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寒的報復來得很快,在很多年後,付妍敏想起他端坐在椅子上,露出的那一抹冷的刺骨和陰霾的笑,仍止不住渾身顫慄,一陣後怕。
在秋楠發生落水事件後的兩天,付妍敏暗敲旁聽,都沒有聽到任何不利的消息,就連碰着神寒時,他的臉色也如常一樣平靜,她不禁暗自慶幸,秋楠是真的沒有供哥哥出來,神寒也似乎不再追查那件事。
儘管心中仍覺得不安,可是付妍敏卻仍舊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這對她這個即將和他訂婚的人來說,是一件幸事。
這天,是神氏一週進行一次的例會,有各個機要部門和股東參加,主要報告一週的工作進展和未來動向。
會議室裝橫很豪氣,前端有着先進高端的巨型電子屏,偌大的橢圓形會議桌上,坐滿了各個經理主管和理事。神寒一如既往,慵懶地靠坐在主位右手邊的首席位置,而他的對面,是剛剛晉升上來的實習副總,付傑威。
底下的部門在絮絮地報告着,神景雄坐在主位上,偶爾開口詢問幾句或作出指示,而身爲他的秘書的付妍敏,則坐在他身後的位置作着記錄。
一切顯得有條不紊,和以往的每個例會一樣。
除了付傑威。
他冷汗吟吟的,坐如針氈,不停地挪動着自己的身子,躲避着對面那位時不時飛射過來的冷冽眸光,額上微微滲出一層細細的密汗來。
許是做賊心虛,儘管妹妹讓他放寬心,他卻依舊感到後怕和不安。尤其神寒的目光就如緊瞄着他的利箭一樣,每一支飛射向他,都有如刺在身上的每一個致命部位,讓他不寒而慄,坐立不安。
從來沒有覺得例會是如此的漫長,以往坐在這個位置的洋洋得意和高人一等的驕傲早已不復存在,面對着神寒似笑非笑的凜冽表情,讓他迫切的想逃離這個讓他快要窒息的空間。
不是說他已經不再追查了嗎?可爲什麼,他的目光卻如此的冷冽和了然於心,就跟那個女人一樣,冷的滲人,如置地獄深淵一樣冰寒刺骨。
如果說這世間誰僅用眼神就能讓他感到震懾和膽寒,除了神景雄,唯神寒一人是也。不,神寒比起神景雄還要更來的高深莫測和難以猜度,也更有殺氣。
付傑威再度掏出手帕擦着自己額上泌出的冷汗,戰戰兢兢的連眼神兒都不敢瞟向神寒,不時的偷看着手上的腕錶。
“付總,你很熱嗎?”神景雄總算是注意到他的坐立不安了,皺着眉問,臉色有點不愉。
付傑威聽到點名,立即站了起來,正要說話,一陣纏綿的手機鈴聲突然就響了起來。女聲似叫非唱的樂聲,在安靜的會議室裡一陣一陣的迴響,旖旎癡纏,讓人尷尬不已。
他摸了摸口袋,在神景雄愈發不愉的目光下瑟縮了一下身子,訕笑着道:“董事長,抱歉,我接個電話。”
說着他走到一旁接起電話來,然而,才一按下接聽鍵,電話裡傳出的一陣鬧哄哄的聲音就讓他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眼睛唰地朝神寒看了過去。
對上那似笑非笑,斜斜勾勒起又冷酷至極的脣角,付傑威的臉色唰地褪盡,抓着手機的手不禁抖動起來。
“我馬上到。”他匆匆地掛了電話,抖着聲對神景雄說道:“董事長,我很抱歉。我太太出意外了,我必須趕回去看一看。”話音一落就一陣風似的颳了出去。
神景雄的臉色別提多難看了,他沉着臉微微側頭,以眼角的餘光瞅着付妍敏。
付妍敏聽到嫂子出事,本就慌亂的心看到神景雄的眼光時更慌了,連忙走過來準備替兄長圓話,自己的手機卻也適時響了起來。
她按下接聽鍵,聽着裡面的哭聲,和付傑威一樣,下意識地看向神寒,在對上他嘴角那抹嗜血又冷冽的笑容時,不由身子微抖,臉無血色。
“到底發生什麼事?”神景雄有點不耐,冷着聲問。
付妍敏掛了電話,走到他身旁澀然地道:“董事長,是我嫂子在泳池溺水了。”
“人沒事吧?”神景雄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些,淡聲問道。
“回董事長,人救上來了,並無生命危險,只是受了驚嚇。”付妍敏小心翼翼地回道。
“嗯。”神景雄冷淡地點點頭,又道:“會議結束後沒什麼行程的話,你也回去看看吧。”
“謝謝董事長。”付妍敏退回自己的位置,眼睛看向神寒,臉色依舊是慘淡的白。
神寒看着她,眸子半眯,嘴脣微微噏動一下,讓付妍敏瞳孔微縮,緊握的雙拳青筋凸現,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那是一個,殺字。
會議繼續,付妍敏卻全然聽不見在說些什麼內容,耳邊迴響的依舊是剛纔那通電話,嫂子尖銳的哭叫聲,大嚷着有人要殺她。
她的心一陣一陣的發寒,感受到那冷冽的目光,涼意從脊樑處一直攀爬而上,傳至四肢百骸,如寒冬臘月身至在冰天雪地之中,凍得渾身發僵。
原來他並不是不追查,他的報復原來是這般,感同身受,他要大哥和他受一樣的痛苦,不,比之更甚。
他是故意的,他是要以牙還牙,他要讓他們沒有好日子過,他,是個殘酷的惡魔。
這是一個威脅,赤裸果的威脅,一個帶着死亡氣息的警告。
惡魔,原來一直在他們身邊。
神寒邪邪地一笑,挑高了眉,微垂的眸子閃過一絲冷酷的暗芒。
溺水?不如說蓄意謀殺比較好點,和秋楠所受過的一樣,不過應該會更恐懼吧。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他從來都很寶貝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從來就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的人,不管對方是誰,就算是他,也是一樣。
沒有人能在動了他的人之後還能安然無恙的全身而退,以牙還牙,這僅僅是一個開始,一個威脅,一個警告,以後,還有很多好東西等着他們呢。
他早就說過,誰敢動他的人,一律,殺無赦。
他要讓那些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人清楚知道,他神寒,向來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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