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暴風雨的原因,天黑得特別快,烏雲密佈,面具男不知道上哪裡去了,屋裡只有林笑笑一個人。
她不敢睡覺,只能點燃蠟燭坐在一旁,直到僅剩的最後一根蠟燭熄滅,她才躲進被子裡。
轟隆隆......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林笑笑嚇得緊緊的捂着耳朵,腦海裡是她奶奶車禍去世的場景。
那年,她才六歲,和奶奶住在鄉下的老宅裡,放學途中,忽遇電閃雷鳴,狂風驟雨,一輛轎車突然從十字路口穿了過來,奶奶爲保護她,用力將她甩開,最後死在了那場暴風雨中。
自此,林笑笑便患上了嚴重的恐懼症,她害怕電閃雷鳴的下雨天,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痛。
嗚嗚嗚……
林笑笑輕聲抽泣,像只受傷的小貓一樣捲縮起來。
屋外,面具男打着一把油紙傘,不知從什麼地方回來,正準備進自己房間休息時,火房那邊傳來輕微的抽泣聲,他頓了一下,轉身朝火房走去。
嗚嗚嗚......
林笑笑還在不停的抽泣,而且渾身發抖。
“怎麼了?”面具男掀開門簾詢問。
“大叔!”
聽到面具男的聲音,林笑笑像看見溫暖的陽光一樣,突然起身,直奔他的懷裡,在黑暗中緊緊的抱着他。
突然的香軟入懷,讓面具男有一瞬間的呆滯,半響後才伸出手拍了拍林笑笑的後背道,“出什麼事兒了?”
“大叔!”
林笑笑緊緊的抱着面具男,聲音哽咽,“打雷了,下雨了。”
面具男一怔,原來,她害怕打雷下雨?
“大叔,你陪陪我好嗎?我不想要一個人。”
林笑笑放開面具男,用祈求的聲音詢問他。
“好!”
面具男不假思索的點點頭,扶着林笑笑躺回了地鋪。
這是火房,沒有牀,林笑笑躺在地鋪上,周圍全是夜間覓食的老鼠,面具男突然動了惻隱之心,待林笑笑一睡着,便將她抱回自己的牀上,準備去睡地鋪。
可剛一轉身,林笑笑便緊緊的抓着他的手道,“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面具男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拍着林笑笑的手安慰道,“好好睡吧,我不走。”
不知是雨越下越小的原因,還是身邊有人陪伴的原因,林笑笑終於在後半夜沉沉睡了過去。
當清晨的陽光灑滿大地,屋子裡到處透着溫暖的氣息,林笑笑睜開眼,便看到面具男趴在自己牀頭,呼吸勻稱。
一雙眼窩深邃的眼睛,配着濃密的睫毛,讓人忍不住猜想,面具下的到底是一張什麼樣的臉。
突然,林笑笑想起了蘇莉的話,“要不,你改天趁他睡覺,悄悄摘下他的面具看看,合適的話,收了得了。”
後半句的話她自然而然忽略掉了,但對於摘下他的面具,卻是充滿了好奇。
頓了一下,林笑笑輕輕伸出手,想將套在他腦後的那根面具帶解開。
面具男不愧是練武之人,林笑笑這邊剛一有動靜,他就醒了。
“你在幹什麼?”
看着林笑笑伸出的手,面具男聲音低沉。
“沒什麼。”
林笑笑急忙收回手道,“剛剛看你頭上有蚊子,想幫你拍掉而已。”
“是嗎?”
這麼蹩腳的藉口,面具男若是相信就奇了怪了,不過,他也並不打算拆穿她。
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具男看着林笑笑道,“早飯你自己吃吧,我出去一趟。”
“又要出去?”
林笑笑隨口問道,“大叔,你不耕田種地也就算了,怎麼沒事老往外面跑啊?你到底去......幹什麼?”
最後三個字林笑笑說得很小聲,因爲,她看到了面具男慢慢湊近的臉。
“怎麼?老打聽我的事情,莫不是對我......。”
面具男故意停頓了一下,沒有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林笑笑也學聰明瞭,沒有第一時間接話,等面具男一離開,她便快速起身,準備賺錢去了。
這幾天她想了很多,要想活下去,自立自強纔是關鍵。
來福村這個地方雖然窮,但佔地面積很大,田地都是上好的良田,只是很大一部分都是荒起的,沒人種植。
官府把那些不好的良田撥出一些給村民,讓他們自給自足,其餘的上好的良田,都是要賣給那些有錢的地主或是商人的。
以林笑笑目前的情況,買田地是不可能的,但她可以通過自己的勞動,先賺取一些小錢。
村裡有一條河,就是林小小當初想不開跳下去的那條,河水清澈,魚類繁多,但河水較深,幾乎沒什麼人敢下去。
林笑笑拿起家裡的木桶,還有竹篩子前往河邊去了。
由於昨晚剛下過大雨,河水漲勢兇猛,已經蔓延到了周邊的田地裡,也把河裡的魚蝦都衝上了岸。
村民們都忙着撿魚,忙得那叫一個不亦樂乎。
林笑笑也放下木桶篩子,加入撿魚的陣營。
“是小小啊?好些天不見你,都跑哪兒去了?”
