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禍患不在外而在內!
這句話振聾發聵,震得楊宗實幾個頭暈目眩,昏頭昏腦、目光癡呆。
這問題不是沒有人知道。
如果沒人知道,說不出來,那還不嚴重,最怕就是知道了而不說!就連敢作敢爲的范仲淹也因爲慶曆新政而黯然出京。
簡有之是絕對不會說什麼的,說了自己到時候都不知道怎麼死,做一個田舍翁是最爲恰當的。
吃好了,喝足了,也討了主意,簡有之打算開溜。
“流光兄等等!”
楊宗實回過神來,趕緊扯住簡有之的衣袖不放人!
“這個……家中有事,不敢耽擱啊!”
簡有之愁眉苦臉的樣子。
“方纔議論正好,爲何就匆匆而去,不行不行,我等要暢談三天三夜!”楊宗實不依不饒的不放手。
楊昉不斷對楊懿使眼色。
“十三弟還是放了他吧!”
楊懿嘆氣,對着楊宗實搖搖頭。
“流光是受不得拘束的,莫要強自爲難他了。”
寡婦果然是最爲了解簡有之的人,關鍵時刻不掉鏈子。簡有之朝着楊懿擠眉弄眼,表示很感謝。
“唉,這些事說說倒就罷了,若是真做起來,范仲淹就是先例啊,你我都是誠心實意的好友,千萬莫要爲了這事害我啊,我可是一無范仲淹名望,二無范仲淹的身份,真要衝着我來,可憐我家三位夫人就要守寡了!”
第二次了!第二次提到寡婦了!
楊寡婦怒氣值慢慢上升,眼睛頓時就瞪圓了。
“這個……告辭告辭!”
簡有之見勢頭不對,急急忙忙的扯腿就跑,楊宗實招了招手,還要說話,那廝就不見了人影。
“哼!”
楊懿氣憤憤的一轉身,朝着屋子內走去。
楊宗實與楊昉莫名其妙的互相看了看,不知道爲什麼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一家之言,聽聽則可!”
楊昉沒話找話的說了一句,又像是要安慰楊宗實。
“有些道理啊,我大宋內憂外患,不得不讓人憂慮!”楊宗實嘆了一口氣,忽然看着楊昉笑道“這個流光倒是個妙人!”
這句評語很熟悉,他們三姐弟都這樣評價他!
“也罷了,今日便到這裡,我先告辭回去,得好好想想,捋順一下思路,給父皇寫個摺子,就算這番話危言聳聽,也有個防範!”
楊昉點點頭,當下兩人默默坐了一回,便告辭回開封去了不提。
簡有之急急忙忙的逃了回去,手裡捏了一根棍子,一路上還不斷的回頭望,有沒有楊家的狗放了出來。
這次說話太不小心了,不但違反了自己莫談國事的原則,更是惹惱了楊寡婦,說不定這女人又在屋子裡琢磨着怎麼報復自己呢!
好在這件事過去之後,風平浪靜,沒有妖精要興風作浪的模樣,因此也就放下心來。再次和二丫一起在山上勘察地形,一邊將圖紙繪製出來。
這期間韓武彥那廝隔一天便來一次,說是被韓琦逼出來的,說話之間可憐兮兮,慘不忍睹,以博得簡有之的同情和收留。
“你要留下也不是不可以,你我乃是至親的兄弟!”
“嗯,說的太對了!”
韓武彥拍了一下大腿,笑得口眼歪斜。
“只不過我家不養閒人的……”簡有之笑嘻嘻的,“你看我家的大夫人就兼管着賬房這一塊,二丫呢就兼管着作坊這一塊,就連最小的三環都有事做!”
“這個我知道,若是有烤肉之類的活兒,我一定接過來,並且做得漂亮!”
“這個是沒有的,烤肉也得分時間,一般你在的時候就不會有了!”
韓武彥的衣服頓時無風自動,有點怒了。
“二丫,說一說我簡家莊的規矩!”
“是,官人!”
二丫脆聲聲的應了,站出來,很嚴肅的對着韓武彥宣佈。
“若真要在簡家莊吃住,粗茶淡飯,便要打掃幫廚;好吃好喝,便要疊被鋪牀,房內聽用!”
“錯了,錯了,這是女版的,趕緊換用男版的出來!”
二丫趕緊乾咳一聲,繼續道:“剛纔說的都不算數!”
韓武彥肥肉顫了顫,表示自己鬆了一口氣。
“粗茶淡飯,必須劈柴挑水;好吃好喝,便要巡邏習武,維護安寧!”
