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天凌在黑礁討論羣裡的介紹是這樣的——
天凌,青藍三星級別。
頭像是一個手工疊成的,撇嘴哭泣的小紙人。
沒了。
真如螻蟻一般。
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GhiBli在通向四區的高速公路上疾馳着。
天凌看向車窗外,順着筆直的高速公路遙望向漆黑幽暗的遠方,直到一輪光暈從地平線升起。
天凌忽然覺得沉悶,將窗戶打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側着腦袋,感受着黎明最後的寒風。
關掉遠光燈,王森也將車窗打開了一些,頓時一股冷風吹了進來,將車內的暖風吹散。
略微放慢了車速,王森點燃一支香菸,隨後將剩下的扔在兩人中間,天凌也抽出一支,只是叼在嘴裡並沒有點燃。
“嘶——呼——”
吐出一口煙氣,王森將菸灰隨手彈進放在一旁的菸缸裡,說道:“這就要到四區了,一會兒下了高速,咱們倆先吃點東西再過去,肚子裡沒食,說話做事就沒有底氣。”
王森說完後,想了想又補充道:“不過,等你見了他,還是收一收你的銳氣,裝裝孫子比較好,任憑他再如何羞辱你,也不要衝動,記住命只有一條,只要還活着,就還有機會,死人可是沒有半點尊嚴的。”
“噠,嘶——呼,知道了森哥,只要他能留我一命,怎麼着都行。”
天凌挪了挪不知不覺間坐得發麻的屁股,小聲說道。
上午九點四十分。
在四區東郊的岔路邊,有一棟年代悠久的古建築,這裡曾是當地最大的軍閥遣兵派將之所,如今已經改頭換面,變成了厲言堂的總堂口。
這棟古建築共有三層,青瓦白壁虎頭牆,身後還有形爲獅象、鬼蛇的山把守着兩條水流,四周水流縱橫,綠草蔥蘢,門前擺着兩頭一丈多高的雄獅張着血盆大口朝向路邊。
建築的一層上方掛着一面黑底紅字的碩大牌匾,上書【厲言厲行】四個大字,字體狂放灑脫不羈,令人看上一眼便心神躁動,戾氣滿身。
此時建築門前的兩側已經整整齊齊停了二十四輛奔馳轎車,清一色都是黑色,如同豎放着的兩柄黑色長刀,只留出中間五米寬的青石路面。
又過了五分鐘,一輛白色的瑪莎拉蒂停在路邊。
一名穿着白色長羽絨服的男子率先下了車,隨後,另一名穿着黑色厚棉衣的年輕男子也走了下來,兩人一車,與這片天地格格不入。
“呼,還真是意外的安靜呢,想必人都在裡面等你吧,他昨天點名要你一個人去,我就不跟你進去了,如果……如果你三個小時還沒出來,我就不等你了。”
王森拍了拍天凌的肩膀,天凌笑着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壓皺的衣服,向着青石路邁出去幾步。
隨後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和王森說道:“我之前給自己買過一份保險,合同在我臥室的衣櫃抽屜裡,受益人是我爸媽,車的備用鑰匙也在那裡,要是我沒出來,這些就交給森哥處理了。”
王森嘴角扯動了幾下,怒罵道:“少他嗎廢話,有本事你就自己處理,我不管!”
天凌嘿嘿笑了笑,撓了撓頭,強裝鎮定地邁着步子向堂內走去,再也沒有回頭。
“轟隆隆隆……”
伸手推開兩扇雕刻有雙龍戲珠的沉重石門,石門順着滑道向兩側緩緩打開,一間寬敞的大廳出現在天凌的眼前。
大廳呈方形,頂很高,垂着巨大的水晶吊燈,地上鋪着紋理自然的實木地板,在上面水晶吊燈的照耀下,反射着讓人生寒的光芒。
在大廳的兩側,分別擺放着一排八張長條的矮桌,每張矮桌前都坐着一人,有男有女相貌各異,均是一臉戲謔的看向站在門口的天凌。
而在大廳的四周,更是圍繞着牆邊站立着上百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這些男子一臉淡漠,視線望向天凌時如同是在看一個死人。
天凌壯着膽子看了一圈,最後狠狠咬了咬牙,目光直直看向正前方盤腿坐在高臺上的那個男人。
男人梳着油頭,身上穿着一件黑色大開衫,露出大半刀疤縱橫的結實胸膛,腳下沒有穿鞋,就這麼赤着腳盤坐在那裡,垂着頭似乎是在小憩。
彷彿感受到了天凌看來的目光,男人緩緩擡起頭,沒有什麼犀利而又霸道的目光,只是平淡的看了天凌一眼。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次對視,都讓天凌全身的汗毛瞬間乍起,心跳在這一刻都彷彿停止了跳動!
強烈的寒意遍佈全身,他的四肢都變得麻木了,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男人擡起頭,在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暗紫色的紋路交錯縱橫,最終繪成一副骷髏頭的形狀。
骷髏的雙頰生着樹根一般的深色血管,雙瞳冒着紫藤色的火焰!讓這張原本剛毅的臉充滿了邪氣!
他的紋身,竟然長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