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這個時間的陽光是最強烈也是最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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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也都被陽光滿滿的灌着,嬗笙坐在牀邊,看着剛剛辦好出院手續回來的流景,他一直都在這裡看着她,照顧她。
很多的時候,她沉默寡言,他就不停的說話,像是以前一樣,花心思的逗她,可她卻笑不出來,但他似乎一點也沒被打擊到,還堅持不懈的。
而白東城以及任何人,都沒有來看過她,因爲她在和白東城談完後,當天晚上便讓流景帶着自己轉院了。m0pp。
“流景,謝謝你。”嬗笙按着腹部上的刀口,微微動了動身子,左腳踩着地面,換了個姿勢。
她是真的謝謝他,若沒有他,那麼她真是太可憐了。
“穆嬗笙,又和我說這麼客套的話做什麼,你有沒有想好,出院了要去哪裡?”白流景不容置否,將手裡的單子隨手揉了揉,丟在了垃圾桶裡。
嬗笙沉默了一下,這個問題她也想過,所以她看着他,輕聲的說,“幫我找一家不太貴的賓館吧,那裡,我是不會回去了。”
“住什麼賓館!”流景當然也知道她說的‘那裡’是指哪,但又聽到她說去住賓館頓時皺眉,想了下,衝着她道,“你是我朋友,哪裡有住賓館的道理,怎麼說也得五星級酒店!”
說着,白流景神色一整,認真的思索道,“不過,你纔剛剛生完孩子,人都說女人坐月子特別重要,這幾日在醫院裡我看你都沒怎麼睡好,去那裡豈不是更睡不好?這樣,你先過去我那裡,我很少回去住,就算回去了也不用擔心,房子很大,有很多房間。”
“流景,不用的,我就……”嬗笙聞言,搖頭不想麻煩他,他這樣說,這幾日子以來心裡終究是有了一絲暖。
“穆嬗笙,別拒絕我,我很少管人閒事,你再拒絕就太撅我面子了,以後我不管,但你目前得過去住,那裡有阿姨,還能照顧你,要是真把你擱到賓館或者酒店了,我不放心。”白流景握住她的肩膀,態度真誠的說。
嬗笙感動的看着流景,想說什麼感激的話,卻又覺得對他來說是侮辱,所以,她對着他點了點頭。
然後,就看到流景的嘴角浮起以往那種邪邪的笑意。
容的然然。特護病房內。
崔曼站在病房門口,連吸了好幾口氣,卻還是覺得胸腔裡悶悶的,她穿着軍裝,明明很合身的,但她卻覺得哪裡多緊,好似袖口都緊。
裡面的白斜卿已經脫離危險了,那天傍晚,儀器忽然發出尖銳的聲響,那條線幾度要變成直線,當時她就在裡面,被涌進來的護士醫生擠到了一旁。
她以爲他死了,她跑到他旁邊,不停的說着,罵着他,好似將這輩子所有的狠話都丟出來了,就像是她和白東城說的,無論兩人如何,她是不想他死的。
更何況,她提出來離婚的事情,他還沒有考慮好,沒有給她答覆,怎麼就死了呢,他是要讓她守活寡嗎?
五年了,形同陌路的婚姻已經讓她夠悽慘了,還要讓她守活寡嗎?
她崔曼自認爲從小到大,除了曾經頂撞過老師以外,從來沒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憑什麼將這麼悽慘的命運給她?
在白斜卿終於被搶救回來時,醫生也感嘆着奇蹟時,她躲在角落裡忍不住哭出聲來,以爲已經流乾的眼淚,還是再次流了出來。
可他醒了,那麼他們就會又恢復到以前了。而且,更讓她忘不了的是,他在失去意識之前,他交代給白東城的話,那些都是對她最好的諷刺。
她在他脫離危險之後就回軍區了,只是沒想到,卻又被婆婆叫了回來,沒別的,白斜卿很虛弱,雖然脫離了危險,但一天也只是醒來一兩次而已,很快就會又睡着。可他每次醒來,都是想要見她。
她心裡是沒什麼波動的,但是婆婆那樣低聲下氣的語氣她拒絕不了,所以她還是來了,只是她不明白,見她做什麼呢,不是應該鄭初雨嗎?
