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朱魅兒醒過來,昨晚她睡得很好,一夜無夢,她很久很久沒能這麼好好的睡一覺了,她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彭浩明牀上的時候,愣了一下神,伸手往身邊一摸,卻沒有人,這讓她多少覺得有些失落,她坐起身,看到沙發上彭浩明蓋着一牀毯子躺着,還沒有醒來。
朱魅兒起了牀,沒有穿鞋,光着腳輕輕的走到沙發邊,靠着沙發坐下,手輕輕的撫摸着彭浩明的頭,就好像看着自己熟睡的愛人。
“你醒了?”彭浩明睜開眼,輕聲問,把朱魅兒小小嚇了一跳。
“你嚇着我了。”朱魅兒笑道,語氣是嗔怪和撒嬌。
“喔……沙發真不舒服。”彭浩明做起來,伸了個懶腰。
朱魅兒就這麼坐着看着彭浩明良久,讓彭浩明多少有些尷尬,開口打破沉默:“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做完了呢?”朱魅兒問。
“休息一陣……然後再做。”彭浩明笑了笑,站起來到洗手間洗漱,他出來的時候,朱魅兒已經離開了。
這讓彭浩明有些悵然,他收拾好,看到茶几上放着的槍,準備拿起來的時候,旁邊的手機屏幕亮起,彭浩明一看是翁猜,拿起手機接電話:“喂。”
“老闆,好像出了點問題,陳琦駿在關口被擋住了。”話筒裡傳來翁猜焦急的聲音。
“怎麼回事?”彭浩明心頭一驚。
“大陸的條子盯上他了,我覺得他從歸寧出發的時候就被盯着了。”翁猜有些擔心的說。
“你等等,我找找老闆。”彭浩明放下電話,就給老闆撥了過去。
“唔……我知道了,我會安排的。”老闆聽完彭浩明說的,倒不是太意外,但心裡覺得這些條子真的是有些心急。
陳琦駿連夜到達歸寧之後,那種心神不寧如影隨形,他下榻酒店之後幾乎一夜未睡,凌晨5點不到,就從歸寧出發直奔臨清關口,希望在關口開放的時候趕早出關,這一切都被監視的警察看在了眼裡,在臨清的羅中原更加堅定的判斷陳琦駿要逃,強烈的要求小斌通知海關,用一切手段阻止陳琦駿通關。
隨着開關時間越來越近,留給小斌選擇的時間越來越少,小斌在警務終端上,已經看到了陳琦駿在關口排隊,他前面只有十來個人,陳琦駿面露焦急,不斷的伸頭張望着緊閉的關口,看着來來往往準備上班的海關人員。
小斌拿起對講機,海關現在有自己人在協調,只需要輕輕一摁對講機按鈕,說上幾句話,陳琦駿就會被擋在關內,小斌相信海關人員能有一百種方法拖延時間,可是然後呢?海關沒有調查權,陳琦駿手上的護照和手續都是合法的,從法律角度而言,沒有人能阻擋陳琦駿出關,況且現在陳琦駿的經濟犯罪沒有足夠的證據,而他販賣白貨也僅僅是一個神秘電話,這些都不能作爲法律依據拘捕他,如果警察出現,一旦打草驚蛇,陳琦駿肯定會縮回去,要再抓他就難了,可是誰又能保證,陳琦駿劃了那麼多資金不是爲了逃離做準備?這一次若是陳琦駿真的要逃,關口就是抓他的最後機會。
羅中原看着小斌拿對講機的手,又看到屏幕上海關工作人員準備開始一天的工作,排隊的隊伍開始移動了,焦急的說道:“快通知海關,扣住陳琦駿!再晚就來不及了……”
小斌拿起對講機,摁下通話鍵,對講機放在了嘴邊,想了想,又放下了,對羅中原說道:“再等等……”
這是歸寧緝毒大隊的任務,羅中原不能指揮,他只不過是因爲身份是警察而能跟隨參與而已,沒有任何決定權,他只能着急卻毫無辦法。
臨清的通關手續辦理非常便捷,從這兒通關的大多都是手持旅遊簽證或者一日籤的遊客,只要手續齊全,經過掃描證件沒有問題就行了,整個過程一般都在幾分鐘之內,羅中原看到陳琦駿越來越靠近關口,手上拿着通關的護照和簽證等,表情開始越來越輕鬆了,羅中原不由嗓門大起來:“小斌!他跑掉了你是付不起責任的!”
