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山羊皮上的味道過於濃重,也可能是心裡不安,天凌這一夜輾轉反側,睡得非常不踏實。
第二天一早,蘭尼將那處山洞的具體位置和天凌簡單說了一下,最後囑咐道:
“一定要注意安全,那強盜戰鬥技巧豐富,而且陰險狡詐,千萬不要被他的言語蠱惑了,門外爲你準備了一匹駑馬,騎着它去吧。”
天凌感激的點了點頭,他沒有見到烏斯的身影,不知道這個男人此刻去了哪裡,但總不會是還沒睡醒。
或許,也可能真是還沒睡醒。
他推開神殿的大門,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地上的積雪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融化,只剩下薄薄的一層。
一匹雜色的矮腳馬被人拴在馬棚裡,正懶洋洋的吃着草料。
“唉,真想念青雄啊……”
天凌唸叨了一句,緩步走過去,撫摸了一會這匹駑馬,隨後牽起繮繩騎了上去。
“駕!”
隨着他用力揮動繮繩,駑馬揚起前蹄朝天嘶鳴一聲,然後悠哉遊哉的向前跑去,速度比天凌跑起來也快不了多少……
不過反正天凌也不着急,一路上看看周圍的羣山和平淌的溪流,聽聽樹林中飛鳥的啼鳴和小獸的嚎叫,也很是愜意。
當然,偶爾也會遇到單獨行走的兇猛野獸,體型皆比現實世界裡的要大上不少,這種時候天凌都會遠遠避開。
他自己雖然不是特別害怕與這些野獸廝殺,但是身下的這匹馬可不行,萬一受驚跑掉了,自己可就得走上幾十裡去那山洞了。
一大早出發,到了中午纔到目的地,看着眼前這處山洞,洞口處的場景令天凌陷入了沉思。
洞口兩側的石縫中插着兩根手臂粗的木刺,木刺的頂端被磨的尖銳無比,每一根木刺上都象串糖葫蘆一般,串着五六個皮肉被人撕下,鮮血淋漓的頭顱。
最上面的一個頭顱上的血肉還很新鮮,血液剛剛凝固的樣子,應該是才被串上沒多久。
一隻烏鴉在半空中盤旋了幾圈,最後還是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地落在了一顆頭顱上,用鳥喙去啄眼洞裡的碎肉。
不出所料的話,這些頭顱恐怕都是先前派來刺殺強盜頭領的莫圖守護者的,如果這次行動失敗,那這木刺上,就會又多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吧。
天凌找了一顆枯樹將馬栓在上面,然後抽出璃虎古刀,警惕的往山洞裡走去。
出乎他的預料,這山洞與自己先前在惡怨洞窟中身處的山洞完全不同,四處都用鐵箍固定着火把,將不大的山洞照得透亮,而且裡面完全沒有潮溼騷臭的氣味兒,相反十分乾燥舒適。
一陣刷刷聲從裡面傳出,天凌轉過一個拐角,他看到了那個所謂的強盜首領。
與預想的完全不同,眼前的這處山洞根本就像家一樣,各種傢俱齊全,一名魁梧漢子正背對着天凌,蹲着身子用鐵匕首在架子上刮一張棕熊的皮毛。
這強盜首領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過頭看了一眼,然後非常不耐煩的“哎”了一聲,站起身甩了甩髮麻胳膊,歪着頭問道:
“你不會也是烏斯派來的吧,到底有完沒完啊,他這次是怎麼跟你說的,說我是強盜?還是麻匪?或者乾脆說我是個異教徒,吸血鬼?”
天凌沒有說話,但同時也沒有急着動手,他敏銳的察覺到事情並不簡單,恐怕另有隱情。
強盜首領是一個留着大鬍子的英俊男子,鼻樑高挺雙眼如鷹,赤着的上身滿是傷疤,他見天凌並未直接動手,饒有興趣的打量起天凌,口中詫異的說道:
“你看上去應該比之前來的那些人要強一些,不過很可惜依然不是我的對手,我並不想殺他們,可是他們完全不聽我所說的,我也只能將他們的頭顱擺放在洞口,但是看起來並沒能成功勸退他們。”
“他說你是強盜。”
天凌想了一下,決定直言試探試探。
“哈!還真是諷刺呢,居然說我是強盜!那他們算是什麼?你這傢伙看起來比之前的那些人要聰明一些,讓我來告訴你真相吧!”
這大鬍子的男子十分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隨手將鐵質的匕首扔在地上,然後他走到洞邊的牀前,俯下身從牀底下拉出一個佈滿灰塵的鐵盒子。
大鬍子男子吹了吹上面的塵土,與警惕的天凌拉近了距離,他打開鐵盒子,從裡面緩緩拿出了一樣物品。
那是一件,月牙形狀的項鍊。
天凌的雙眼微微眯了起來,一種不好的猜想突然從心底冒了出來。
這項鍊他非常熟悉,正是莫圖守護者的項鍊。
大鬍子男子沉默的看着手中的項鍊,似乎是陷入了懷念的回憶之中,良久後方才說道:
“我以前也曾是一名守護者,並且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我終日無休止的與邪惡對抗,最後換來的,卻是這般下場。”
男子仰起頭,眼神逐漸變得陰鬱,接着道:“在一次的任務中,我和幾名同伴被派去殲滅一夥無惡不作的強盜,這本應該是一次很普通的任務,可是等我們殺進去後才發現,事情並不那麼簡單。”
“這夥強盜與情報中所說的不堪一擊完全不同,他們人數衆多且裝備精良,我的幾個同伴先後戰死,只剩我一個人勉強完成了任務,但是麻煩也隨之而來。”
“在我殺掉的那夥強盜中,竟然有一個是領主的兒子,那位領主的小兒子性格叛逆,多年前就莫名失蹤了,沒想到竟是去做了強盜,而這,也是烏斯沒有預想到的。於是他爲了避免被憤怒的領主追責,免去了我守護者的身份,還派出其他成員不斷追殺我!”
大鬍子男子嘆了口氣,思緒從回憶中拉回,他摩挲了一會兒手中的項鍊,又將其放了回去。
他盯着天凌,一字一句的說道:
“我希望你記住,烏斯會殺死所有反對他的人,你今天殺了我,明天被殺的,或許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