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四十歲出頭,渾身髒兮兮的,長長的頭髮和鬍子都打着結,頭上還粘着不知從哪裡刮過來的小樹杈。
左手中拿着一根竹竿,杆子上綁着一塊兒寫有【測兇吉,看手相面相】字樣的白布。
看着這個如同要飯子一般的邋遢漢子,兩人都被潑了一盆冷水。
人家擺攤好歹還整一把椅子坐,身前怎麼也得擺一塊龜甲,幾顆銅錢不,這人可好,往店門口的角落一蹲,還露着兩個髒兮兮全是泥垢的腳脖子,真是……
一時間竟無法用語言形容,小雅拉了拉天凌的手,小聲說道:“要不算了吧,我怎麼感覺不太靠譜呢。”
天凌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來都來了,看看吧,萬一是高人呢,人不可貌相。”
話雖這麼說,他也是死馬當成活馬醫,小雅只好點了點頭,兩人來到邋遢漢子近前,小雅躬身問道:“您好,請問您……”
話還沒說完,便被這邋遢看相人的驚呼聲打斷了。
“姑娘!你這一臉凶煞之氣,你有大災啊!”
看相人冷不丁這一嗓子的音量着實不低,引得不少過路人都看了過來。
其中一名頭髮斑白的大爺一手拉着小孫子,嘆着氣說道:
“唉,還是太年輕啊,算命看相的都是這一套,上來就說你怎麼怎麼樣,看來這對年輕人今天要破財嘍。”
似乎是故意要讓兩人聽到,老大爺不大不小的聲音飄過來,聽得小雅俏臉紅了紅,直起身就想走。
“等等,你是不是最近幾天夜夜被噩夢所擾無法安睡,是不是醒來後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原本已經不抱希望的小雅聽到看相人的話語後瞪大了雙眼,臉上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連連點頭道:
“是呀是呀,大叔,您是怎麼知道的。”
摸了一把亂糟糟的鬍子,看相人一臉得意的說道:
“你的面相上已經被一團濃郁的黑氣籠罩,明顯就是惡鬼纏身,那惡鬼在夢中糾纏與你,就是想要你的性命!姑娘你仔細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過什麼人?”
“得罪過什麼人……啊!”
小雅突然張大了嘴巴,驚慌的與天凌對視了一眼。
天凌也明白小雅想說的是誰,開口問道:“您是說,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看相人很滿足於兩人的神色變化,他並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將雙手收於袖子中,吧嗒了兩下嘴。
天凌何等眼色,瞬間明白了過來,從兜中掏出華子給對方點上,並將省下的多半盒都遞給對方。
看相人接過煙後陶醉地深深吸了一口,讚許地看了天凌一眼,隨後說道:
“沒錯,應是如此了,這麼多年,我爲人破除凶煞沒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你找我算是找對人了,我這裡有一塊兒木牌,你回去後掛在牀頭三日,此後便可保你無事。”
說着,看相人從懷裡寶貝一般拿出一塊兒手掌大小的木牌,木牌被人盤得油光光的,其上還刻着一個【收】字。
小雅連忙伸手去接,哪知看相人又靈敏地將木牌收了回去,隨後攤了攤手,無賴般說道:
“哎哎哎,伸手就想取走我供養多年的木牌啊,拿出點誠意啊。”
“哦哦。”小雅愣了愣,從小包中掏出一百塊錢遞了過去。
看相人也愣住了,不敢置信的說道:“你就這點誠意?真把我當要飯的了?”
伸出去的手定在那裡,小雅茫然地看了看天凌,天凌無奈的對着看相人問道:“您看,多少誠意合適呢?”
“嗯,還是這小哥明事理,一口價,一萬塊,保你平平安安度過此劫,不管用你來找我,如何?”
“這麼多?”
天凌皺了皺眉,心想萬一不管用這老小子肯定跑路了,上哪裡找他去。
可是,這東西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還好手裡留了些錢,爲了在小雅面前表現自己,天凌掏出手機說道:
“但願它管用吧,我轉賬給你,你有手機的吧。”
看相人戲謔的看着天凌,他也知道對方的想法,手機支付可以得到對方的聯繫方式和一些基本信息,如果這木牌不管用,他們還能通過這些信息找到自己。
而他如果說自己沒有手機,硬要對方取錢給現金的話,就會引起對方的懷疑,這筆買賣也就告吹了。
看相人笑着從褲兜裡掏出手機,天凌有意掃了一眼,華夏機最新款。
一萬元到賬,看相人美滋滋的將小木牌遞給小雅,隨後對她補充道:
“對了,今晚最好一個人住,你身邊這小哥陽氣太重,有他在你身邊惡鬼恐怕不會現身,木牌也就無法幫你收押惡鬼了。”
小雅重重點頭將小木牌寶貝般收好,兩人正欲離去,卻見那邋遢看相人饒有興趣的打量着天凌,似是閒談一般的隨口說道:
“這位小哥,我觀你面相有一會兒了,你的雙目又圓又大,應是寬博福厚之人,可你卻偏偏是下三白眼,眼下露三白者,陰狠無情,控制慾極強,且父母緣薄,一生……多災多難啊。”
天凌聽後臉色一沉,第一次凝重地打量起對方。
看相人毫不在意天凌突然轉變的目光,他視線下移,自顧自接着說道:
“嗯……都說鼻者面之山也,不高則不靈,你這鼻子凸出且長,鼻孔極深,形同獅鼻,能聚天地之靈氣,有大氣運,可得保護好啊!”
又深吸了一口煙,看相人有些不捨地將還剩一半的煙掐滅又放回煙盒裡,而後玩笑般說道:
“你我就這麼多緣分,口可以食,不可以言,言者,有忌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