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說話向來直白,但在薄臨城的眼裡,他其實也就是個沒有底線的男人。
菲薄的脣瓣微微的抿着,薄臨城即便是站在那兒,氣勢也依然不減,倒是喬治身體很明顯已經不如從前,所以看起來,倒是蒼老狼狽,就連這些威脅,在薄臨城眼裡也絲毫沒有什麼作用。
男人低沉喑啞的嗓音在房間裡淡淡響起,“我知道你已經私下跟她聯繫,我也多半猜到了你和她說了什麼,但是喬治先生,只要我一天沒有答應做回你的兒子,你就沒有資格對我的私事進行插手。如果你對傅家任何一個人做了什麼事情,大不了,你也失去我這個兒子,順便失去你這大半輩子打下來的江山,我沒什麼興趣,我無所謂,倒是你,真的要孤擲一注到最後?”
他說了現在會保護傅雲深,也當然會不讓傅其深受到任何的傷害。
傅雲深離開了一個三年,已經足夠讓他痛不欲生了,他沒辦法再和她經歷其它任何的波折,更別說,是害了傅其深。
如果傅其深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他知道,那他這輩子也和傅雲深不會有關係了。
他沒辦法與傅雲深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他不允許喬治對傅其深動手,還有將傅雲深趕離他的身邊。
喬治擡眸看着自己面前已過三十的男人,菲薄的脣瓣掀起微妙的弧度,眸色深沉黯淡,“所以你現在是爲了一個女人,連父親不要,母親的仇也不要報了?”
“歸根到底,不過是你自己當年太過於懦弱,連自己的女人也保護不了而已。當然,你這樣的人我就更別提什麼所謂的愛情。你不愛我的母親,所以她懷孕你也不知道,她被迫離開英國你也不知道,包括我和葉子的出生,你也是這麼多年之後才從別人口中知道的。喬治先生現在婚姻美滿,有了妻子也還有一個兒子,我不想去一個複雜的家庭,保持現狀也覺得不錯。至於你說的麗絲,我不認識,也沒興趣和她結婚。”
他知道喬治想要的是什麼,無非是擔心他讓位給他,然後那些公司的股東會不滿意罷了。
但是他既然從未想過要接手rs,那麼這種商業聯姻更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喬治微笑,“你沒必要在這裡討論我的人生,臨城,我現在只是在幫你規劃你的人生。你自以爲現在得到的是最好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呢?”
“如果我不會呢?”
“那我們拭目以待看看。”
男人擰眉,“如果你要老套的玩什麼反間計,我沒什麼興趣。我不是傻子,現在的傅雲深對我感情如何我感受得到,你也別想要故意製造什麼誤會讓我們彼此開始有隔閡。喬治先生,你大可以現在直接就回你的曼徹斯特,去你的商業帝國,你把自己的事業交給任何一個人都可以,但你不必再來找我的麻煩。”
“你知道葉子現在在那邊是什麼處境,你不打算回去保護她?”
“她選擇什麼樣的男人,自己就要接受什麼樣的人生,我不可能會保護她一輩子。”
自己選擇的路,總歸是要自己走。
喬治淡淡地笑,“所以,你是認定那個女人了?哪怕她是你的殺母仇人的女兒,你也要這樣愛她一輩子?”
“得之我幸。”
……
薄臨城走了,喬治一個人坐在別墅的沙發裡,眉眼沉靜。
如果他要動手,其實也早就動手了,三年前就可以動手,但是他沒有。
早知道薄臨城一顆心都不在rs身上,爲了一個女人可以守身如玉這麼多年,他早也應該認輸。
呵。
……
回去的時候別墅臥室的燈果然是打開的,薄臨城想也不想的上樓,身上的雨水也來不及擦,到臥室的時候果然看到女人曲着腿可憐兮兮的坐在牀上。
聽到開門聲,肩膀還微微抖了一下,隨即擡眸的時候眼睛裡還帶着一點水珠,薄臨城擰着眉走過去,“嚇到了?”
她一直害怕打雷,今晚……
雷聲不斷。
雲深抿着脣瓣,嗓音不可避免的有些顫抖,“你去哪裡了?”
她已經在牀上等了他差不多兩個小時了,她害怕下雨天,害怕打雷,更何況,這諾大的別墅,沒有一個人,他不在。
所以她根本無法安心睡着,哪怕是眼皮再困,她也沒辦法躺下去睡着,翻來覆去,最後還是隻能坐起來等他。
等他回來就好了。
其實就不會害怕了。
薄臨城看着她,擁她入懷,“抱歉,有點事情。”
“你去找你父親了?”
