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實話告訴你吧,我跟美食館的老闆已經和好了,至少在三年內他不會爲難我的。但同樣的,我也不好意思太跟他過不去。我在他對面開店鋪,暫時不想讓他知道,至少不能太明着幹。我這樣做呢,只想證明我的能力。如果你現在把這個事情透露給了他,那我就真的不能再租這個店面。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說對不對?你要不信我的話,現在我就到美食館吃飯,你去看我跟老闆是否和好了。”王笑先是表明態度,又將其中緣由娓娓道來。他這番話乃是真實情況,如果他今天遇到苟拓時的情形被劉三兒見到,那劉三兒不會產生他就是苟拓老闆的錯覺纔怪。因此,王笑並不怕劉三兒威脅。
聽王笑說得篤定,劉三兒立馬變了一副顏色,道:“看你認真了吧?我給你開個玩笑。這個店鋪我就租給你了,別人就算出再高的價我也不租,不過我這宅院真的要連着賣,你也好好考慮考慮。”
王笑點了點頭,揚長而去。
走出沒有多遠,在那七彎八拐的小衚衕裡,王笑就聽到後來傳來劉三兒大罵婆娘的聲音,那大概意思是說那死婆娘壞了他的好事兒。
王笑一面走,一面思索:“從今天談的情形來看,這劉三兒肯定是誆我。首先,這地方肯定不會拆遷,真要拆遷的話,他不會捨得賣。其次,他那婆娘肯定沒得癌症,活得比一般人都有精神。但他好像真的急需用錢,要不然閒的沒事賣什麼宅院?他這宅院雖然破舊,但無論如何,也算是個安穩窩。現在他賣個二三十萬,又能夠幹些什麼的?因此,我需要搞清三個問題。一是這地方到底會不會拆遷,二是那婆娘到底有沒有病,三是劉三兒爲什麼要賣房。弄清這三個問題,找到劉三兒的弱點,就好有針對姓的想對策。最好是找個知情人瞭解一下……”
王笑從小巷中繞了出來,來到了較爲寬敞的大街上,迎面見到一人哼着小曲兒走來。那人衣着破舊,滿身污垢,卻頗爲自得,很是快活。正是前年被劉三兒偷了只老母雞的那位。
王笑迎上前道:“大叔,回家吃飯啊?”
“是啊,”那人眯着的眼睛一睜,看清眼前的人是王笑,臉上突然變得有些神秘兮兮的,小聲問道:“你跟劉三兒談成了沒?”
王笑搖頭道:“沒有。”
那人道:“沒談成好,沒談成好,別讓那老小子騙了你,那老小子不是好東西。我看你是個學生,還是好好讀書吧,先別想着做買賣,現在的人都精的很,有點錢別被人騙了。”
王笑道:“謝謝大叔提醒。有點事兒我想向你瞭解一下,不如我們找個飯館坐下聊聊。”
王笑這話明擺着就是想請客吃飯了,那人頓時眉開眼笑的說道:“好啊,你想了解什麼?劉三兒那點破事兒我都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能告訴你。”
“你們這附近可是要拆遷嗎?”王笑沒直接從劉三兒入手問。
“拆遷?真的?你聽誰說的?”那人緊張的問道,覺得這是個喜訊,但又不敢相信的樣子。
“聽劉三兒說的。”王笑道。
“咳,你聽他瞎扯,從他嘴裡出來的就沒一句實話。我們這兒要拆遷嗎?是說要拆遷,我都等了十年了,我都盼了十年了,一拆遷我就發財了,不用再苦哈哈的過曰子了,但這十多年了一直都沒有拆遷。聽說上面阻力很大,是分贓不均,還是勢力鬥爭,咱也搞不清楚。反正現在都麻木了,能拆遷當然是好了,不能拆遷就湊合着過唄。劉三兒說要拆遷,那肯定是騙你的。”那人一會兒憤憤不平,一會兒嗟嘆抱怨,一會兒暢想美夢,一會兒順天應命,種種對人生的態度都在片刻間展現出來,看得出來是體會過人生百味兒的人。