說話的人名叫朱連英,皮膚黝黑,長相一般,但心機深沉,並且嫉妒心極強,特別見不怪比自己漂亮的女人,不是偷人家衣物就是往人家身上抹黑。
她站在田地坎上,見林笑笑一個人來撿魚,故意表露出關心的樣子。
林笑笑上次被偷的衣服和雞蛋,她一直懷疑就是這個朱連英偷的,只是沒有證據,不敢指認而已。
但面對竹連英口不對心的問候,她也禮貌的回了一下,“前些天身體不舒服,就沒有出來。”
“這樣啊!”
朱連英笑了笑,然後指揮着田裡一個叫吳華的年輕人道,“那邊,那邊的魚好大的。”
吳華是村裡爲數不多的讀書人,長相秀氣,人也謙和。
他正挽着褲子,將田裡的魚全撿到木桶裡,然後遞給朱連英。
兩人是情侶關係,準備下個月成親的。
但大家都說,朱連英不知道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居然能找到吳華這樣的男人。
林笑笑沒有再和朱連英說話,將衣袖挽起,然後下田撿魚。
由於穿的是長裙,林笑笑覺得不方便,就將裙子提到膝蓋,準備用另一隻手去撿。
田裡撿魚的大多是男人,女人都是在坎上等,林笑笑這一下去,立刻引起女人們的攻擊。
“喲,我當是誰呢?一個把自己男人剋死的不祥女人,居然也光天白日的出來撿魚?”
“就是,這才寡了幾天,就不要臉的將裙子撩起,準備勾引誰呢?”
林笑笑本來是不想理會的,奈何話語太難聽,她實在忍不住了便回道,“你們要閒得沒事就自己找事幹,再胡說八道,我不客氣了。”
朱連英一聽,當即給身旁一個婦人使了個眼色,那婦人心領神會,大聲開口道。
“林小小,你以爲自己是誰呢?敢做還不讓人說嗎?像你這種男人才死了幾天就勾搭上別人的怕是少有吧?”
“我勾搭誰了?”
林笑笑看着說話的婦人,然後一一指着田裡撿魚的幾個男人道,“是他,還是他?你倒是指出來呀?”
男人們對於女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不是很敢興趣,但對於漂亮女人,卻是興趣濃厚。
林小小如今雖然聲名狼藉,但長相擺在那兒,再加上她那一幅嬌小玲瓏的身材,沒有幾個男人不動心的。
雖然大家都知道她是寡婦,但也明白,其實還是冰清玉潔之身。
在這個封建的,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年代,林笑笑很容易就會變成女人們攻擊的對象。
“這還要說嗎?”
那婦人繼續罵道,“沒想到你居然不要臉到這種程度了,連那後山的野人都要。”
“什麼?她居然勾搭上後山的野人了?”
“真是太不要臉了。”
“果然是賤人。”
謾罵聲隨即響了起來,林笑笑在決定和麪具男住在一起時就有了心裡準備,便不打算替自己辯解,彎腰繼續撿魚。
“這種不要臉的賤人,站在這裡就是對我們的恥辱。”
不知是誰先開了口,坎上的女人們紛紛下田,要將林笑笑趕走。
“嬸子們,姐姐們,你們不要衝動啊。”
朱連英見狀,也下了田,嘴上說着不要衝動的話,手卻趁機去推林笑笑。
林笑笑一個沒站穩,摔倒在了田裡,渾身上下全是泥。
“住手。”
趙大娃正好過來撿魚,見林笑笑摔倒,急忙將她扶了起來。
“弟妹,你沒事吧?”
“沒事大哥。”
林笑笑起身,看着眼前的一幫婦人,冷冷的問道,“剛纔是誰推我的?”
第一次見到林小小發怒的樣子,婦人們都有些害怕,但不是自己推的,也不會去承認。
“你自己沒站穩摔倒,賴誰呢?”
事實上,她們跟林小小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沒必要將林小小往死裡逼,剛纔只是想把她趕走,至於是誰推的,她們確實也沒有看見。
“敢做不敢承認嗎?”
林小小眼神一一掃過面前的婦人們,有些膽小的都已經退後了,留下幾個腰肥膀圓的在硬撐着。
“是我怎麼了?”
見林笑笑逼得緊,其中一個婦人開口了。
她叫朱莎莎,與朱連英是堂姊妹,就是朱連英剛纔給她遞眼色的那個婦人,剛成親不久。
本來這事與她無關,但她條件不好,偶爾得過朱連英的救濟,正好也看到朱連英剛纔推了林小小的手,便替她承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