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譚墨池和譚睿涵留在四年一直沒住的臥室裡睡覺,這是他們父子四年後第一次躺在一張牀上,還是曾經溫寧馨一直躺着的牀。
這一夜,他們睡得並不安穩,譚睿涵做着四年前的噩夢,夢裡,媽媽敲碎了車窗,忍着破碎的玻璃紮在她的手臂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他扔出窗外,而媽媽她卻在車裡逃不出來,連車子一起衝進了海底。
那剎那的火光,不僅炸碎了車子,甚至粉碎了他的碎,毀了他美好的家庭。
“媽媽……媽媽……”
譚墨池也在做夢着,那些噩夢不停的纏着他,夢裡總是有一個淒厲的聲音在喚他,似溫寧馨的聲音,又似夏心憶的聲音,兩種聲音混合在一起,他一顆心都糾了起來。
“寧馨……心憶……”
譚墨池額頭佈滿着冷汗,最後被這渾渾噩噩的噩夢驚醒了,他捂着額頭喘着氣,做一場噩夢比健身或者不分晝夜不停工作還要累。
譚墨池喘氣着,閉上想眼睛,他這是都做了什麼夢啊,怎麼醒來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媽媽……媽媽……”
倏時,譚墨池聽到譚睿涵哽咽的聲音,他顧不上喘氣,連忙轉頭看,一看便看到譚睿涵捲縮着身體,嘴裡不停的呢喃着媽媽兩個字,一張小臉白得跟張白紙似乎,眼淚卻一直不停的滑在臉上。
譚墨池心裡一驚,兒子這是做噩夢了。
譚墨池連忙翻身坐起,扶住譚睿涵的肩膀,搖晃着:“醒醒,睿涵醒醒,不要再睡了,你在做噩夢。”
“媽媽,媽媽你不要走。”譚墨池的話,譚睿涵沒有聽到,他整個人沉浮在噩夢中,一直哭着,小手揮動,像是要抓住什麼。
兒子這是夢魘了。
“睿涵,你醒醒,快醒醒。”譚墨池拍着譚睿涵的小臉,想讓他趕緊醒過來,孩子蒼白沒有半點血色的小臉嚇到他了。
“嗚嗚,媽媽,你不要走……不要走……”
譚睿涵繼續揮動着小手,譚墨池見狀,連忙抓住譚睿涵的小手,將他整個人摟在懷裡,低聲地哄着:“睿涵,快醒醒,媽媽沒有走,媽媽她回來了,很快你就能見到你媽媽了。”
譚墨池的話有些見效,噩夢中的譚睿涵似乎聽到了譚墨池的話,漸漸的被安撫了下來,他的手不再空中胡亂的揮動,緊緊的抓住譚墨池的睡袍,整張臉埋在譚墨池的胸膛上,嗚咽地哭着。
媽媽,不要丟下睿涵,不要丟下我。媽媽,你快回來,睿涵真的好想你好想你,你爲什麼還不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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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不哭,不要哭,你是男子漢,我們要耐心,耐心的等,你媽媽總有一天會想起我們的,回到我們的身邊。”譚墨池眼睛微熱,他控制快溢出來的眼淚,擡頭起眨了下眼眸,手掌輕輕的撫着譚睿涵的頭髮,讓他慢慢的安穩下來。
譚睿涵在噩夢中醒來了,在夢裡他孤獨一人的生活了四年,每天面對着冷冰冰的家,爸爸不再笑,也再也見不到媽媽,每天只能看着手機上的照片,思念着媽媽。
那種痛苦,痛得呼吸都跟着痛了起來。
媽媽,你爲什麼要拋下我和爸爸,沒有你,我和爸爸一點都快樂不起來。
“爸爸,你快點讓媽媽回來,我再也受不了沒有媽媽在的日子,我想要媽媽,想要回到以前快樂的日子。”譚睿涵流着眼淚,蹭着譚墨池的睡袍。
“睿涵,你不要哭,很快的,很快我就把你媽媽帶回來,我們一家子會重新快樂幸福的生活在一塊。”譚墨池撫着譚睿涵的腦袋,繼續哄着。
“爸爸,真的嗎?媽媽真的很快就會回到我們身邊嗎?”譚睿涵擡起頭,抽咽地看着譚睿涵。
譚墨池沉聲地保證:“爸爸答應你,很快就把媽媽帶回家。”
“爸爸,謝謝你。”譚睿涵猛地把頭重新埋在譚墨池的懷裡,像是找到了發泄口,終於盡情的放聲大哭。
譚墨池被譚睿涵的哭聲嚇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譚睿涵,“睿涵,你別哭,不要哭了,爸爸說真的,沒有騙你,我會很快把媽媽帶回家。”
譚墨池以爲小傢伙是因爲不相信他的話,連連的保證着。
“爸爸,我高興啊!我高興媽媽終於快回來了。”小傢伙這是喜極而泣。
譚墨池頓時嘴角一抽,有些無語了,不過,隨即失笑地笑了,孩子這是高興就好,不是因爲太傷心才哭成這樣,他就放心了。
手掌撫着譚睿涵的腦袋,譚墨池微微勾了下脣,輕聲地說:“哭吧,高興就盡情哭吧。”
將心裡所有的壓抑都哭出來,這樣哭後,就會重新開心起來。
譚睿涵盡情放聲哭了好一會,才止住了哭聲,等不哭了,他有些害羞的不敢擡起頭看譚墨池,他剛纔哭成那樣的樣子肯定很醜。
譚墨池看出譚睿涵的窘意,知道他是害羞剛纔沒有形象的放聲大哭,不由有些失笑的狠狠揉着兒子的頭髮,勾脣笑了笑道:“害羞什麼?我是你爸爸,在爸爸面前哭理所當然的,睿涵,以後別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就跟爸爸說,把爸爸當成你的垃圾桶就好,說出來,心情就會跟着好起來。”
“爸爸,那你呢?你這幾年不也不快樂!”譚睿涵抹掉臉上的眼淚,擡起頭睜大着眼睛看着譚墨池。
譚墨池臉上的笑一頓,抿了抿脣,有些失語地道:“你這孩子……”
“爸爸,你不開心,我也會不開心,所以,爸爸,以後不要一直不開心好麼?我想爸爸還是像以前那樣,雖然不愛笑,卻還是一直開心着。”譚睿涵抓住譚墨池的手,希望地看着他。
譚墨池心裡一緊,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譚墨池的話。
沒有她,他又怎麼開心得起來?沒有她的日子,就像是在做噩夢一樣。但是這些話,他又怎麼能告訴兒子。
他希望兒子一直開心快樂,而不是像他,活得像機械一樣,每天像冰冷的機械人不停的工作,也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