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個馬仔無所事事,爬到農場屋頂的一個閣樓上張望,遠遠看着幾輛警車離開了主路,轉向農場的土路,大驚失色,蹦下閣樓跑進一個堆放飼料的房間,拎起房間裡的油桶,拼命的朝飼料堆上淋汽油。
“頭兒,起火了!”開車的小斌看到遠遠的農場冒出一股濃煙。
老韋擡頭一看,催促到:“快,快!”
小斌加大油門,顧不得土路顛簸,拉響了警報。警車衝進農場院子的時候,只見一個人從飼料倉庫裡跑出來,回頭瞥了一眼,鑽進了附近的玉米地裡。
小斌顧不得車沒有挺穩,推開車門跳出來,撒腿就追,幾個民警見狀跟着小斌鑽進了玉米地中,老韋趕緊指揮剩下的民警滅火,可是僅靠着車上的幾個滅火器根本起不了作用,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個倉庫化爲灰燼。
連片的玉米地視野極差,小斌只能估摸着那人逃跑的方向追,等追出玉米地的時候,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小斌恨恨的一腳踢在一塊石頭上:“媽的!又跑了!”
小斌回到農場的時候,消防隊也趕到了,正在撲滅餘火,老韋斜靠在警車邊上,兩眼發直的看着消防隊忙忙碌碌,小斌走過去,低聲說:“頭兒,人跑掉了。”
“哦。”老韋應了一下。
“線索又斷了。”小斌胸口一股氣堵得慌,朝車輪踢了一腳泄憤。
“王立成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外逃?跑到這裡……看來這裡就是倉庫……技偵那邊現在又失去了信號……王立成要跑了!”老韋似乎自言自語的說。
“那……這裡還要不要蹲點?”小斌問到。
“你帶幾個人在這裡蹲點,我回隊裡再梳理一下。”老韋想了想,雖然王立成回農場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也不能鬆懈,只好辛苦小斌和幾位民警了。
“好,頭兒,你的傷不要緊吧?”小斌關切的問。
“沒事,要是有人回來,儘量的控制住,我覺得王立成可能會派馬仔回來看一看。”
“敢回來我肯定不讓他跑掉!”小斌想起剛纔沒追到疑犯,心中的惡氣還沒處發泄,要是疑犯敢回來,非得揍他個媽都不認識不可!
小斌帶着幾個民警蹲守在火災過後的農場,爲了不讓疑犯起疑心,警車都不敢停靠在附近,幾個民警只好蹲在玉米地裡,豬圈中等候那幾乎已經不會出現的疑犯,半夜氣溫驟降,凍得民警們直打哆嗦,豬圈裡的豬沒了主人,餓得嗷嗷亂叫,讓人心煩意亂,實在是沒法子了,小斌和一個民警從廢墟里找到一些沒燒乾淨的飼料,客串了一把豬倌,把豬伺候好了纔好不容易眯了一小會。
第二天一早,檢驗科的民警匆匆來提取了一些樣品又離開了,小斌沒有接到撤離蹲守的命令,只好繼續蹲着。
中午時分,一輛農用車“哐哐哐”的轉進了土路,累了一晚的小斌精神一振,在對講機裡說:“注意,有對象出現!”
農用車遠遠看到農場被燒了一半,稍停了一下,一個民警嘟噥:“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還好,農用車繼續開了過來,停在了農場裡,副駕駛一個女人下了車,圍着農場轉了一圈,又跑進豬圈,邊轉悠邊喊:“有沒有人?老六!老六你在不在?”
駕駛室裡的男子顯得有些不耐煩,也下了車叫:“喊什麼喊,肯定不在了,給他打電話啊!”
“電話打得通我還喊?”女人也顯得不耐煩。
“我都說了,不用跑不用跑,非要跑一趟,人都不見了,難道拉豬去抵賬?”
