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並不是方時佑要護着寧夏,而是寧夏擰開了門把手想要跑開。方時佑正死死的抓着寧夏的手不讓她亂動,進而低喝道,“你幹什麼去?”
她幹什麼去?她幹什麼去?她還能幹什麼去?他沒臉沒皮的就夠了,碰到這種事情自己除了跑路還能幹什麼?
方時佑吼了一聲,把臉燒的像豬肝一樣的寧夏提到了自己的前面,“你跑什麼!”看着她略帶怨氣看着自己的眼神,方時佑便明白寧夏是什麼意思了。這個小東西看上去大大咧咧,男孩子一般的不在乎,可實際上很多事情她比那些個女人在乎的多得多。
寧夏想要抽出方時佑糾纏着自己的手指,卻不想他那樣用力像是要硬生生的扭斷一般。
寧夏是真的奇怪了,他方少爺的臉皮怎麼能那麼厚。他也不想想剛纔他都幹了些什麼。人家就那樣看着,難道都到了這地步還能坐下來跟人家大大方方的聊天喝茶?
她可真的沒他那麼好的心理素質。
“你放開我啊。”寧夏低語,五官都快要彆扭在一起了。
“如果我說不呢!”方時佑按住寧夏的肩膀,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他用上力氣一推,寧夏步子不穩便踉踉蹌蹌的差點要摔到。方時佑伸手將寧夏穩住,在她腰上一拍她便只能擡起頭來直面秦沐生,面對這那個別有意味的笑。
“你怕他做什麼,他又不吃人!”方時佑笑言。他已經俯下了身體,將下巴壓在了寧夏的肩頭。
寧夏氣的直咬牙,擡手就是一肘子倒在男人的身上。
“方,方時佑!”頭一次,寧夏喊出了方時佑的名字,並不是情意綿綿而是氣的發狂。
這個男人啊,他到底要不要臉!寧夏低罵道,順帶着扭身體掙脫開方時佑的雙臂。
方時佑根本不管不顧,只是仍舊按着寧夏亂動的身子不放手。寧夏沒辦法才擡起眼正式與人四目相對,將辦公桌前的男人看了個仔細。
這,這不是今天去查房的……
寧夏怔了怔,唔噥道,“這,這位……”她看了看秦沐生,再別過頭看了看方時佑。
方時佑並沒有理會寧夏的疑惑,他輕笑了一聲道,“老秦,我說不瞞你了吧。來,看看吧,這是寧寧。”方時佑摟過寧夏的腰,拖着她的僵硬的腳步到了秦沐生的辦公桌前。“寧寧,來,瞧瞧,這是秦木頭!”
秦木頭……
寧夏吃驚的張着嘴,而秦沐生的臉當即就僵了僵,擡眼默默的一刀飛向方時佑。
“哦。您好,秦醫生。”
吃驚歸吃驚,寧夏倒還反應的過來,不會順着方時佑的瞎胡鬧真的喊成了秦木頭。寧夏認認真真的尊稱,當然,在看秦沐生的時候她還是有那麼點兒不好意思。這,這都怪方時佑!
秦沐生已經站了起來,衝着寧夏伸出乾淨白皙的手,“寧小姐,幸會!”
