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詡張張嘴,糾正了她兩次沒扭過來之後,徹底放棄了,他跟一個傻子計較這麼多幹什麼,沒得丟了身份。
孩紙,你已經計較很多了……
對於唐秋月跟拓跋詡打一個照面就順利混進他寢宮的行爲,長朗淡漠的表情下燃起了滔天的火焰,他整天那麼辛苦地佈局計算着到底要怎麼才能"自然而然"地接近拓跋詡的身邊,可是到現在都沒有成功,誰能想到,那麼個小娘子,還是個"傻子",居然就這麼順利地被拓跋詡“看中”了!
他記得她之前說過的話,他當時還在心裡覺得她是說笑的呢。
原來,這就是爲什麼公子會對她那麼特別的原因嗎?
長朗瞧着那個攥着拓跋詡的衣裳亦步亦趨的小娘子,悄悄地側過頭來,對着他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唐秋月雖然知道長朗在那個位置,可是卻看不清他的表情,其實她真的好想看一看他那淡漠的神情破功的模樣,真是好可惜了,這麼好的機會……
作爲國家元首的貼身助理的千紅,工作效率那是絕對高,加上原本唐秋月住的地方就離拓跋詡的寢宮不遠,所以唐秋月不過巴在拓跋詡身邊喝了一杯茶,那邊千紅就已經過來複命了。
拓跋詡點點頭,然後將湊到自己身邊的唐秋月推開,“自己玩兒吧。”
唐秋月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生氣的樣子,連忙乖巧地點點頭,“哦。”
於是等到拓跋詡批完一疊摺子擡起頭來的時候,見她正在仔細地研究着小案的腿。拓跋詡忍不住就好奇地問道:“你在做什麼?”
唐秋月很無辜地看向他,“郎,爲什麼我只有兩天腿,它卻有四條腿?”
正喝了一口茶在嘴裡的拓跋詡果斷地噴了,迎着她疑問的帶着極度求知慾的眼神,瞪了她好半晌,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先前是被這傻子傳染了吧,腦子壞掉了才把這傻子帶在身邊的吧?!
於是回答不出問題的某人惱羞成怒了,惡狠狠道:“老實待着,不準說話!”
“哦……”唐秋月瑟縮了一下,眼睛裡立刻含着兩包眼淚,淚光晃悠悠的似乎隨時都有掉下來的趨勢。
拓跋詡張張嘴,語氣稍微軟和了一點,指了指旁邊的小案道:“坐到那邊去,自己吃東西,不許打擾我,知道嗎?”
唐秋月含着淚默默地坐到小案邊,正着身子一副“我是乖寶寶”的樣子。
拓跋詡又低下頭,唐秋月坐了一會兒開始不耐煩了,一邊偷看他一邊又開始四處亂摸,拓跋詡一擡頭,她又嚇得坐回原處,惹得拓跋詡又是惱怒又是糾結,卻又下不了手去罰他。
他一個人實在太久了,這皇宮裡他誰也不能相信,可是他真的好寂寞,所以有個傻子陪在身邊也是好的,有人陪,這個人還不會泄露你的秘密,因爲她是個傻子。
他覺得自己可悲,可是又覺得自己幸運,最起碼還能遇上一個傻子,不然他就只能一直孤獨下去了。
看着她雖然怯
怯的樣子,可是她能有什麼煩惱,就算怕他打她,大概也只是下意識的反應,只要一脫離他的視線,她仍然可以那麼單純得開心。
拓跋詡黑着臉,嫉妒她,又不忍心真的扼殺她。
而唐秋月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在一點一點地摸索着他的底線,所以磨合了幾天之後,拓跋詡已經不管她在書房裡怎麼折騰了。
經常是他一擡頭,就看見她又在仔細“研究”着花瓶、小案腿什麼的,還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更甚至會趁着他看不見的時候把一些東西放嘴裡咬一咬,沒幾天,這細小的齒痕已經蔓延到他的御案上來了。
拓跋詡從筆架上取了另一隻羊毫,然後目光就凝住了,之間那筆桿之上兩排清晰的牙印,他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見她拽着角落盆景的細長葉子,正小心翼翼朝他看過來,一和他的目光對上,立刻給了他一個討好的笑。
拓跋詡心裡剛升起的微怒不知爲何突然間就沒了。
只是朝她揚了揚毛筆,“往後不許咬東西,知道嗎?”
