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冰涼柔軟的手,就在這時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楚凌天心尖兒一冷,黑眸掠過重重暗紋,看向握着他手的主人。
藍頰色霜白,長長的睫毛兒抖得厲害,看着楚凌天,“我,我有女兒?”
“……”楚凌天繃緊脣,深諱的眼眸無聲卻沉甸的轉向葉兮。
藍背脊僵直,緩緩將視線轉移到葉兮身上。
葉兮雙手抱着吳姨的胳膊,防止她被架着她的兩個大漢拖出去,察覺到藍朝她看來。
葉兮眼眶飛快紅了起來,委屈的咬着下脣,一雙烏黑的大眼藏着千言萬語看着藍。
藍眼廓突地狠狠縮緊,捂住心口,她整個人墟癱到楚凌天懷裡,竟是昏了過去。
“……!”
“……媽媽!”
藍的突然暈倒令原本共進午餐的計劃不得不終止,一行人慌慌張張的趕去醫院。
蘭滎醫院VIP病房,大受刺激昏迷了一個下午的藍醒了過來。
她虛弱的靠在牀頭,雙脣乾裂發白,一雙眼澀紅的直勾勾盯着站在牀邊的葉兮,每當蠕動雙脣想說些什麼時,眼淚總是下一步落下。
葉兮看得難受,彎下身體蹲在牀前,伸手握住藍冰涼的手,潤潤的大眼無措的閃動,“感覺哪裡不舒服沒?”
藍皺緊眉,眼淚一直掉一直掉,喉嚨裡斷斷續續的溢出嗚鳴。。
葉兮怕自己跟着哭,慌忙低下頭,將額頭靠在她的手背上,“別哭,你別哭。”
葉兮嗓音嗡嗡的,明顯自己也在忍着哽咽。
藍死死抿緊脣,擡了擡溼潤的眼睫,似乎在阻止眼淚落下,好一會兒,她伸手摸了摸葉兮的腦袋。
紅潤的眼睛,卻看向默不作聲,深深沉沉站在牀尾的楚凌天,聲線喑啞出聲,“我想跟小兮單獨說說話。”
“太太……”楚凌天還沒開口,吳姨就率先發聲,自責的啜泣。
藍將目光落在一身樸素的吳姨身上,強扯了扯嘴角,“沒關係,我沒事,不要難過。”
“嗚嗚……都是我不好,太太,都怪我,我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這麼差,我不知道……”吳姨難過的捂着嘴愧疚得直哭。
藍含着眼淚輕笑着搖頭,“不怪你,真的。”
“太太……”
“先出去吧!”楚凌天冷聲打斷吳姨的話,側臉冷酷。
吳姨頓不敢再說什麼,眼神兒歉然的深深看了眼藍,便一扭頭,哭着走出了病房。
看着吳姨情緒不穩的跑出去,葉兮眼底浮現憂慮。
“麻咪,我出去看看吳奶奶。”槿年懂事的摸了摸葉兮的胳膊,軟糯糯的說。
葉兮感激的看了眼自家兒子,傾身在他眉頭親了親,啞聲說,“去吧。別和吳姨走遠了知道嗎?”
“嗯。”槿年乖乖點頭,抿着粉粉的小嘴看了看藍,這才一扭一扭的走了出去。
楚凌天眯眼望着槿年的小背影,黑眸深了深,似有類似慈愛的情緒從眼底浮過。
最後分別看了眼藍和葉兮,也帶上門走了出去。
衆人前後離開病房,病房裡便只剩下藍和葉兮兩人了。
葉兮含緊脣,小小的臉別提多委屈多可憐的看着藍。
她這小樣落在藍眼裡,就像被主人無情拋棄的小動物般哀怨。
藍心頭又憐又痛,指尖顫抖的撫上葉兮紅紅的眼角,目光裡的溫柔克制而隱忍,“真的嗎?”
聽她這麼問,葉兮再也忍不住,起身撲進藍的懷裡,哇的聲大哭了起來,“哇嗚……”
“……”藍看着在她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兒,心尖兒密密麻麻的疼着。
眼圈也跟着紅了又紅,伸手環抱住葉兮單薄顫抖的身體,藍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是哽咽到說不出話。
“啊嗚……我是小兮啊,你怎麼可以忘了我,你怎麼可以忘了我啊?嗚嗚,我好難過好難過,我都快難過死了。”葉兮在藍懷裡撒開了哭,任性的小性子在藍面前暴露無遺。
藍心疼得緊,又自責的厲害,見她越哭越厲害,手足無措又無可奈何,只好順着她說,“是是是,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小兮不要哭,不要難過好不好?”
“嗚嗚……可是我真的好難過,好難過。”葉兮緊緊的抱着藍,一張笑臉小狗似的鑽進藍的脖子蹭着。
藍沒辦法,眼淚也跟着掉,抽噎的輕撫她青色長髮,“對不起小兮,對不起。”
“……”葉兮不說話了,也不再哭出聲音,抱着藍的身體卻在劇烈的顫抖。
藍知道她在隱忍,更加心疼和自責,“小兮別這樣,是媽媽的錯,你要真難過,就咬媽媽幾口。別這樣,別這樣讓自己難受,媽媽心疼。”
“嗚……”葉兮心口抽痛,閉上眼,眼淚簌簌的往下掉。
粉潤的下脣被她尖利的米牙咬到充血,她終於鬆開了齒關,再次放聲大哭起來。
聽到她發泄的哭聲,藍卻反倒鬆了一口氣。
沒有勸她不哭,她只安靜的抱着她,耐心的等待她情緒的恢復。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兮的哭聲漸漸停止,改爲輕微的啜泣,受傷的小獸樣兒軟泱泱的趴在藍肩頭,一隻小手兒抓着藍一縷柔發纏着玩兒。
藍低頭看見,眼底淌過一絲溫柔寵溺的笑,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開口,“小兮,跟我講講吧。”
“……”葉兮指尖的動作一頓,皺着眉頭,不是很高興的從她肩頭擡起,看着她蒼白卻依然美麗的臉,不滿嘟囔,“什麼我啊?我什麼?”
“……”藍一怔,不太明白葉兮的腦回路。
葉兮撅嘴,抓住她的手,低下頭小聲嘀咕,“你是我媽媽,不是隨便的我我我可以替代,以後跟我說話,不要說我。”
藍嘴角輕抽,歪頭看着葉兮彆扭微紅的小臉,“不跟你說我,那我說我是什麼?”
葉兮眉頭皺緊了,抿着個小嘴擡頭幽怨的盯着藍,嘴角一個勁兒抽抽。
藍看着看着,噗嗤一聲笑了,憐愛的點了點她的鼻子,“小別扭。”
葉兮看見她笑,眼神微恍,接着也不由翹起嘴角。
【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