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人彘
只一眼，喬馨看清那深藍的圓柱形垃圾桶裡，裝着的是什麼！
而看清的那一瞬，喬馨覺得自己的心臟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緊了、肆意揉捏着……喉間好似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呼吸也被壓抑着，喘不過來氣……
因爲垃圾桶裡裝着的，並非是尋常的垃圾或者清潔用具，而是……一個人！
準確的說，這已經不是一個完整的人了，就像是古時候極刑的一種一一人彘……就看那男人的手腳盡被砍去，只剩下軀幹部分，此時被裝在這垃圾桶裡，像是一截蟲子，令人毛骨悚然！更讓人作嘔的是男人四肢的斷處甚至不齊整，看起來像是用什麼鈍器，生生砸爛、砸斷，有的地方已經結痂癒合，但更多的地方，卻依舊滲着猩紅的血液以及膿液，其上還混雜着泥土和烏黑，只看着，似乎就能聞到一股惡臭一般……
這些還不是全部，男人除了四肢盡斷，臉上的五官亦是未能倖免。
雙目只剩下兩個血窟窿，兩邊的耳朵也是被割去，嘴巴滿是血污，有些塌陷，想來那一口牙怕是不在了，唯一倖存的便只有那個鼻子了。
也無怪剛剛那些女人驚聲尖叫成那樣，如此情景，怕不管是誰看到了，都會被嚇得不輕。
不過喬馨的驚嚇，並非來源於男人現狀的可怖，更多的，還是因爲這男人的本身！
那個曾經是短暫擔任過自己上司的歐利文總監，陳偉碩……。
雖然男人現在的五官已經被毀了大半，可說不清爲什麼，喬馨就是在那一瞬認出他了。而喬馨如何也想不到，兩人這麼久之後的第一次相見，竟會是以這種形式！
“馨姐姐，怪可怕的，我們走吧，別看了！”
身邊的鐘靈兒終是從眼前可怖的場景中拉回了思緒，伸手掩住自己的一側，對喬馨道，另一手拉了拉喬馨的手，示意她離開。
喬馨衝她點了點頭，只是那雙腿卻是如何也邁不開。
“馨姐姐？”
鍾靈兒又喚了一聲，聲音中多了幾抹擔憂。
顯然，小妮子是以爲喬馨的異樣，是因爲眼前這恐怖的場景給嚇得。
不說喬馨，鍾靈兒覺得，在場的所有人，怕是今晚回去都要發一場噩夢不可！尤其是她們幾個，剛剛正在洗面臺洗手呢，牆邊的垃圾桶突然傳來一陣動靜，那蓋子便應聲滾落，露出了裝在其中的人彘……
想到剛剛那一幕，鍾靈兒忍不住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搖了搖頭，努力想要將那畫面驅除出腦海。
“馨姐姐，我們走吧！這裡……”
“怎麼了？”
在門外看護小寶兒的方青聽着那此起彼伏的尖叫聲，再加上那次在青石市度假村酒店的廁所裡發生的意外，方青實在無法再繼續呆在外面保持鎮定，所以她一手操起小寶兒，便不顧他的害羞將他抱進了女廁。
“發生什……”
方青還欲追問，目光便落在了那垃圾桶裡的陳偉碩上。
方青顯然並未認出他，不過看到他這模樣，也知道此時並非久留之時，便和鍾靈兒一起，一左一右，護着喬馨，要離開。
沒曾想，人還未走到門前，衛生間的門便被打理推開。
是幾個穿着警服的高壯男人。
“不好意思，我們是警察，請配合一下！”
爲首的男子話落，再不給別人說話的機會，作勢便要押着在衛生間內的所有人去派出所，說是做筆錄，包括小寶兒也不放過。
此時商場的衛生間門口，早已經擠滿了圍觀的往來顧客。
主要是之前那幾聲想破天的尖叫聲給吸引來的，再加上剛剛那幾個警服男子風風火火地直接往女廁所裡趕，更是吸引足了眼球。這會外圍的顧客伸長了脖子，皆是想要知道里面發生了一些什麼。
可想而知，當衛生間的門打開，裡頭走出來的人，會有多受矚目，尤其是陳偉碩以及他所在的那個垃圾桶被推出時……
方青掃了一眼門外的人羣，當機立斷便對站在自己旁邊的年輕民警亮出了明澤集團的名頭，不過她並沒有直說喬馨的身份，只說自己和喬馨是明澤的高層，想要特殊庇護。
聞言，年輕民警一愣，顯然是有些猶豫，然，這時領頭的男子回頭又催促了一聲，他最終是沉默着搖了搖頭。
“等等！”
就在方青要據理力爭的時候，喬馨厲喝了一聲。
不得不說，這小女人人雖小，可是這爆發力卻是十足，氣勢亦是不弱，就連領頭的那個男人也是被她喝得動作一頓。
喬馨見此，面色未變，接過方青手中的小寶兒道，“別的不說，小孩子在這，外頭那麼多人，我要求基本的權利並不過分！更何況，我們只是配合警方做筆錄，而不是真的嫌疑人，所以……”
