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將身體包圍,任丹丹全身浸在浴缸裡,只留一張小臉浮在水面。
如果再向下一分,就應該能解脫了吧,任丹丹想,嘴角不知不覺浮現笑意。
可是不能,青青還沒嫁人,她放心不下。景玉也還沒嫁人,她更放心不下。還有安胥,萬一他回來怎麼辦,還有好多好多事,她都放不下,也不能放下。
脖頸上的貝殼項鍊浮在水面,一飄一蕩游到嘴邊,任丹丹睜眼,將貝殼握在手心,眉心緊鎖。
這貝殼,到底有什麼來由。
又泡了一會兒,任丹丹扯過浴袍裹在身上,去衣櫃找衣服。
白擎休息室的衣櫃很大,目測三十平米,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西裝。
好像,不管是安胥仲恆,還是白擎,他們都喜歡裝西裝。
在最醒目的位置擺着幾套紅色的女士套裝,都是她的尺碼,任丹丹苦笑,隨手撿起一套套在身上。
休息室外,一片靜寂,針落可聞,任丹丹打理好自己,換上一張得體的笑容,推門而出。
咕嚕咕嚕~
伴隨着咕嚕咕嚕的聲響,一股濃郁的咖啡香飄入鼻中,白擎擡頭,朝任丹丹望去,笑道:“過來。”
任丹丹點頭,淡淡一笑,坐到落地窗前的沙發處,看着白擎煮咖啡。
“再過一會兒就能喝了!”白擎說。
任丹丹“嗯”,兩人之間說不出的和諧,好像從未劍拔弩張,刀劍相向過。
“阿恆教我煮的,你嚐嚐,有沒有辱沒師父的威名!”白擎一邊說一邊把煮好的咖啡倒在杯子裡。
任丹丹莞爾,不禁被白擎的話語逗笑。
白擎看呆,今天之前,他從不覺得任丹丹一笑竟是這麼難得的事。
“怎麼了?”任丹丹端起咖啡,不解地望向白擎。
“沒事!”白擎搖頭,“事先聲明哦,不好喝不許吐!”
聞言,任丹丹皺眉,看着賣相還不錯的咖啡左右爲難,“別告訴我你是第一次煮。”
“第一次煮不行嗎,任丹丹,你多榮幸!”
任丹丹汗,這樣的榮幸她不要可以嗎?
“你該不會下藥了吧?”
白擎囧,嘴角抽搐,恨不得扒下任丹丹褲子猛拍兩掌,“是啊,下藥了,最烈最烈的情藥,就等你喝完藥效一發,搔首弄姿向我投懷送抱!”
任丹丹憋笑,突然覺得白擎也很可愛。
“行了,快點喝,涼了就不好了!”白擎催。
任丹丹撇嘴,一邊喝一邊嘀咕:“又不是藥,涼就涼唄……”
當年她墮胎住院,景建國也是這樣催她,丹丹,趕快把藥喝了,涼了就不好了!
心暖暖的,彷彿種下種子就能生根發芽,光、熱和水分一樣不缺。
“味道怎麼樣?”白擎小心翼翼地觀察任丹丹的反應。
任丹丹點頭,如實道:“很好喝!”
見狀,白擎放下心來,拿過一旁的空杯又給任丹丹到了一杯。
任丹丹有些無語,喝咖啡不都是續杯的嗎,若她手中的杯子是一次性的也罷,第二杯換杯子就換杯子,可這明明是元代的青花茶碗,至於這麼講究嗎?
任丹丹嘆氣,土豪的生活他不懂。
“對了,問你一個問題!”不想在白擎的行爲習慣上做過多糾結,任丹丹摘下脖子上的貝殼項鍊,一臉認真地問:“這項鍊到底有什麼寓意?”
白擎不言,接過項鍊,定定地看了許久。然後,從身後的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另一半貝殼。
“果然!”任丹丹輕笑,她果然沒猜錯,這貝殼有來頭。
“應該是十三歲,我和阿胥被放到一個人造的小島上,那座島上有十隻兔子,三頭狼,和十六條毒蛇。”
“呃……”任丹丹忍不住白眼,這,這太童話了吧?
“我和阿胥動作快,只有三隻兔子進了狼的肚子,但也很不幸,其中一頭狼被毒蛇咬了。所以我們只有七隻兔子和兩頭狼作爲食物來熬過漫長的一個月。”
任丹丹傻眼,三隻兔子兩頭狼?一個月?爲什麼?
“越到後面越難熬,最後一個禮拜,我們只剩下一條狼腿,每天餓得眼冒金星卻捨不得吃。”
“有一天,我在河裡發現一個河蚌,就是這個,活的,會動,可以吃……”
回憶當初,白擎還是滿滿的激動,其實這一個小小的河蚌塞牙縫都不夠,但畢竟是預計之外的食物,難得之極。
咖啡香氣嫋嫋,陽光溫暖照人,任丹丹聽完白擎的故事,不禁感慨萬千,“你們是怎麼做到的,居然還能留下一條狼腿?”
明明還有狼腿,他們卻只分吃一個河蚌。
“呵呵,你知道嗎,那是夏天,狼腿早已長滿肉蛆,根本不能吃,阿胥卻瞞了我整整一週。”
如果沒有狼腿做信念支撐,恐怕他早已放棄了希望。
“安胥他,他真的很好!”任丹丹說,盯着白擎手裡合在一起的兩枚貝殼,眼睛一眨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