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鬍子後，李點本打算回去休息，萊陽硬生生將他拉着坐下，想聽聽他的想法？
李點推了推新買的眼鏡框，低頭吁了聲。
“我其實也在消化，我覺得點子很棒，但是……反着推，感覺就有點的奇怪，十個學校月入百萬？那要這麼說的話，誰在全國做一百家校區，一年就能有接近一個億的票房？”
李點這麼一算賬，萊陽剛纔興奮的表情，頓時僵住。
確實，一年一個億，這話聽上去真有點扯了。
能做到這麼大規模收益的演出團體，全國也屈指可數，德雲社或許可以辦到，但全世界幾個德雲社？
李點喝了口水，抿抿嘴，眉頭皺成一個川字。
“真要有這麼大的利潤，爲什麼到現在都沒人做？”
“這個問題，明天跟領導見面了，再聽聽人家的意思。”
“嗯，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李點打了個哈欠，問萊陽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
萊陽嘆口氣，望着李點說了舟山那晚，有人給阿魯通風報信了，這個人他懷疑是宋文。
李點表情也凝重了幾分，“你……跟聲大那晚，沒發生什麼事吧。”
“發生毛線啊，要發生我們小學都發生了，還用等現在？”
“呃……好吧，我覺得你也別亂想，說不定就是誰說露嘴了，也沒你想的那麼複雜，可你要真查下去，肯定傷感情。”
李點說沒錯，萊陽聽他這麼一講，心裡那股邪火也慢慢熄了下去。
他倒真希望是李點說的這樣，只是誰不小心說漏嘴而已。
……
次日，天空開始轉陰，烏雲好像農村煙囪裡的濃煙，低壓的將整座上海遮住，許多高聳的大廈，頂部都已經完全沒入。
這種陰沉的氣氛讓萊陽心情壓抑。
爲了晚上和領導見面，萊陽特意從箱底翻出來一套西裝。
這件衣服是剛來上海面試時穿的，萊陽記得很清楚，那會顧茜還買了一套熨燙機。
每晚自己失落的回房後，她總會幫自己將衣服熨燙一遍，把那些褶子都壓展平，然後次日自己再穿着去找工作。
雖然萊陽知道不應該再回憶過去，可當風順着窗縫吹入屋內時，那種空蕩的寂寥感又一次將他的思緒拽回曾經。
萊陽現在回想起來，最起碼在那一刻，顧茜是愛自己的。
後來，真正拆散他們的其實是鈔票，是看不見頭的現實生活。
所以當他今晚再次穿上這件西裝去見領導時，萊陽希望能夠改變這一切。
最起碼也得逐漸縮短自己和恬靜的差距，這樣未來才能距她越來越近。
……
晚上，天空中時不時傳來轟鳴的雷聲，但依舊沒下雨。
萊陽拿了把傘，和李點碰頭後，打車去了鬍子發的定位，華山路上海交大附近一家中式餐廳。
因爲晚上演出需要人照看，所以袁聲大沒來，但這件事昨晚萊陽已經給說過了。
來到餐廳門口，鬍子已經在此等候了，互相發支菸後，鬍子解釋說餐廳是領導選的，他們平時都來這兒，就是到時候讓萊陽提前下來結賬。
萊陽嗯了一聲，擡頭看眼夜幕，剛好一滴雨水落在他的眼眶上，沒過幾分鐘，雨水便噼裡啪啦的咂了下來。
大家手裡都有傘，於是就這麼撐開等待領導。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領導超時了，但鬍子也不好意思催，三人就這麼撐着黑傘站着。
此時萊陽看見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被淋的溼透，正靠在對面牆角躲雨，眼中滿是驚恐，此時，它看着自己，自己也望着它。
“萊陽，今晚估計不好談。”
李點湊近，蚊子般的細聲說道；“這有可能是人家給的一個下馬威。”
“……”
等了快半個小時，兩輛奧迪車開了過來，停車後五六個中年男子，挺着大肚腩下車。
鬍子搖晃的腦袋一定，連忙上前和其中一名國字臉的男人握手。
“萊陽，這位就是夏主任。”
鬍子給人家打着傘，介紹一聲後，萊陽也彎腰擺出笑臉，和他握手。
儘管這個動作讓他心裡很排斥，但沒辦法，人家或許決定了自己的未來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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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主任連句客氣話都沒說，直接帶着人走進餐廳，萊陽等人跟上後，由服務員帶領一起進了間茶香古色的包間。
落座後，夏主任介紹其餘幾位都是某某學校的領導，萊陽二話不說，挨個發煙。
這頓飯前半個小時，一句正事都沒聊，基本上都在敬酒。
這幫人還賊能喝，萊陽都感到暈頭轉向了，他們面無波瀾。
半個小時後，夏主任才拍拍萊陽肩膀，滿嘴酒氣的說道。
“小陽，你這事我的大概都知道了，你的想法不對。”
萊陽笑臉一僵，李點和鬍子同時都安靜下來，目光全都落在夏主任臉上。
“你聽我說……”
夏主任點支菸吸了兩口，換了個舒服的坐姿，說道。
“學校要的不是什麼娛樂，娛樂這東西可有可無，不是剛需……什麼是剛需？那就是學生未來的就業問題，學生的……這個能力發展問題，明白吧？”
萊陽沒說話，低頭給自己也點上一支菸，繼續聽。
“你想讓學校支持你，那你就要解決一點實際的，比如，你能包就業……這種能包就業的校企合作很多，學生花錢上課，一年學費你收個兩三千，一千個學生你算算。”
夏主任手在空中揮舞着，頗有一種指點方遒的氣勢。
萊陽眉頭皺起，吐口煙道：“我這兒沒任何辦學資質，估計您說的這個不太可能吧。”
“哎！你沒有那就辦嘛，這位，老吳，你喊吳哥就行，這專門就是辦理各種校企合作資質的，門清。”
夏主任指了指旁邊的男子，隨後又看着萊陽道。
“只要你的這個事有前途，學生感興趣，領導點頭同意那就成，你別把這事想的複雜，從我手裡都開了多少校企合作的班了，這筆賬你自己算，光學費一收，頭一天你就可能賺幾十萬，別的不說，就我學校這邊，只要你手續齊全，合作批文我給你弄！”
此時，萊陽看了李點和鬍子一眼，他們也都沒什麼想法，表情凝重。
數秒後，萊陽擡頭問：“夏主任，吳哥，那這資質什麼的辦下來，得多錢？”
夏主任往椅子上一靠，沒說話，姓吳的男人點支菸，擡手伸出四根手指。
“整套流程辦下來，別人最少得五十，給你就這個數，四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