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結婚是你提的,那麼現在離婚就由我來提,老是重複一句話也沒什麼意思的。”嬗笙微微往另一邊側過了臉,垂下了眼簾,眼睛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若隱若現,但喘息之間她早已經逼退。
其實他們都是自私的人,白東城是,她也是。
如果不自私,白東城如果和鄭初雨在一起五年那麼久,即便是白家反對,他大可以不要仕途,不顧一切的和她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鄭初雨做他背後的女人。
而她也一樣,如果不自私,她完全可以繼續安穩的做她的官太太,和這世界上很多女人一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完全可以繼續維持她的婚姻,只是她不能,這種情況下,她無法堅持,不是受不了委屈,而是受不了一直委曲求全。
康劍其實也是,他並沒有錯,他當初在和楚妙姿後,讓他一直沒聯繫他的原因除了愧疚,還有就是他其實想要兩全其美,在得到麪包後,再來繼續他的愛情。
這些應該都是人的本,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他們都沒有做錯,只不過被命運安排的,剛好一步步走到了這裡,也許,步步錯。
真的就像人們在書上在網絡上常常說的,愛情是一回事,婚姻則是另一回事,尤其是,如果不是那個人,同誰結婚,真的無所謂。
“阿笙”白東城坐在那,渾身都僵硬的像是塊石頭,他嘴脣上下合動,卻什麼都發不出。
他希望一切都是她調皮的小玩笑話,或者希望時間停止在她說離婚的那一刻以前也好。
可秒針滴答,光線漸變,時間還在一點點走,面前的嬗笙依舊淡漠疏離,一切都沒有因爲他心中的悲涼而有所停頓。
嬗笙很快出院,只是她也沒想到自己會在醫院裡折騰了一天,回到家已經是又一天的晚上,護士長給了她幾天假,讓她好好養身體。
也好,她怕自己去醫院也是做不好工作的,休息一下也好,好好睡一覺,以後的太陽還是會照常升起,地球還是會轉。
白東城是和她一併回來的,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在醫院裡也是,她已經很明確的告訴了他自己的決定,他的反對對她來說也無用,到最後他似乎也知道,反而不說了,只要她說離婚,他便岔開話題。
可即便是他這樣用逃避的方式,她的決定也不會更改。
晚上睡覺的時候,白東城也自覺的夾着枕頭到了客廳,嬗笙一點也不覺得心軟,很心安理得的躺在睡覺,只是偶爾會聽到客廳裡,翻身的聲音很頻繁。
其實疼痛到了極點,不是麻木而是清醒,是那種無邊無際的寒冷,然後慢慢的將自己淹沒。
既然白領導想用這種政策拖延她,那麼她就也像是他曾經讓她結婚時做過的那樣,逼迫着他做決定。
她閉上眼睛的同時,不停的在心裡對自己說:穆嬗笙,你不準在難過了
第二天,嬗笙起的很晚,可能是心中壓抑了太久,身同心都一起疲憊了太久,所以她纔會如此的累,不過這樣睡了一覺,她的精神也好了很多。
容阿姨似乎隱隱知道些什麼苗頭,雖然不知道他們倆發生了什麼事,但確實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鬧了嫌隙的,所以看着嬗笙目光有些欲言又止的,還有些擔憂。
“容阿姨,我餓了,有什麼好吃的?”嬗笙忽略掉容阿姨的目光,彎脣笑着問。
“你這纔剛起來,弄的都是清淡的,我看你這兩天都瘦了,白先生早上也交代了,說你最近身體不好,要我多注意一些。”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醒,也沒敢喊你,想讓你好好休息,飯菜也都在廚房裡,我現在就過去端過來,一直都熱着,沒涼”說完,容阿姨就轉身朝着廚房裡走。
嬗笙坐在餐椅上,下一秒又忽然站了起來,繞到對面的最邊角坐下,她剛剛隨意坐下的地方是他每次吃飯時的固定位置,意識到時,她就覺得從腳底竄出來一股寒涼。