還有兩個人就到陳琦駿辦理通關手續了,負責和海關協調的警察也着急了,如果不做任何措施,5分鐘之內,陳琦駿就走出國門了,他在對講機裡詢問:“總部……總部,現在怎麼辦?對象已經快要辦理手續了。”
小斌看着對講機,卻沒有拿起來回話,領導現在在其他地方佈置,這裡由自己指揮,雖然小斌這些年已經有了不少指揮經驗,領導也特意的培養自己,可是這可是涉及到經濟和販賣白貨的重大犯罪嫌疑人,自己一個錯誤決定會導致他逃離法網……
“總部,總部……對象已經開始辦理手續,怎麼辦?請指示……”前方的警察語氣開始急促起來,陳琦駿前一名遊客已經辦好了手續,陳琦駿走上前,把材料遞給了通關查驗員。
通關查驗員每天要面對上千的通關人員,資料是否齊全,是否合法幾乎是一拿在手上掃一眼就能分辨出來,他接過陳琦駿的身份證、護照和旅遊簽證,這些都沒有任何問題,接下來就是過機掃描,打印備份,蓋章,陳琦駿看到通關查驗員沒有任何阻擋的意思,心頭的大石頭落下了地。
“總部……怎麼辦?快點決定!”前方的警察眼看着查驗員按部就班的伴着手續,很快手續就要辦完了,聲音不由大起來。
“先把他扣下!”小斌終於下了決心。人扣下了,還能繼續調查,如果他真的跑了,小斌真的負責不起。
羅中原聽小斌下了命令,也長舒了一口氣,只要陳琦駿沒有跑,還有機會調查他,不管他到底是販賣白貨還是經濟犯罪,只要有了證據,都能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陳琦駿的通關手續到了最後一步,通關員只需要在他的護照和簽證上蓋上一個印就可以了,這時候他桌上的電話響了,他拿起電話,聽着話筒裡說話,眼睛卻對陳琦駿看了又看,然後說:“好的,我知道了。”
通關員放下電話,把已經拿起來的章放回了原處,禮貌的對陳琦駿說道:“先生,您的護照有些問題,您稍等一下。”
這句話讓陳琦駿不由惱火起來:“怎麼會有問題?半個月前我還從這裡出去……”
通關員當然不能和陳琦駿在這裡吵起來,他依舊用禮貌和耐心的語氣說道:“先生,不好意思,有可能是保存不當某些功能失靈了,您彆着急,稍等……”
陳琦駿剛要發火,這時候兩名武警走了過來,禮貌的對他說道:“先生,請到隔壁房間稍等……”
陳琦駿只能乖乖的跟着武警到了隔離間等着。
看到陳琦駿被帶走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小斌卻一點概念都沒有,海關只能找各種藉口拖延陳琦駿的通關時間,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
陳琦駿被擋在臨清的國門前的事情通報到了秦明輝這兒的時候,秦明輝也對下一步該怎麼做沒有概念,但從現在的情況來看,讓陳琦駿在國內呆着是最好的。
當解決了一個麻煩,接下來卻會有更多的麻煩,秦明輝現在就面臨這個情況,陳琦駿只是嫌疑人,一旦打草驚蛇,那就什麼都抓不到了……
小斌把這燙手的山芋遞到自己手裡,最後決定權還是在自己手上,秦明輝一根接一根的連續抽了好幾根菸,如果是真的,陳琦駿無疑能爲自己即將退休的從警生涯畫上一個圓滿句號,如果陳琦駿跑了,自己可是要負很大責任的……
小李走進了秦明輝的辦公室,煙霧繚繞的辦公室讓小李還嗆了一口煙,他揮了揮手驅趕撲鼻的煙,說道:“局長,有一個電話,指明要找您。”
“誰?”秦明輝問。
“不知道,聲音沙啞,應該是做過技術處理,和上次老韋接到的很像……”小李這麼一說,秦明輝一下就站起來,直奔話務室,拿起電話:“我是秦明輝,請講!”