小斌看着他們倆吵着架走進了包圍圈,在對講機裡一聲令下:“行動!不要讓他們跑了!”
小斌從躲藏處跳出來,喝了一聲:“警察!舉起手來!”
兩人看到廢墟里突然跳出一個人,嚇了一跳,扭頭看看好幾個人已經把退路堵了,女人用顫抖的聲音問:“你……你們想幹什麼?”
小斌掏出警官證晃了一下:“警察,請你們配合調查。”
一聽“警察”兩個字,男子嘟噥着:“我就說你這個婆娘做事不靠譜……把警察都招來了。”
兩人也不跑,也沒有過激舉動,還是很配合的,小斌期望的把疑犯打成個豬頭的願望沒能實現,審訊的結果讓小斌有些氣餒——兩人是夫妻,在鎮子上開一家飼料店,給這家養豬場送飼料,養豬場的上一批飼料款一直沒有結算,估摸着飼料也快吃完了,可是管農場的老六的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妻子就覺得拉一批飼料過來,跑一趟順便把款給結了,沒想到跑來一看,農場被燒了一半,警察在等着……
警察肯定是不能給飼料錢,大概一審,小斌氣泄了一大半,這兩人看樣子真的不知道這農場背後的玄機,把事情一說,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警察,女的問了一句:“警察同志,我們可以走了沒有?還沒吃午飯呢……”
一個民警沒好氣的接了一句:“我們早飯都沒有吃!”
兩人乖乖的閉嘴,看着小斌跑到一邊打電話。
按照程序,兩人是要帶到派出所,做一個筆錄,這蹲點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小斌請示是不是撤點,老韋想了想:“你先帶人去派出所做筆錄,我協調派出所蹲點,你們今天就先歸隊。”
“那些豬怎麼辦?”小斌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農場裡還有幾十頭豬嗷嗷的等着要吃呢。
“人都顧不過來,你還管豬?”老韋沒好氣的來了一句。
把人帶到鎮上的派出所做筆錄,一來一回的折騰,一折騰太陽都偏西了,夫妻兩隻知道平時在農場幹活的人叫老六,具體名字叫什麼不知道,農場偶爾忙不過來,會請一些短工,但看樣子他們對經營農場並不在行,玉米種的半死不活,豬也養得不肥不瘦,自己和農場的交集也只是給送送飼料。
折騰了半天,小斌覺得也就那個叫老六的電話號碼能有點用,小斌把號碼發給了技偵,讓技偵進行通訊定位,做完了筆錄,女的對着小斌來了一句:“哎,你們找到老六,記得告訴我們,他還欠我幾千塊飼料錢呢……”
“好好好……你們先回去吧。”小斌只能敷衍着,心裡想,這陣子老六找不知道跑哪兒快活去了,你還想要飼料錢?!
這廂小斌上下折騰了一天,那邊王立成也沒閒着,昨晚他連夜撿小路顛簸到了邊境附近,和中間人接上了頭,今天一早輾轉好幾個地方,離國境線就只有一步之遙了。
“成哥,是不是和六子聯繫一下啊?”聰仔覺得這麼一去,吉凶未卜。
“等見了朱姐再說。”王立成滿腦子在想怎麼和朱姐斡旋,把窟窿堵上,這時可顧不上老六了。
越野車在一條新挖出的土路上顛簸,差點沒把王立成的魂給顛出來,已經顛簸了兩個小時的王立成覺得應該找點話題,對副駕的中間人說到:“呃……這個……到了朱姐哪兒,老兄多美言幾句。”
“那是你和朱姐的事……”中間人不冷不熱。
王立成熱臉貼了個冷屁股,可是又不能發火,後座有個中間人的小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一路上就拿着一把手槍擦啊擦,槍的烤藍都快被擦掉了也不停。
“朱姐……人……怎麼樣?”王立成滿臉堆笑,熱臉又往上貼。
“見了你就知道了。”迎着熱臉的依舊是個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