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楠盤腿坐在榻榻米坐墊上,同樣是充滿日本風格的餐廳裡,矮小的餐桌擺滿了整桌小菜,全是日式小點,包括壽司拉麪,既有冷也有熱,看得人眼花繚亂。
金田東旭穿着一套灰黑色和服,腰間帶子鬆鬆垮垮地綁着,領口處露出一截結實的胸膛,秋楠眼尖地瞅見,一道刀疤從他的胸口上橫穿而過,十分猙獰恐怖。
是個危險的男人!秋楠再一次在心中肯定。
她拿起放在隔在筷子架上的一雙畫着細緻花式的楠竹筷,看了一眼滿桌的小菜,把那碗冒着熱氣的拉麪捧到自己跟前,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金田東旭看着她的動作,再次挑了挑眉,雙膝盤坐着,饒有興致地瞪着她看。
“這些小菜都不合口味嗎?”眼見她只是專心地吃着拉麪,其它菜式碰也不碰一下,他不由開口問。
秋楠擡眼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只喜歡中國菜,也只習慣中國。”
金田東旭勾起邪氣的一笑,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回道:“日本也是好地方,你得嘗試着新事物,況且,你終是要習慣的。”
秋楠聞言,瞥他一眼,垂下眼簾不語,這意思是要把自己留在這裡了。
金田東旭輕笑,眼角的餘風掃到餐廳入口處刀疤的影子,不由挑眉,溫聲對秋楠說道:“你慢慢吃,有什麼需要吩咐美子,我有點事處理,一會再來看你。”
似是知道她不會搭理,他扔下這句之後就向書房走去,刀疤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
餐廳處僅剩下秋楠和剛纔那個叫美子的中年女人在,她擡頭朝那坐在一角服侍的日本女人看了過去,目光淡淡。
美子見她看過來,不由跪爬着上前,朝秋楠露出一笑,張了張口,生硬地說:“你,好。”
秋楠撥弄着麪條的筷子一頓,微微驚訝,原以爲她不會說中文,雖然比金田東旭說的還要生硬,但是好歹是聽得明白。
美子長得很是富態圓潤,年約四五十歲,有着典型的日本女人的特性,嬌小溫柔,穿着白色襪子和木屐,笑容很是溫和,一臉的慈祥。
秋楠對她淡淡地點了點頭,端起桌面的清茶正要喝,卻想了想又放下,看着美子說道:“請給我一杯溫水。”
美子的中文儼然不是很好,想了很久才知道她的意思,連忙走出餐廳向廚房奔去。
秋楠對着偌大的一個餐桌,忽地了無食慾,什麼時候,她纔會回到中國,回到秋苑?
充滿古典氣息的書房裡,金田東旭懶洋洋地靠坐在榻榻米上,半邊身子挨在軟枕上,撐着頭看着刀疤,一臉的邪肆慵懶,說道:“你確定沒看錯?”
刀疤跪坐在地面的蒲團上,雙手平放在大腿上,垂頭說道:“是的,是軍爺的三公子親自去接的。”
金田東旭皺了皺眉,舌尖在口腔裡來回攪動,良久才道:“去打聽一下,兩人有什麼交情。”
神寒和軍爺竟有點交情?
三合會雖然他還不放在眼裡,但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而且三合會還是真正的黑道,在日本也有着無法忽視的勢力,他這樣半黑半百的對上他們,只有吃力不討好的份。
他倒是反應得快,這麼快就追來了,可是,他憑什麼就斷定人就在他這裡,他說沒有,就是沒有,誰能耐他何?
“我已經打聽過,聽說軍爺的三公子司徒厲當年在英國遊玩的時候遇上麻煩,是神寒出面替他擺平的,兩人成了好友,但也只是君子之交。”黑和白雖然永遠都分不開,但是神寒是正經的白的不能再白的商人,但司徒厲卻是真正的黑道出身,再好也不會是深入相交的。
這次神寒是真的怒了,竟然還會找上軍爺,看來他是必要和自家老大對上不可了。
“哦?還有這點事?”金田東旭冷笑出聲,看着自己的指甲慢悠悠的說道:“他想要在日本撒野,也要看看我準不準。”
“那。。。”
“派人看着他們的動靜。”金田東旭擡起眼皮看向他冷冷地吩咐,人現在在他手上,想從他手上討回秋楠?那也要看他的本事。
三合會其實是華人組成的黑道幫派,八十年代初就由當其時一個叫洪三的華人帶領在日本進駐,幾十年發展下來,三合會經過無數次堂會動盪,一任一任掌門人下來,到了今天,由現在的掌門人司徒軍帶領管理,三合會已成日本的幾大幫派之一,生意遍佈海外,幫衆可達三萬人之多,堂口也有十多個。
谷聖堂是三合會的總部,屋子有着康熙年間的古舊風格,雕花精緻的紅木椅,大理石屏風,古舊的吊扇吱呀吱呀地響,暗影浮動,兄弟在谷聖堂隨處可見。
谷聖堂用於招待貴客的聖房,擺了滿滿一桌酒菜,偌大的房間內,幾人或坐或站的,勸酒聲不絕於耳。
“寒少,幾年不見,都生疏了啊,你這小子,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倒是忘了我了。”一個長相俊美,看起來十分邪氣的男人狠狠地一拍神寒的肩膀,佯裝生氣地道。
神寒淡淡一笑,端起酒杯一抿而進,笑着道:“哪比得上司徒公子,聽說你還在澳門開了個賭場?啥時候請我玩一轉。”
“就怕你小子不賞面。”司徒厲輕嗤出聲,拿起桌上的茅臺又替他倒上一杯,悄悄地在他耳邊問:“你後面那個,什麼來頭,冷的像塊冰,一整晚也沒見她笑過一下,跟死了老爸似的。”他邊說着,邊瞄了韓思琪一眼。
韓思琪注意到他的目光,嫌惡地別開眼,如果不是有求於他,又是神寒的朋友,她一定會插盲他的雙眼,看他還敢不敢把眼神亂飄在自己身上。
神寒挑了挑眉,掃了他一眼,眼風裡又瞟到韓思琪的眼神,嘴角露出一絲興味,稍縱即逝。
“我女人的保鏢。”他淡淡地開口。
“就是那個秋楠?不是我說,你說你夠有錢了吧,但你那屋子的保全也太低能了吧?就連金田都敢這麼大搖大擺上你家擄人,這不是狠狠給你扇一巴掌嘛?”司徒厲哼了一聲,俊美邪肆的臉容似乎很是不屑。
他老早就看不慣那金田了,陰柔得跟個婆娘似的,組個什麼破財團,還不是洗黑錢的爛公司,還裝什麼洗白的商家,我呸!
神寒聽見這個名字,手一下子捏緊了小酒杯,鷹眸迸出絲絲寒芒,這是他的疏忽,但他受下這一巴掌,就要還他十巴,沒有人能打了他神寒的臉而安然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