婚了?所以就忙了,也顧不上跑來跑去了?
給容湛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一下情況,容湛倒是很樂意過來。
顧以安忍不住看向窗外,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視線就挪不開了。
窗外,視線所及之處,正式小‘花’園的所在。
在她現在坐着的這個位置,能夠清楚地看到小‘花’園中,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子,和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正在說笑。
陽光打在‘女’子的頭上,給她鍍上了一層光暈,她的側臉能夠看到分明的笑意。
那正是薄弈和陳美美。
如果就看這麼一副畫面的話,那絕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畫面,最溫暖最溫情,最讓人‘豔’羨。
可問題是,這幅最美好的畫面之中的兩個人,偏偏都是極難擁有這份美好的人!
陳美美笑得那麼開心,那麼恣意,臉上沒有半點兒‘陰’雲。
顧以安真是有些想不通了,薄弈,究竟跟她說了什麼,能夠如此快捷迅速地解開她心中的結?
不,顧以安並不認爲是薄弈解開了陳美美心中的結,她反倒是認爲,陳美美有些矯枉過正了。
人在經受了巨大的痛苦、挫折甚至是絕望之後,是一定會有一個心理壓抑期的,即便是再懂得調試的人,也不可能說完全避開那份心理‘陰’影。
陳美美之前的自殺表現自殘表現,就是一個壞的極端,而現在她開朗快樂得好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這更不能說是一個好的極端。
任何事情矯枉過正都不對,快樂也是一樣。外國就有病例,患者因爲大腦垂體出現異常,刺‘激’人體分泌了過多的多巴胺,然後這個患者很多年都一直處於亢奮快樂‘激’情之中。
如果是真正快樂得要命,那也還罷了,但陳美美這,絕對是畸形的快樂。
顧以安並不是薄弈跟陳美美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給陳美美允諾了什麼菜會讓陳美美如此快樂,但是無疑,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在專業的‘精’神領域,她的涉獵又不多,也着實沒辦法幫到陳美美。所以就只能求助容湛了。
又看了一眼窗外,陳美美忽然抱住了薄弈的脖子,好像是在撒嬌一樣說着什麼。
這分明就是很美好的一幕,不會讓人聯想到任何齷齪,也不會讓人挑出任何瑕疵,可是偏偏,這一幕在顧以安看來,相當刺眼!
而此時,小‘花’園中,陳美美蹲下來,趴在坐在輪椅的薄弈的‘腿’上。
“弈哥哥,你對我真好。”陳美美的眼中帶着笑意。
薄弈卻是微微地嘆了口氣,伸手撫‘摸’着陳美美的頭髮,動作溫柔表情細膩,“傻孩子,我這也有可能是在害你。”
“不,弈哥哥你這絕對不是在害我,你是在拯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就只有死路一條。”陳美美擡起了頭,眼神無比堅定地看着薄弈。
薄弈輕輕地笑了笑,搖搖頭,目光也盯着陳美美,“總有一天,你會後悔的,你也會恨我的。只希望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不會太過痛苦。”
“不會的。”陳美美的眼神依舊非常堅定,“我怎麼會怪弈哥哥?你把我從地獄之中拉了出來,你給了我報仇的機會,你讓我知道,我還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活着……弈哥哥,你等於是給了我新的生命,我怎麼可能會怪你?”
薄弈的臉上卻是沒了笑意。
他看着陳美美,緩緩地說道,“就算是最後東窗事發,被抓住被槍斃,你也不會怪我?”
陳美美笑了起來,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年齡就是本錢,一張水潤年輕的臉蛋兒,不施粉黛依舊靚麗至極。
她笑着道:“當然啦弈哥哥,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薄弈輕輕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在陳美美的鼻子上點了一下,“乖‘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