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馨雅出了爺爺的房間,居然看到夏如雅站在樓梯的轉角處,目光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盒子,溼滑的眼中一片淺紅,深紅的血絲縱橫交錯,猶如蛛絲網結,一如她臉上龜裂的表情,正在以一種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的剝離,將自己隱藏在平靜背後的醜陋與扭曲的情緒一點一點的曝露。
夏如雅向來謹慎的很,老太太剛剛答應說服爺爺以溫家的名義出面替她舉辦成人禮,爺爺便在書房裡單獨見她,擔心她會出言反對爺爺答應以溫家的名義替她舉辦成人禮宴會,所以偷聽了她和爺爺的談話內容。
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爺爺爲了安撫她,送了她一隻稀世瑰麗的汝瓷碗,她能想像此時夏如雅的內心是如何的不甘憤恨,嫉妒欲狂。
溫馨雅緩緩的勾起笑容來,她不由想到了上一世,她要回了自己的釉彩茶具,卻讓溫家人對她更加厭惡,而夏如雅最終得到了爺爺送給她的一套青花瓷茶具。
那天,她就站在夏如雅如今站的位置上,看着夏如雅,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夏如雅如今的冷靜,但是卻比夏如雅的表情要坦然。
夏如雅,上一世的你,可曾想過,很一天有些事情會風水輪流轉?
溫馨雅緩緩的走過去笑道:“夏小姐,爺爺送給了我一隻汝窖天青荷葉碗,比之前那隻摔碎的汝窖花瓶還要漂亮名貴得多。”
【溫馨雅,爺爺送給了我一全套青花瓷茶具,比你那套釉彩茶具要名貴的多!】
溫馨雅的耳邊似是還能聽到當初夏如雅用柔美的聲音說出誅心的話,喜悅嬌柔的表情做出譏諷的神態,得意洋洋的眼神閃動出的鄙夷不屑,一瞬間將她踩到了腳下。
夏如雅臉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勉強笑道:“溫爺爺對你還真是用心良苦,連這樣的稀世瑰寶都能替你弄來。”
溫馨雅是在向她炫耀,不……不光是炫耀,還有嘲笑,嘲笑她費心算計,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啊!爺爺真疼我,之前明明是我自己摔了花瓶,可是爺爺非但沒有責怪我,甚至還送了我這樣稀世名貴的汝窖碗。”溫馨雅笑容越發的甜美,看着夏如雅身邊的斛瓶裡,今天早上才換上的白玉蘭花插瓶,朵朵亭亭玉立的似一位純潔高貴的公主,姿態婀娜,高貴嬌美,但是如何也掩不住枝條上的頹敗。
夏如雅的身形微微一顫,她似是聽到有什麼聲音【哐當】一聲轟然清脆,緊接着她感受到了臉上的僵硬麻木伴着一陣抽動,讓她的情緒也跟着扭曲了起來,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了自己的臉,一瞬間如遭雷擊,第一次自我的感受這張臉的真實,彷彿被人扒拉下所有的面具,將所有的情緒曝露。
溫馨雅緩緩走到夏如雅的身邊,目光是一片淡薄清冷,帶着一絲鄙夷的嘲弄:“夏如雅,難得你這麼喜歡汝窖,之前甚至將主意打到我媽媽的陪嫁上面,我就免爲其難讓你欣賞一下好了,不過你要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弄壞了喔!”
說着溫馨雅將手中的盒子朝着夏如雅遞過去。
“不,不用看了,汝窖名貴,你還是好好收起來吧!別像上次那樣不小心將瓷碗摔了。”夏如雅猶如遇到洪水猛獸似的猛然退後一步,瞳孔收縮着看眼前的盒子,看着溫馨雅得意的嘴臉,她恨不得學着溫馨雅當初當着她的面摔碎汝窖花瓶時的絕決,奪過她手中的盒子,狠狠的摔到地上,可是她不敢,連接近都感到害怕,好像溫馨正精心編織了一個陷井等着她往下跳似的。
溫馨雅咄咄逼人的朝她再進一步。
夏如雅幾乎條件反射的退後一步。
溫馨雅緩緩勾起了冷笑,看着夏如雅眼中一片冷冷的嘲弄:“這裡面裝的是稀世瑰寶,又不是毒蛇猛獸,你用不着這樣如臨大敵,避之如蛇蠍。”
夏如雅,原來你也不過如此!
“我……我沒有!”夏如雅覺得喉嚨裡一陣乾澀涸渴,每一次呼吸都會衝擊到喉頭乾乾的黏膜,她不斷的試着分泌垂液吞進喉嚨裡,想減輕喉嚨裡因爲乾渴而造成的微疼,但是無奈……這樣做也只是加深了她喉嚨間裡的乾涸。
“沒有嗎?”溫馨雅冷笑的挪了一下腳步。
夏如雅這一次並沒有後退,但是一隻手卻倏在扶在欄杆上,身體微微後仰着。
溫馨雅冷笑鄙夷道:“之前千方百計想從我手裡弄到那隻汝窖花瓶,如今又是這般作態,夏如雅……你真叫我噁心。”
夏如雅忍不住強辯道:“這根本就是一個誤會,之前我並不知道那隻汝窖是莫姨的陪嫁品,以爲是爺爺送給我的,所以纔會……”
溫馨雅打斷了她的話,眼中夾着一片的凌厲,脣邊卻是笑顏如花:“你以爲我會陷害你,摔碎了這隻汝窖碗栽髒嫁禍給你?”她的聲音倏然變得又冷又冰,就如開在雪山深處的冰蓮:“呵呵!夏如雅你實在太高看我了,這麼稀世名貴的汝窖我可捨不得再摔一隻。”
夏如雅的面頰陡然間變得通紅,她張口結舌的辯解道:“我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
溫馨雅再一次打斷她的話道:“我溫馨雅可是不屑嫁禍髒栽這種魑魅魍魎的伎倆,也只有你夏如雅幹得出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就是你夏如雅。”
夏如雅面頰漲得越來越紅,在溫馨雅的凌厲之下,她幾乎毫無招架之力,甚至連辯駁也變得蒼白,想到之前溫馨雅所說的那樁公案,她的身體頹然軟了下來。
溫馨雅冷笑着揚長而去。
夏如雅瘋了似的跑進了洗手間裡,擰開水龍頭,白晃晃的水“譁”地流出來,她搓了兩下手,連忙捧起往嘴裡送,胸腔大幅度地起伏,咕嚕嚕一口氣幾口水下肚,喉嚨裡的乾澀這才緩解下來。
可是當她意識到自己喝了這樣不衛生的水時,她急得眼睛通紅,連忙爬在洗手池裡摳弄着自己的喉嚨。
胃部的抽搐,讓她十分難受痛苦,一時間淚流滿面。
其實……不過只是一個汝窖碗而已,但是那卻代表着,溫家人的寵愛已經不屬於她,她竭力想抓在手裡的東西,已經逐漸離她遠去,她殫心竭慮費盡心機的算計,最終還是沒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再一次特別感謝silence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