“這個巡邏倒是可以考慮考慮!習武是不是就免了?這個……如來神掌我還是不練了!”韓武彥訕訕的,對簡有之的如來神掌心有餘悸。
“吳大——”
“末將在!”
韓武彥身後忽然就響起一個炸雷一般的聲音,頓時嚇得腿都軟了,一回頭就看到鐵塔一般的漢子,正目帶星光的看着他。
簡家莊城管老大徹底的進化成了神出鬼沒的高手行列。
“帶韓兄去歷練歷練!”
“得令!”
吳大猛將情節越發嚴重了,是配備了那匹專用的寶馬後招來的後果。
“我……我可不可以反悔啊,粗茶淡飯就好、粗茶淡飯就好啊——救命——”
忽然之間,韓武彥和吳大就消失在了衆人面前,這廝雖然肥碩,但是被吳大提着,一點也動彈不得,腳不沾地的被提着飛跑。
“惡人總算惡人磨!”
二丫輕輕的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對着簡有之笑。
“這廝要減肥了,多運動運動,對身心有好處!就像官人我每天早上就要練一趟伏魔霹靂掌一樣!”
“是如來神掌!”
二丫及時的予以糾正。
“如來神掌進化之後,便成了伏魔霹靂掌了!”
簡有之氣定神閒的予以解釋。
“今後你還有三環和夫人三個都要隨我聞雞起舞,不可懈怠,定能長命百歲,說不定還等得道成仙!”
“聞雞起舞是不行的,官人每次起牀都快辰時末刻了……”
嗯,辰時末刻可是個好時候啊,後世毛太祖曾經說過:“年輕人就好像是早上**點鐘的太陽,有朝氣。這話說的就是自己啊!
少了韓武彥的聒噪,頓時清淨了不少。但是沒清淨兩天,張子健又來了,感情是在家裡將簡有之的草圖研究的有些心得了,神情亢奮,雖然兩眼深陷,但是興頭很高,打了雞血一樣,走路都不走直路。
“經過幾天幾夜的研究……”
張子健一開口,簡有之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責,都是自己惹出來的,讓老實人掉坑裡了吧!
“子鍵兄爲何不先休息休息了再來?”
經過幾天幾夜,這人都還能趕到簡家莊來,居然還認識來簡家莊的路,而且還精神煥發,一副受了刺激的摸樣,可敬可佩,莫非研究的不是建築的圖紙,而是某門派的絕世武功?
“不敢休息啊,剛剛有了心得,怕休息了,就忘記!”
簡有之頓時無語了。
什麼是大宋的良心?看一看張子健兄吧!
“若是子建兄有什麼三長兩短,我一定會上報朝廷,爲你請功,順便追認你爲大宋的烈士!”
簡有之只能這樣表達着自己的敬意。
“關於這建築的設計……”
張子健根本不理簡有之這茬,堅持以科學爲第一要務,當即從懷裡摸出了幾張圖紙來。簡有之細細一看的時候,他胸口的衣襟上豁然還有一個油膩膩的手印。感情張子健回去之後,就沒有換過衣服、洗過澡,就立即投入到研究當中!
“請說!”
簡有之整了整衣襟,表示對張子健的尊重。
圖紙攤開,鋪在院子裡的石桌上,圖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毛筆寫了很多的字和數字在上面,數字都是用的簡有之教的阿拉伯數字。
張子健是個好同志啊,看圖多仔細,批註比簡有之的圖紙上的字都多得多。
“我想了一下,如果將流光兄的設計改成這樣,可能會更好一些,流光兄也說了,大宋的宮殿樓閣太多的兩兩相對,若是用不對應的建築果然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你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我都做了一些修改,這樣……建成之後,流光兄的山莊就會有種與山相融,與水交匯,與草木映襯的效果,以達到自然和諧之美。”
簡有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子鍵兄啊,你不顯擺就不行嗎?”
張子健果然是專業人才,通過簡有之的一番點撥,居然能夠在此基礎上進行創新,好多修改的設計,再看上去,就渾然一體,果然好了很多!
“不行嗎?”
張子健疑惑的看着簡有之,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你可以畢業了,二丫,將我家貯存的簡家莊結業證書拿出來,給張子健兄發一張,記得蓋好我的印章啊!”
“爲何結業?我還要繼續向流光兄請教呢!”
“你的成就已經超過我了,改天我拜你爲師!”
簡有之表情沉痛,向着張子健拱了拱手,順手將二丫拿過來的一個硬皮紙樣的東西塞在張子健手裡。
展開一看,豁然寫着:簡家莊進修結業證書,各行業通用。專爲打算常駐簡家莊的不友好人士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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