喬馨話說到這一頓，沒有說出其他過分威脅恐嚇的話語，但其震懾效果，卻是格外的。
尤其是想到方青之前說的，兩人是明澤的高層……
“我的要求不多，讓我們擋住臉就行了，還有……給他也用布遮上……”
喬馨說着，目光轉向那垃圾桶裡的陳偉碩。
這算是自己能爲他做的，爲數不多的事了吧？
收回自己的視線，喬馨爲小寶兒帶上他衣服後的帽子，隨即又將他的臉，護在了自己的懷中。隨即伸出一手，撤下自己腦後的牛皮筋，批下一頭瀑布一般的黑髮，又將自己黑色的高領拉到了鼻子的位置。
“靈兒，方青姐，你們也把頭髮放下來吧，把圍巾或者領子都扯高了。”
喬馨又轉向鍾靈兒和方青，待得兩人都收拾穩妥了，這纔跟着前面的警服男子走出衛生間。
最後的陳偉碩，連着那個碩大的垃圾桶，被披上了一塊黑色的布匹之後，被推出了衛生間。雖然對此熱議不少，不過也算是結束了這些顧客的圍觀……
喬馨四人先後跟着民警進了電梯，往地下車庫走去。
這期間，除了小寶兒，喬馨三人都開始聯繫人了，喬馨自然是找尚亦澤的，方青直接找了雲城的市局局長，至於鍾靈兒，想着鍾老太爺是遠水救不了近火，猶豫了一番，竟是撥通了上官浩的號碼。
不過因爲電梯的緣故，三人手機的信號都不是很好，好在除了那市局局長之外的兩人，皆是很快地會意了。
待得走出電梯，喬馨和鍾靈兒已經順利地掛斷了電話。
走了兩步，喬馨又將懷中的小寶兒往上掂了掂，正抱穩了小傢伙，手心傳來一陣震動。
根據這震動的頻率，大概是手機進短信了。
想着待會上了車再看，所以喬馨此時並沒有着急，不過僅僅間隔了不到十秒鐘，手機又震動一次。之後的手機，便以每十秒一次的頻率震動再震動了三次。
五次……
喬馨眉心微蹙，稍作猶豫之後，便將小寶兒遞給了旁邊的鐘靈兒。
鍾靈兒不明所以，不過還是將小傢伙抱在了懷中，也可以說，是按……
空出雙手的喬馨，打開手機，入目果然顯示着五條未讀短信，不過發件人，卻是一串陌生的號碼。
拇指爬上手機鍵盤，按下了“確定”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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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條：兇手！撞死人了卻逍遙法外！喬馨，那就是個殘忍的兇手！
目光掃過，讓得喬馨的眉頭又擰緊了。
尤其是那個“撞”字，刺痛了喬馨的眼，亦是烙在了她的心上……
第二條：活該你的父母、幼弟都被撞死，兇手，這就是報應，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等着吧，你會有更多的報應的！
第三條：喬馨，你還記得你父母、喬頌倒在血泊中的場景嗎？你還記得失去至親的痛苦嗎？！
第四條是空白的。
喬馨見此，手指不由自主地按了“向下”的那個按鍵，第五條短信，躍然她的眼中……
沒有文字，只有一張照片，照片上一片猩紅的血泊，而在血泊中躺着一個男人，手腳呈現不同程度的歪曲，面部亦是變形了，偏偏那雙眼……喬馨看着，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手上一僵，手機便已經掉落在地上。
“馨兒？”
“馨姐姐？”
發現喬馨的異常，方青和鍾靈兒幾乎異口同聲喊道，只是喬馨卻依舊像是石像一般，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馨馨姐姐？”
被抱在鍾靈兒懷中的小寶兒，亦是發現了喬馨的異樣，不由跟着喚了一聲。
只是這些呼喚，皆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根本得不到喬馨的任何迴應，見此，方青這個步子最快的，直接跨到了喬馨的身後，將她護在了自己的懷中。
“馨兒，你沒事吧？”
這次，喬馨終於有了反應，但整個人卻像是見鬼了一樣，蹲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起來。
方青見此，越發明白情勢不妙，也不管身後那兩個警服男子，將喬馨從地上扶起來，便要去找小趙的車子。