將病房的門推開,她走了進去,白斜卿也剛好醒着,看到她,眼睛裡乍然一亮。
“我過來看看你。”崔曼站到牀邊,雙手背在身後握緊着開口。
白斜卿沒出聲,嘴角蠕動,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怕她消失一樣。
手機震動起來,崔曼感覺到,覺得在病房裡會打擾到他,所以想要出門去接,可身後的白斜卿卻忽然開口,語氣透着吃力,“小曼……”
他說着,動着手指,不知道是不是牽動到傷口了,額頭上都是細汗,卻還是擡手朝着她的方向。
崔曼心裡一動,沒有多想的,就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就被他用力的握住。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時也只是不想看到他那麼吃力疼痛而已,可他卻這麼抓住了她的不放開,她想要用力甩,但又很怕拉到他的傷口。
“小曼,在這,別走。”白斜卿的語速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着,也只是這幾個字,讓他的臉都變白了。
崔曼咬牙,口袋裡的手機還在震動,那震動似乎變得越來越強烈,連她的心都跟着震了起來。
下午,陽光恣意的灑着大地,毫無拘束。
“不用,流景,真的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可以,真的可以,不多。”嬗笙對着要跟着他上樓的白流景,搖頭。
“好,那如果多了,你拿不動了,你給我打電話,我上去接你。”流景看了她半響,然後嘆了一口氣。
“嗯。”嬗笙點了點頭,朝着樓門口裡走去,這個時間,白東城應該不會在家,是她特意挑選的時間。
拍了拍自己的臉,她從電梯裡走出來,一步步,走的特別漫長,好不容易走到門邊了,她靜靜的站在那,沒動。
手指甲在捏着的鑰匙縫隙間摳着,嬗笙愣愣的看着這門板,她不知道是要拿鑰匙開門,還是要敲門,擡起的手頓在了那。
就在她猶豫怔忪時,門被人從裡面推開,正要出門買菜的容阿姨看到她,頓時一愣,隨即驚喜的看着她。
“白太太,你可回來了!”容阿姨什麼都不知情,最後看到嬗笙的那一面還是那天她匆匆回來又匆匆走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但是直覺告訴她絕對有事發生。
嬗笙對着容阿姨勉強笑了下,然後走進玄關,習慣性的彎腰將鞋櫃裡的拖鞋拿出來,在手指觸碰到拖鞋的那一瞬,她喉嚨有些緊。
她的拖鞋,一直都擺在鞋櫃裡,每天下班回來,上班離開時,她都會拿出來或者放在裡面……這樣的認知讓她決定穿鞋進去。
“容阿姨,我先進去了。”看着站在門口未動的容阿姨,嬗笙沒擡頭看她說着,然後就朝着臥室走去。
容阿姨看着嬗笙,皺眉晃着腦袋,總有一種感覺圍繞着她,但是又說不上來,她不知道他們小兩口是怎麼了,白先生也是,剛剛回來的那副面容也是能嚇死人的。
她纔剛想提醒嬗笙,白先生也剛回來沒多久,在書房呢,可嬗笙的身影已經隱沒在了臥室裡,她不再說什麼,開門出去買菜,還想着今晚要給白太太做點什麼有營養的飯菜呢,這倆人一句話不說,也不着家,她好幾日都白做飯菜了。
只是當門板關上的那一瞬,容阿姨才驚覺到一個問題,白太太鼓起的肚子,怎麼沒了!!
我的天!容阿姨在電梯到來之際,風中凌亂了。
嬗笙站在臥室裡,看着自己剛剛整理出來的紙袋,裡面放着她的幾件衣服,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好像她整理出來的東西很多,而這次,卻很少,少的可憐。
因爲這次她想帶走的東西並不是很多,只要和他沾染上氣息的,她都不要。
將桌子下面的抽屜拉開,裡面有些她喜歡的小物件,她扔在了紙袋裡,抽屜要關上時,她觸碰到放在邊角的一個絨布盒子。
她拿起來,用指腹摩挲着,裡面是那顆鑽戒,情侶的,是登記那天方青買過來的。
瞧,他們的婚姻多倉促,登記也是,結婚也是,都這麼草草了事的,因爲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從來只有孩子。
她將盒子放下,其實她想要丟在垃圾桶裡的,但是她沒有,因爲這是他的東西。
拎起紙袋,她不願意再在這間屋子裡待下去,哪個地方都有太多的痕跡,她待的這短短几分鐘,就像是一個世紀那麼久,讓她有點喘不過起來。
她將臥室的門拉開,然後將手從門把手上放下,擡腿,卻又頓住。
因爲,白東城站在門邊,看着她。
…………
今天的加更8000字完畢!呃,中間耽誤了倆小時,更新往後拖延了,特此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