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過後,她突然捂住了耳朵,嘴裡發出崩潰的尖叫聲——“啊——！！”
易寧修被她嚇了一跳,他試圖伸手扶住她,易夫人卻突然站了起來,連續後退了幾步,用一種絕望又震驚的眼神看着他。
她眼淚掉了下來,“寧修……”
“寧修……”
她輕聲叫着兒子的名字,顫抖着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我並沒有……不想認她……我是沒臉見她,沒臉認她啊……”
她做錯了太多的事情,算計了太多,失去的太多,到最後,連唯一的骨肉都不敢相認,她不敢承認自己的失敗,好像一承認,連自己唯一剩下的兒子都失去了。
只是她沒想到,易寧修終於還是知道了。
她不知道做什麼好,甚至不敢看他,她真的知道錯了,可是有用嗎?
易寧修看着母親痛苦的模樣,心裡更加不好受。
他來這裡,並不爲什麼,只是求一個真相。
可是當真相明明白白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真的不能接受。
原來木喬之說得是真的……
他沙啞着聲音,低聲問道:“你不認她……又爲何,叫我過去找她?媽,我真的不想說你……”他艱難道,“你真的……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自私。”
易夫人渾身一震,她放下被淚水浸溼的雙手,眼巴巴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易寧修。
易寧修的臉色很難看,在燈光下,是一種青白的蒼白,好像渾身的血色都在此刻盡褪。
“是我的錯……”易夫人落着淚,低聲道,“都是我的錯……是我認賊做女,是我親手把自己的女兒推到了盡頭……”她淚水朦朧的看着易寧修,輕聲道,“寧修,媽知道錯了,真的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握住易寧修的手指,她怕易寧修會甩開她,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但最終他還是沒有動。
“你求我原諒你……那你難道就沒想過,讓她原諒你嗎?”
易夫人張了張嘴,半晌才道:“她不會原諒我。”
易寧修看着母親,半晌才發出一聲冷笑。
他沒說什麼,只覺得疲憊不堪。
什麼都沒做,就在心裡認定對方不會原諒。
連努力都不努力一下,對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好不反省。
這樣一個人,讓對方如何原諒你?
他望着頭頂的燈火,輕聲道:“如果……你能早點跟她說,她總歸會原諒你的。她一直……希望有個人能愛她。”
“但是現在,已經不可能了。她已經知道了,但是她從沒說起你。她沒打算認你。”
那個人的樣子,好像已經拋棄了過去,再也不會懷念了。
易夫人握着易寧修的手指,她聽着易寧修的話,他沒說一個字,都好像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握在手心的指尖,越來越冷,室內是難堪的沉默,易夫人等了一會兒,纔敢擡頭看他。
這一眼,就讓她神魂俱裂——“寧修！你怎麼了?！！”
她哭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面色蒼白如雪,雙目緊閉,嘴角是一抹鮮豔的血痕,在他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