“來了來了,趕緊吃吧,多吃一點。”容阿姨將飯菜端在了餐桌上,笑着說。
其實也都是些清淡的小菜,弄的是粥,不過嬗笙的打擊一直受的太大,幾乎就是沒吃飯,昨天在醫院裡還是輸的葡萄糖,這會兒真的是餓到不行。
一碗粥她不一會兒就喝了一大半,等到肚子裡有了一些底,她吃的動作才慢了下來,用湯匙一下下舀着碗裡的碎粥。
“容阿姨,你今天做的粥很不一樣啊”她看着碗裡面的粥,總覺得和她平時吃的味道不太一樣。
“怎麼了,不好吃嗎?”容阿姨站在一旁,笑着問。
“沒,好吃,我覺得好像比以前的還好吃呢”嬗笙搖頭,很忠實的說。
“呵呵,這個粥可不是我弄的,是白先生弄的”容阿姨臉上的笑意更濃。
聞言,嬗笙低頭看了看碗裡的粥,剛剛還胃口大開,現在卻一丁點胃口都沒有了。
“不是我說呀,白太太,白先生可真用心,我一早上過來,就看到他在廚房裡忙活,這皺可不是簡簡單單弄的,我看他將大米一粒粒碾碎熬的,真是難得啊”容阿姨沒有注意到嬗笙的臉色,兀自的感嘆說着。
嬗笙其實也很難想象,白東城那樣一個高官領導,會屈身爲她一個小女子下廚房熬粥,但他確確實實這麼做了,若是放在以往,她會感動,覺得他家領導覺悟真高。
可現在,他這麼做不過是爲了彌補而已,覺得自己愧疚了吧,良心過不去了吧,而且想要哄着她,怕她會鬧得很難看吧。
“容阿姨,我吃飽了。”嬗笙將面前的碗往前一推,真的是一點都不餓了,反而胃部裡像是填滿了石頭,沒有縫隙。
領導,你這又是何必呢。
嬗笙想到的離婚之後的第一件事,那麼就是要搬出去,她以前住的老房子是沒辦法回去了,不說早已經會租給別人,就說她若回去,那些巷子裡的大媽阿姨們,一定會追問個沒玩。
所以,她需要靜靜的找一處靜靜的房子,然後靜靜的搬過去。
好在是護士長給了她病假讓她好好養身體,她纔有時間可以辦這些事情,她找到的是二環外的一個房屋中介,在裡面和店員談了之後,很快就談妥看中了一套房子,租金卻一點都不比二環內的便宜多少,但小區安靜,而且交通也方便,小區外就有公交站,剛好有到醫院的車,所以結合這麼多便利條件,她就咬牙租了下來,先給中介交了些押金。
幫她辦理手續的是一名很年輕的小姑娘,雖然穿着工作服,但模樣還是很稚嫩的,應該是剛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或者是大三大四出來實習的。
小姑娘在給她介紹的時候就一直猛盯着她看,這會兒要結束走人了,小姑娘終於是按捺不住了,“冒昧的問一下,你是不是白立委的太太啊?”
看着小姑娘滿是期待的眼神,嬗笙用了零點一秒的時間,決定了撒謊,“唔,我和她長的很像麼,我倒是真沒見過。”
“啊,不是啊”小姑娘果然很失望。
“你認錯人了。”嬗笙微微一笑,從座位上起來,拿着剛剛擬定好的合同,對着她道謝,“麻煩你了,我會盡快將剩下的租金補交上的。”
小姑娘點頭,不再多放心思在她身上,嬗笙放心一笑,轉身朝着外面走去。
可她纔剛出這中介公司的大門,臺階還沒下完,那邊就又有人喊她。
“白太太——”
嬗笙皺眉,暗暗吸了口氣,扭頭正想笑容淡淡的告訴對方認錯人了時,卻一愣,隨即扯脣,“吳警官。”
“我還以爲認錯人了,我在這邊出任務,剛休息想在附近找個餐館吃飯,就看到你了,怎麼,你來這邊是?”吳狄說着,擡頭看了眼她身後的房屋中介公司。
“白太太,你和白立委你們還好吧?我都有點沒臉見你了,當時我和你說過,如果有天我無意中做的事傷害到你了,希望你會原諒我。”
“吳警官太客氣了,和你沒有關係的。”嬗笙搖頭,隨即眸光一暗,卻只是瞬間,“我們沒什麼,我來這邊幫我朋友看個房子。”
本來自己就是有怒,也牽扯不到他身上,雖然他在這場欺騙中也有角色,但也起不了決定的作用。而沒告訴她和白東城之間的事,一是他們並不是非常熟,二是她現在還是想靜靜處理這件事情,不想讓其變得複雜。
“噢,這樣啊,那就好,那就好。”吳狄聞言,眼鏡後的眸子微微一閃,隨即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說不出的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