王笑早就猜測到不會拆遷,是以並沒有驚訝和失望。王笑道:“我第一次到這地方來,有什麼好飯館你在前面帶路,我們到飯館坐下慢慢聊。”
那人應了一聲,在前面帶路,王笑跟着。
來到一處飯館,店面狹小的很,只有十多平米。店內擺了四章餐桌,也沒有什麼裝修,就是白灰刷大牆,牆上貼着一個菜單,花樣也就只有二十來種。
王笑跟那人進去坐下,讓那人隨便的點菜。這時聽服務員稱呼,知道那人叫成老幺。成老幺也不客氣,點了四個菜,水煮牛肉,辣子雞丁,爆炒腰花,回鍋肉,每人又來兩瓶啤酒。
這地方除了他們,幾乎沒別的客人,因此菜上得很快。兩人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喝一邊聊。
從成老幺口中,王笑了解到,這裡拆遷的希望很低,幾乎是沒有,傳說十多年,一直沒成過。
這地方位置偏,幾乎沒有商品房,平房價格非常低。就劉三兒那個宅院,最多值個十萬八萬的。其實,劉三兒那房子都不能算房子,無論誰買了都要重新翻蓋,值錢的就是那個地基。
劉三兒老婆沒病,比劉三兒都壯實。倒是劉三兒隔三差五的傷風感冒,身子骨兒不太好。
劉三兒好賭,有錢的時候大賭,沒錢的時候小賭,反正就是喜歡賭。開網吧掙點兒錢,基本上全糟踐了。
至於劉三兒爲什麼賣房,王笑沒有直接問,但猜出來一點兒。聽成老幺說,這劉三兒是三代單傳,至於爲什麼叫劉三兒,當然不是因爲他排行老三,而是因爲他偷雞摸狗的,就是俗稱的有三隻手,因此起個綽號叫劉三兒。這劉三兒早些年幹過旁門的大買賣,偷摩托,盜電纜,入室行竊,掙下了不少的錢,後來就洗手不幹了,開了現在這個網吧,討了現在的老婆,生了現在的兒子。
只不過,劉三兒雖說洗手不幹了,也只是不幹大買賣了,小偷小摸的仍是沒斷過,經常不是摸西家一隻雞,就是偷東家一隻鴨的。爲了這種事情,沒少跟街坊鄰居鬧矛盾,但又不是值多少錢的東西,街坊又不值當將他送到公安局。如果逮到了他,就將他打一頓,或讓他賠點錢。如果逮不到他,就只能罵大街了。反正在這一片兒,他名聲是挺差的。
現在江城嚴厲打擊黑惡勢力,好多人都在背地裡議論,說劉三兒不定哪天就被逮了。當然這種議論沒啥根據,只不過是圖個嘴上痛快,想看劉三兒遭報應。
這種議論,劉三兒不可能完全聽不見,甚至當着他的面都有人開玩笑。
劉三兒便整曰變得惶惶的,他幹過什麼不法的事兒,別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反正有街坊聽到劉三兒兩口子吵架,聽那意思是想出去避避風頭,所以想要將店面轉租出去。
至於賣宅院,那肯定就是想徹底開溜。
王笑心中想道:“那劉三兒老婆曾經抱怨,說孩子都要上學了還跟着劉三兒咋的咋的,後面的話沒說完就被劉三兒給打斷了。估計後面不是什麼好話,大概是亡命天涯之類的。劉三兒的那兒子七八歲,正是要上學的時候,這時候劉三兒不安生生活,又是轉租鋪面,又是想賣祖宅,肯定是有什麼壞事兒。就算是劉三兒金盆洗手了,不見得劉三兒當年那些同夥兒都金盆洗手了,如果在這個嚴打黑惡勢力的時期,劉三兒的那些同夥兒被逮了進去,那些人爲了減輕罪行,再將劉三兒扯進來,那劉三兒是挺危險的。三十六計,走爲上策,劉三兒當然想要開溜。現在的江城啊,犯過法的人大概都想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