“讓陳琦駿出關。”沙啞男聲直截了當的說道。
“你是誰?爲什麼要讓他出關?”秦明輝厲聲道。
“讓他出關,幾天後會有一大批白貨從臨清通關,陳琦駿還會回來,否則……你們什麼都抓不到。”沙啞男聲並不理會秦明輝的威脅,反倒威脅他。
“你拿什麼保證他會回來。”秦明輝想盡量拖延時間,讓技偵定位,語氣開始緩和下來。
“沒有保證,你我只需要信任。”沙啞男聲似乎覺得秦明輝的話有些可笑,在電話裡乾笑了幾下。
“我憑什麼信任你?”秦明輝眼睛看着技偵,技偵對他打出了一個ok的收拾,這表示電子偵聽系統開始運作了,不出意外的話,幾十秒內就能確定這個電話是從哪兒打來的。
“上次,老韋相信我,差點就抓到了王立成,就憑這點我想應該足夠了……”沙啞男聲用炫耀的語氣說道。
老韋的事情讓秦明輝無法釋然,他火爆脾氣上來了,剛要開口,對方似乎預料到一樣,咔嚓把電話掛了。
秦明輝看了看技偵,希望他已經定位成功,不料技偵盯着屏幕看了又看,對秦明輝搖了搖頭。
對方隱藏了號碼來源,並且經過了加密處理,技偵無法定位。
秦明輝走出話務室,到走廊上,習慣的掏出煙盒,才發現自己剛纔跑得急,火機忘在辦公室了,小李走上前,遞給他一個打火機。
秦明輝點燃煙,深深吸了一口,突然問:“小李,如果是你,你怎麼辦?”
“我?呃……局長,您別爲難我了。”小李面露難色。
“說吧。”秦明輝覺得逗逗這個年輕小夥子還是蠻好玩的。
“局長,我就是一個秘書……”
“快說!”
“那……我覺得……這個神秘人掌握的東西比我們多,不冒險怎麼知道結果?”小李想了想,模棱兩可的說道。
“你呀,果然人小鬼大,什麼都說了,什麼都沒說。”秦明輝丟掉了菸頭,大步流星的回到了辦公室。
小斌接到了秦明輝的命令:“讓陳琦駿通關!”
“啊?局長……如果他真的要跑怎麼辦?”小斌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是接到命令的時候,還是提出了自己的擔心。
“他會回來的。”秦明輝很肯定的說。
“是,局長!”小斌答道,轉頭對羅中原說:“我們局長下令,讓他通關。”
“什麼?!”羅中原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你們這是不負責任的!他一旦跑了我們都鞭長莫及!”