寧夏點了點頭。尷尬中的她動作上還有幾分遲疑。
“不用那麼緊張的,我們今天早晨剛剛見過的。”秦沐生倒是頗爲難得的也笑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見寧夏那畏首畏尾的勁兒實在覺得好笑,還是要給他方少爺幾分薄面。“我是秦沐生,你父母的事情我會盡力的。”
秦沐生仰下巴點了點,目光在落在自己的手上示意,寧夏此刻才反應過來自己該幹什麼。
男人的手很涼,卻修長美麗的讓女人都慚愧。男人的膚色更是讓人羨慕又不寒而慄的,好像在消毒水裡面反覆浸泡後拿出來的,白皙的嚇人。
秦沐生這好像不帶一點兒體溫的手寧夏只是匆匆的握了一下便趕忙收了回來,好像怕自己弄髒了人家的手一樣。
“他的手啊,不知道開了多少人的皮了,沾滿了鮮血啊,你快點兒躲開就對了。”方時佑一把拉住寧夏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得意似的看着秦沐生。好像在炫耀在標榜,又好像在故意氣他。
“哼,你可別哪天栽倒我手裡,我有成套幹木匠活的傢伙事兒留給你,你可要給我面子啊。”
秦沐生的毫不示弱並不僅僅來自於伶牙俐齒,他醫生身上那種冰冷淡漠就足夠寧夏敬畏然後遠之的了。只是寧夏沒想到這秦醫生張口就跟方時佑威脅加恐嚇,倒是足以見這兩個男人的關係的親近。
寧夏在兩人之間站着。她看見方時佑的脣角全是冷笑,而秦沐生就那樣挑眉看着方時佑,一樣不怯不懦,絲毫沒有半分害怕得罪方時佑的樣子。
“那個,我,我要回去了。”寧夏不想跟着這兩個大男人在這裡大眼瞪小眼,努了努脣,開了口。
“那麼急回去幹嗎。”寧夏剛一轉身,方時佑伸手就拉住她。“坐會兒再走,反正這塊死木頭一會兒就走了。”
方時佑瞪了秦沐生一眼示意他趕緊離開,誰知道秦沐生就像沒看見一樣,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是啊,連小姐,坐下喝杯水再走吧。你父母那裡剛纔護士已經去過了,一切都很好的。”
寧夏已經挪動的腳步停了下來。她低低的嘆了口氣,迴轉過了身體,滿含期望的看着秦沐生,“那秦醫生,我爸媽,他們……”
“現在情況很好,沒什麼問題的。你媽媽的病我們是建議手術的,當然這還是要看患者的意思。而你爸爸的,你也應該明白。老年病的高發期,而且又有家族病史,當然一定要小心了再小心,做好平時的控制還是很重要的。”
寧夏點了點頭,秦沐生的話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尤其是說父親的那些,寧夏早已清楚。可是控制這事兒說來容易,做起來卻不那麼簡單。連爸爸脾氣固執還愛往不好處想,以前連媽媽說讓他少生氣小心着些,結果連爸爸卻說連媽媽咒他得病。
寧夏的臉色僵了僵。她抿了抿脣,道了聲謝。方時佑瞧出了寧夏的不安,便伸手的拍了拍她的背。
方時佑轉身取了紙杯給寧夏倒了杯水,方纔他去握她的手竟發現她的小手又溼又涼。
寧夏端着方時佑給的一杯熱水,被他推着僵坐在了沙發上。
秦沐生辦公室的大燈已經打開了,烏白而刺眼。窗簾落下的瞬間,遠處零落的燈火又滅下幾盞。寂寥存在的幾盞,像是閃爍的星辰。寧夏呆呆的望着,目光裡全是對萬家燈火的留戀。
“不擔心,不擔心。”
方時佑的手臂搭在了沙發背上,越過寧夏的身體。他輕輕的呢喃,好像哄孩子一樣,生怕語氣過重就會嚇哭她一般。他是知道她心思重又愛往壞處想的,他也明白現在他說什麼她也是聽不進去的。
聽見方時佑的勸慰寧夏點了點頭,可是擔心已經控制不住。她怕的不是現在,她怕的是以後,自己漂泊不定的總不在父母身邊,那種惴惴不安是無法用言語表達的。
“我陪着你呢。”瞧寧夏的那模樣,方時佑忍不住壓住了嘆息在她的耳邊低語。
寧夏根本沒聽到方時佑在說什麼,只是覺得他的氣息在燒她的耳垂,她便不舒服的搖頭躲了躲。躬下身子,用手撐住了額頭,掌中的一杯水搖搖晃晃的全是映進來的刺眼的燈光。
“我陪着你,無論怎樣。”見寧夏搖頭躲開方時佑便皺了皺眉頭。他亦躬下了身體,緊緊的挨着寧夏。“寧寧,無論怎樣,我都陪着你……”
這一次,寧夏是聽到了,擡起來望着方時佑的眼眸裡全是晶瑩在閃爍。
方時佑輕笑,伸手在寧夏的鼻尖輕輕颳了一下。
“愛哭鬼,真是的…”
方時佑在寧夏的背後輕柔的撫拍,一下一下,想要捋順她浮亂的心跳。她不言也不躲,只是微微的撅了撅嘴巴,任由着方時佑無聲的撫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