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懵了。
通常來說,核戰爭對於一個高中生來講是比較遙遠的。
但對我這麼一個軍屬家庭出身的高中生來說,也確實不近。
我曾經沾了祖父東部軍區長身份的光,有幸參觀了龍港的輕量化純淨核彈頭髮射實驗。發射場遠遠飄起的蘑菇雲和掀起不知多麼高,但足以遮天蔽日的沙塵。
我知道現在這幅光景意味着什麼。
我不能肯定這是否是核戰爭,也許是演習,我這樣安慰着我自己,但我自己也知道,沒有演習會讓彈道導彈飛過市民的頭頂。
我站在原地呆滯了幾秒,隨即城市的警報響起。
雙腿像是紮根在土地的枯枝,刺耳的警報衝擊着我的神經。
突然開始害怕,但我知道現在只有一個去處——
地下車庫!
隨即將兩條紮根在土地的大腿從中拔出,扭頭向剛剛經過的地下車庫跑去。小腿肌肉因爲恐懼已經有所發軟。我咬着牙,用力擺動雙臂帶動身體和腳步繼續前進。
接近時,我看到對面也出現了一大批從教學樓趕來的學生,正向着我這邊的地下車庫跑來。
沒有時間猶豫,我必須在最快的時間找到掩體。在我能用目光從天空中看到飛行的導彈時,就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我衝進地下車庫,裡面陰冷潮溼。負責這裡的校園保安也及時打開了地庫的大門。顯然,他們也在最短的時間裡知道了警報的含義。
在我進入之後,身後傳來了嘈雜的混亂的腳步聲,大量的學生緊隨其後,進入了地下車庫。
拜地下車庫前身是防空洞所賜,這裡的建築應該頂得住這一波攻擊。
出於曾經來過車庫探險的原因,我對這裡的佈局比較熟悉。門口的人羣在空地處徘徊,造成了極其嚴重的擁堵。
我停下向深處前進的腳步,扭頭朝他們扯着嗓子吼道:“往裡走,別堵着門!”
人羣這時纔像愚鈍的羊羣,混亂的慢悠悠的向車庫深處前進。我顧不上他們的安危,人各自有命,既然進了防空洞,那麼就到了自己保護自己的時候了。
又扭轉回頭向着防空洞更深處跑去。
現在看似是大腦指揮着我行動,其實是我身爲人求生的本能在驅動着我尋找合適的地方安置自己。
這裡陰冷黑暗,長期無人維護的白織燈在地庫中閃爍。灰土色的水泥地面寫滿了上個時代的回憶,但過不了多久,歷史就會重演。空氣中混雜着塵土特有的味道,到處都是人羣驚慌失措的恐慌氛圍。
糟糕!汽車!不知道爆炸所造成的連鎖反應,會不會讓地庫裡停着的汽車對學生們造成傷害。不過好在現在是第一節課上課的時間,地庫裡並沒有停放太多汽車。我來不及去疏導人羣。徑直跑到深處沒有汽車停靠的地方。
在到一處最靠裡的牆角蜷縮成一團,身體一側緊貼着牆壁面對着另一側牆壁。
又把校服外套的衣領拉起遮住口鼻,放下挽起的袖子。
幾個學生也慌張的跑進我所在的地庫深處,他們迷茫的眼神中,顯然,他們並不明白如何利用防空洞進行自我保護。
我無奈,急忙向他們大喊:“過來靠牆!”
話音剛落,我感受到一道白光。說不上刺眼,因爲我第一時間把臉埋在臂彎裡。
地庫的門一定因爲有學生進入沒有及時關上。不然我不會感受到白光。隨即而來的就是一陣衝擊波和瘋狂的氣流。
我看不見東西,但我現在身體感覺就像被卡車撞在牆上一樣。全身似乎都受到了棒球棍的打擊,令我回想起曾經打架時的記憶。
這可比打架難受的多。
我憋住這一口氣,心臟在我胸膛傳來清晰的跳動聲,撲通撲通撲通。血液似乎都擠進了我的大腦,我感覺我的腦子快要炸開了。
希望這核彈不是在我頭頂爆炸的。
我的耳朵已經聽不見聲音,我雙手捂住耳朵,並在校服外套立起來的領子的遮擋下張開嘴巴。這有利於耳膜兩側均勻收到衝擊波,如果我被衝擊波震聾了耳朵,那在往後艱難的戰後生活中,我就只能做一個拖累其他人的廢物了。
據我猜測,龍港首都並沒有遭受到致命的打擊,但龍港首都周邊的大型城市外環就不會有這麼好運氣了。
註定難逃一劫。
這麼大的龍港東部外環肯定不止挨一顆核彈,那麼因爲地下車庫沒有關門,我至少還要再扛住最近的幾波衝擊波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