“他會回來的!”小斌很肯定的複述了秦明輝的話,拿起了對講機通知協調海關的警察:“讓陳琦駿通關。”
陳琦駿在隔離室裡呆了足足三個小時,他腦子裡想到了一千種可能,心中的不安在翻涌,難道是警察已經找到了足夠的證據拘捕自己?可是快三個小時,都沒有任何警察進來宣佈拘捕令,剛進隔離室的時候,兩個海關人員在武警的協助下,檢查了他隨身攜帶的行李,不到5分鐘就離開了,小小的隔離室,只有陳琦駿在椅子上坐立不安,門口站着兩個武警,眼睛一眨不眨面無表情的看着他,無論陳琦駿想從他們嘴裡打聽點什麼,他們都閉嘴不言。
陳琦駿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的時候,隔離室的門又推開了,進來了一個海關官員,拿着他的護照等資料,用極度抱歉的語氣說道:“先生,對不起,讓您久等了,這是您的護照,沒什麼問題了,您現在可以離開了。”
“搞什麼名堂!”陳琦駿好不容易抓到了發泄怒火的機會,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是這樣的,有可能是保存不當,防僞水印部分有些識別困難,對不起……請您理解,我們也要和簽發部門確認,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實在是對不起了……”對方也不惱怒,只是不斷的道歉,這讓陳琦駿的怒火好像打在了棉花包上,頓時也沒了脾氣。
“陳琦駿通關了……”前方的警察確認,他已經看見陳琦駿身影消失了。
“明白了,你先撤回來。”小斌指示道。
一旁的羅中原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喃喃道:“完了,完了,他肯定是要跑了……”
陳琦駿這次出來是一切從簡,司機什麼都不帶,頗有點獨闖龍潭的意味,他覺得這是自己最後的機會,這一把如果賭贏了,這輩子都不用愁了,哪怕是賭輸了——那……就再做其他打算。
陳琦駿踏上了異國的土地的時候,心纔算真的放了下來,他擡眼看了看m國的海關,寒酸得簡直就只是一個茅棚,海關人員也是懶洋洋的,幾乎都不查驗任何證件,街道上只有一些挎着槍的軍警在晃悠,完全沒有大陸那種正規和嚴整。
陳琦駿打算在這裡找一臺車,直奔俞度,他告訴了小曼自己要來,不過讓小曼別和翁猜說,或許內心還有些對翁猜的不信任,他覺得自己突然出現更好一些。
街頭上到處都有車伕掮客,大陸過來的遊客就是金主,養活了這邊不少貧苦的人們,每當看到大陸游客的時候,本地人都會蜂擁而至,圍繞着他們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推銷着能推銷的一切。
陳琦駿正想怎麼去找到俞度的長途車的時候,兩個與衆不同的軍人朝他走了過來,很有禮貌的說:“陳老闆,我們老闆讓我們在這裡等候多時了。”
陳琦駿一看,這身打扮,不就是翁猜手下的僱傭兵麼?他正驚奇翁猜怎麼知道自己今天要來,一個僱傭兵用對講機說了幾句,不多時,6臺軍車卷着黃色塵土護衛着一輛凱宴越野車奔了過來,毫不顧忌街道上的人們驚叫着紛紛躲閃。
軍車挺穩,跳下來一隊僱傭兵,立刻拉開了警戒線,那些剛纔還罵罵咧咧想上前一探究竟的軍警頓時沒了脾氣,在這裡,實力就代表了一切,沒有哪個軍警敢挑戰裝備精良戰術優秀的僱傭兵,更別提那些混跡底層的草根民衆,這種事情他們已經見多不怪,只是一些中國遊客睜着驚異的眼睛,感慨異國風情果然大有不同。
陳琦駿上了車,兩名僱傭兵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了後座中央,一聲令下,僱傭兵收隊上車,車隊轉彎,毫不顧忌衆人的目光揚長而去,街頭幾乎在他們離去後的一秒鐘,重新恢復了喧鬧。
幾個小時後,車隊到了合旺國際珠寶集團的總部,翁猜已經在大樓下迎接了,剛下車的陳琦駿略顯疲憊,翁猜很熱情的迎上來,握住了他的手:“陳老闆啊,不厚道,不厚道,來了也不說一聲呀!要不是我天天派人在關口看着,還真讓你溜掉了呀……”
翁猜的熱情讓陳琦駿很不好意思,只能找了個藉口搪塞:“哎,也是臨時決定,那邊的事情太多了。”
“哎喲!你的司機呢?”翁猜故作驚訝的說道。
陳琦駿以前爲了排場,到哪兒都是帶着兩個司機和小曼,不過這次不同往日,翁猜的話讓他顯得有些尷尬。
“沒問題!陳老闆,來到這裡,我翁猜給你當司機!”翁猜也覺察到了他的尷尬,趕緊打着哈哈化解。
翁猜果然是會說話,這句話讓陳琦駿既賺了面子又下了檯面,兩人往大廈裡走去,陳琦駿突然說道:“翁猜老闆,貨準備好了嗎?”
“完全沒問題,既然來了,陳老闆就多玩幾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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