雲深是猜測,但是這麼晚了,加上今天晚上她和薄臨城說的那些話,她覺得這是最大的可能。
喬治的話,她也知道他已經來了南城,來南城幹什麼,她知道,他在電話裡也說了,他希望薄臨城可以回去接手rs,因爲……
他時日不多。
雲深臉色慘白,但是男人溫暖的懷抱讓她貪戀,她不想讓他走。
因爲她害怕,他一走,就不會回來了。
薄衍的事情,原來也是喬治讓人安排的,她早應該知道她和薄臨城之間不可能會這麼簡單的美滿結局。
還有蕭樹……
薄臨城說,他讓她留在了國外,再也不能回來南城。
這樣的話,算是他爲她做的一點事情,她感動,卻莫名覺得又有一些心酸。
如果彼此堅定認真,如果她當年沒有走,也許,哪怕是三個四個蕭樹,也不可能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只是她當時太懦弱,所以,一走了之。
薄臨城也不否認,“嗯,我去告訴他了,我沒打算回去,也不會放棄你。”
“薄叔……”
雲深吸了吸鼻子,“你現在,是愛上了我嗎?”
可是他明明幾個月前還不肯承認,口口聲聲說沒有愛過她。
薄臨城冷笑,“你覺得呢?”
雲深推開男人的懷抱,兩人面對面坐着,屋子裡開着空調,所以也並不覺得冷,倒是覺得溫暖入骨。
外面風雨悽慘,這樣聊天,雲深抱着自己的雙臂,擡眸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確定。”
有點感覺,也不太確定。
薄臨城笑笑,“爲什麼?”
雲深眼神有些呆滯,時至今日,好像也還是有很多的不確定,彷彿一切轉變太快,自從她回來,就很明顯的感覺到男人對她和三年前不一樣了。
從前,是被動的對她好,她當時沒完沒了的纏着他。
但是現在,她一想要躲開,他就不允許,有些許的霸道,讓她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
雲深抿脣,“也許,是你曾經拒絕過我太多次,我害怕了,所以不覺得你愛我。”
只覺得,是男人的佔有慾罷了。
薄臨城看着面前臉蛋姣好的女人,他看着她,從年少,到現在風風姿綽約,她的成長,除去她前面的十幾年,後來,他都努力未曾讓自己缺席。
有些不可避免的離別,都是她的意志不堅定。
他哪怕當初再糾結,也從來沒有做出傷害過她的事情,也許,從他最開始對她有了那一份不確定的心意的時候,他就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所以,對於傅其深,他纔會一再縱然。
他的所有犯案的資料他都收集到了,可是,卻從來沒有交給檢察院。
因爲他也害怕,自己會親手毀掉自己的下半生,也毀掉雲深的下半生。
她本來就敏感懦弱,他沒辦法讓她徹底絕望,然後再一聲不吭的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生命裡。
薄臨城沒說話,只是伸手拍了拍女人的腦袋,柔軟的髮絲像是清風一樣掠過掌心。
薄臨城嘆息,“好了,睡吧。”
“嗯。”
有他這些話,好像,所有一切都不必擔心。
雲深被男人摟着睡在他身邊,鼻端是自己一向喜歡的甘冽的氣息,雲深愣了一會兒,才覺得有些不對勁,伸手碰了碰男人的衣服,才發覺他還穿着西裝。
嫣紅的嘴脣微微抿着,“薄叔,你還沒換衣服。”
“……”
“你西裝都溼透了。”
怪不得她覺得冷。
薄臨城起牀去盥洗室洗了個澡,回來的時候女人正托腮在牀上看着他,手裡拿着吹風機。
“你過來,我給你吹頭髮。”
“嗯。”
薄臨城聽話的走過去,雲深經常給薄臨城吹頭髮,所以駕輕就熟,很快就結束了。
把吹風機放好,雲深再次躺在男人的臂彎裡,“薄叔,要是你父親,找我麻煩怎麼辦?我害怕。”
“他不會對你怎麼樣的,嗯?”
雲深搖頭,“可是一般來講,要是你父親真想拆散我們,就會各種不折手段的……”
“他不會。”
雲深怔了一下,“你爲什麼這麼確定?”
“因爲他狠,可我比他更狠。”
所以,喬治沒那麼傻,他既然亮了底牌,那麼他就不會再做什麼了。
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妥協,那麼只有喬治妥協的份。
雲深抿脣,“薄叔,這不符合正常劇情發展。”
“那什麼纔是正常的劇情發展?”
“嗚……就比如他拿我爸威脅我離開你,再給我一筆錢,然後再讓我找個男人配合他演一齣戲讓你以爲我移情別戀,然後讓你恨我,接受他給你安排的麗絲,讓你結婚,回去接手rs,這樣纔是正常的劇情發展。”
薄臨城,“你言情小說看多了。”
“……”
人生沒那麼狗血曲折。
雲深抿脣,“那萬一他真的這麼做呢?”
“我會相信你。”
“嗯?”
“無條件相信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