“知道了,郎。”她乖巧的笑着。
拓跋詡有意再說幾句,可是一想到說了她也不懂,更加記不住,於是也只好作罷。
正值傍晚時候,一天中最炎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灼熱的溫度也開始緩緩地下降了一些,帶着金紅色澤的夕照從半開的窗戶中透進來一亮絲。
殿中靜靜的,唯有偶爾穿旋而過的微風將薰爐中冉冉飄起的輕煙吹散在殿中的每一個角落,暗淡的香氣隨之蔓延着,沾染到了所有的東西上。
唐秋月躺在竹子編成的席子之上淺淺地睡着,窗邊涼爽的風將她有些凌亂的碎髮吹拂起來,撓在她臉上癢癢的,惹得她不耐煩地揮手,低聲的嘟囔像是小動物的輕鳴,惹人憐愛。
拓跋詡不知何時停下了筆,正靜靜地看着她發呆,脣邊無意識地流露出了愜意的微笑。
門外突然想起的喧譁吵鬧聲打破了一室的寂靜和諧,唐秋月猛然間醒過來,一骨碌地從席子上坐起,一副懵懵然不知身在何處的迷糊表情,讓沉下臉的拓跋詡又恢復了一點好心情。
“小貓,過來。”他朝她招招手。
唐秋月有些迷惑地看向他,看了好一會兒這纔像是清醒過來認出他一般,立刻笑顏如花地蹭過去,拓跋詡一個用力,將她抱到身邊跪坐了下來。
所以不得不說南北差距和男女差距呢。
北方重武力重騎射,更不要說皇家子弟,像拓跋詡這樣的從小就帶在馬背上訓練,所以即便才八歲,體格身量都遠遠超過南朝同年齡的小郎君,唐秋月目測了一下,就連十一歲的蕭繹都比不上他。
那就更不要說唐秋月這麼個小娘子了,何況小娘子的骨架天生就細瘦,體格柔弱——拓跋詡可是足足比她高一個頭啊有木有!
更不要說,他手臂上的肌肉,雖然沒有成年人那麼明顯,可是那確實是存在的,大小不是問題,關鍵就是有沒有!
唐秋月正胡思亂想呢,冷不丁旁邊
湊過來一個茶盞,還有即使輕言細語都顯得霸道強硬的聲音,“喝點水。”
“唔……”唐秋月根本無法拒絕也沒時間去拒絕。
喝完了隨口在他袖子上擦擦嘴,然後好奇地將腦袋往門那邊探了探,“外面……”
拓跋詡沒有說話,朝外面看過去的眼睛卻微微地眯了起來。
他原本就是英武的長相,這麼一眯眼,竟然眯出了幾分陰森的味道來。
“官家,王貴嬪的侍女求見——”
難怪他不開口呢,這是等着人家自動送上門來的?
“何事?”他開口,神情又恢復了一貫的張揚。
“回官家,是王貴嬪中毒了,而且,而且是因爲喝了殿下送給她的茶……”
拓跋詡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書房內外一時靜悄悄的,然後就聽外面突然爆發出了尖利的喊叫:“求皇家爲王夫人主持公道,求官家明察此事,求官家將真相大白天下——”
相較於拓跋詡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唐秋月內心的小人正在激動地蹦躂着,嗷嗷嗷,好戲終於開場了,這羣演員的效率實在太低了有木有,離她做那些小動作都快要十天了,到現在才被發現,身爲後宮的女人,簡直太不敬業了好不好?
害的她還以爲自己的佈局被看破或者發揮不了作用呢,誰知道她還因此警戒、遺憾了整整一天呢?
她還以爲在拓跋詡後院放火的計劃失敗了,這幾天她正在琢磨着該再換什麼辦法給拓跋詡什麼教訓呢。
現在終於來了,啊,她真的好興奮!
“你很高興?”
拓跋詡突然側頭看向她。
嗷,高興過頭了,唐秋月內心小人捂臉,表面卻更加開心,“阿姐……陪我玩……”
拓跋詡神色一動,然後冷哼了一聲,“有我陪你還不夠嗎?”
唐秋月鬱悶至極,拓跋詡你別在這浪費時間好不好啊,你應該趕緊去查你家小妾的中毒事件,順便上演好戲給姐看,而不是在這糾結這麼莫名其妙的東西!
你這皇帝當的也不敬業,丈夫當個更不敬業!
唐秋月嘟起小嘴,看向了小案上堆着的一大堆宮務,悶悶不樂道:“郎,太忙……”
拓跋詡勾了勾脣角,“我,還是她,你要哪個?”
“都要!”
“太貪心了,只能要一個!”
“郎!”
“真乖……”拓跋詡滿意了,突然低下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唐秋月一驚,然後立刻閉上眼睛掩住控制不住的怒意和僵滯。
拓跋詡!
你這是想死啊還是想死啊還是想死啊!
你家小妾中毒了等你去主持公道呢,你卻在這裡跟一個傻子在調情?
哦不不,哪裡是調情,簡直就是單方面的採取不光明不正大的手段進行性騷擾啊有木有!
唐秋月心裡怒意惱意一股腦兒地涌上來,恨不得將這貨狠狠踩幾腳再碎屍萬段去喂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