然，堪堪躲過幾個警察的阻攔，方青面前突然涌現出來七八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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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職業的警戒，方青條件發射性地往前一步，將喬馨護在身後，同時一手探向了自己的腰際，儼然是要拔傢伙的動作。
只是劇情的發展，有些遠離方青的設想。
對面的那些人影站穩之後，沒有再向前衝，反而在原地各自站定，緊接着，是接二連三的閃光燈閃起。
就在閃光燈閃了兩三輪之後，那七八個人，默契地，轉身就走，而且往着各個不同的方向拔腿就跑，讓人想追，一時也是沒有辦法。
方青就看着這些人跑遠，冷哼了一聲之後，再次扶起喬馨，然後另一隻手，直接撥通了小趙的電話。
確定了對方的位置後，小趙及時趕到。
彼時，方青再不管那許多，直接就讓三人都跟着上了車，留了一名保鏢便直接離開了……
一一
車子行至一般，尚亦澤的電話便打進來了。
方青將事情大致說了一遍，從女衛生間裡的奇怪人彘，到警察的莫名出現，再到地下車庫那些狗仔的準確蹲點，但凡有可疑的地方，她都事無鉅細地講了一遍。
突然想到什麼，那方青又道，“那幾個警察不僅是出現的時間太過巧合，他們的表現，現在想來，也是疑點頗多！當時在女衛生間的時候，他們就好像在趕時間一樣，一定要將我們帶走。可是後來，在那些狗仔成功偷襲，拍照之後，對於我們的離開，他們似乎並不那麼反對了！”
尚亦澤聞言，黑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隨即又問道，“喬喬怎麼樣了？”
“馨兒她……自從看了那個短信之後，情緒波動很大……我看她實在辛苦，便動手，將她劈暈了……”
說到這，方青顯然也是頗爲心疼。
光看喬馨之前那渾身瑟瑟發抖的模樣，真是誰看了都要爲她心疼一把！
“還有多久能到家？”
尚亦澤話鋒一轉，目光跟着投向窗外，似乎想要直接看到喬馨所在的車子一般。
收回視線，尚亦澤便聽方青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不到五分鐘。”
“照顧好她。”
“是！”
尚亦澤掛斷電話，黑眸看向了手中已經查到的資料……
給喬馨發短信的號碼是一個流動號碼，並沒有實名登記，所以這條線索算是斷了。不過其上的內容，尚亦澤不難斷定，這和這些日子散播流言的人，即便不是同一個，那也是跑不了關係的！甚至，從那短信看來，那天的那場車禍，也是人爲的，或者說，就是這個黑手所爲！
而關於狗仔……現在已經有不好八卦週刊刊登了有關喬馨在地下車庫被偷拍的消息了。什麼名門少奶奶惹事招警察，什麼解密豪門的恩怨情仇，種種種種，不甚枚舉！索性那拍照的八個人，已經抓了六個，不愁問不出東西！
至於方青之前說的那些警察，事實證明，只是披着外皮的混子，根本不是真正的警察，而他們的目的便是將喬馨引到地下車庫！也就是，造就輿論。
其實這些都還是小的，最讓尚亦澤頭疼的，其實還是那個被扔在警局門口的陳偉碩……
當初喬馨醒來之後，便根本忘記了陳偉碩這一茬，未免刺激到她，尚亦澤只是讓睿駿哲官方宣佈，說是陳偉碩辭職了，所以對於陳偉碩，喬馨再沒有其他了解，而現在……
尚亦澤只怕讓這刺激，更深一層啊！
而就在尚亦澤思緒繁雜的時候，小趙載着幾人，歸來了。
放下手中的文件資料，尚亦澤從書房，一路到了大門外，將喬馨這小女人，小心翼翼地抱進了屋子。
在二樓樓梯的拐角處，尚亦澤倒是囑咐廚房給鍾靈兒和小寶兒弄兩碗壓驚茶，話落便直接上樓了。
明眼人不難看出，在尚亦澤的心裡孰輕孰重。
要知道，眼前這一個是青石市鍾家的寶貝孫女，另一個是白樑市雷牧天的親親兒子，可到了尚亦澤這，也就是兩碗壓驚茶的事兒，可看看他對待喬馨那寶貝的模樣，真是恨不得直接在自己的心房鑿個洞，將喬馨直接放進去纔好！
不過很多時候，就是因爲上心了，稀罕了，這糾結和心疼也就多了。
尚亦澤這麼不眠不休地守在喬馨的身邊，聽着她的呼吸漸漸均勻、深沉，心口的石頭總算是放下了一些。
但也就是那麼一些，很快，便聽喬馨的夢囈傳來了！
“陳總監……不要！不要……滾……離我遠點，走！陳偉碩，你走！……血！血我殺人了！”
－－－－－－題外話－－－－－－
木在很認真地檢討，是不是期末考把腦子用光了，今天午睡到兩點起來就開電腦寫，除了中間吃飯和活動肩頸，一直都在寫，寫到現在，還是隻有這麼多！摔！
零頭繼續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