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割者能揮出無形的利刃，”黑箱內，聽完楊清嵐的轉述，瑤池解釋道，“利刃威力強大，速度極快，且不會引起空氣流動，很難防備。”
李長晝想了想：“如果是在深淵之上，還能通過動作預讀他的攻擊，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還行，我壓得住。”
雖然失去了一切神通法術和技能，但避開這無形之刃，並非不可能。
這就是他在【神體】、「聖師-阿修羅道」、「專注」、「智珠」的基礎上，經過無數九死一生的實戰積累的技巧。
就算是一具普通人的身體，他也能施展一些就算是玩家也覺得不可思議的戰鬥技術。
“怪不得淺夏在你身邊就成了傻白甜，”瑤池笑道，“我要是有這麼一個可靠的情哥哥，我也懶得動腦子了。”
“沒用的，放棄吧，論做妹妹你們是比不過我的，我哥只喜歡我這款。”李淺夏在自己下巴下比劃了一個‘√’，十分得意和可愛。
“我妹子當然全世界最可愛。”李長晝深以爲然。
李淺夏保持姿勢不動，下巴往上稍稍擡了一點點，大概也就鼻孔看人的程度。
完全沒有世俗念頭的二號姒緩緩閉上眼，又說：“可以將‘白光神劍’奪過來試試。”
一大片冰壁泡在了白光中，冰面像是鏡子一樣白晃晃的。
對怪物而言，探索者和牆角上的蝸牛沒有區別，想怎麼玩弄，就怎麼玩弄。
緊接着，在他們閉上的雙眼下一片熾白，那是有強光的證明。
看來是戰鬥型的怪物嗯——，不像是砸，而是切割？看來有一雙不錯的手。
流動的螢火蟲羣中，天使者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往下移動，手無意中接觸到冰壁，隔着許多層噬雪豹皮毛做的手套，冰壁依然冷得燙手！
她收回手，左右環視一圈。
“確認一下計劃，”李長晝道，“我操控怪物，假裝怪物襲擊。”
瑤池也微微蹙起細緻好看的眉間，略顯困惑道：“你之前查看‘不可向邇’信息的時候，未來的楊清嵐沒有說‘白光神劍’變成怪物？”
“辦法有兩個，‘不可向邇’無法抵擋黑暗與光明，利用無實體的黑暗和光芒擊中冰花，冰花爲了自保就會暫時合上，這時候就能接觸。”
二號姒使勁閉上眼，像是拉一扇鋁合金卷閘門！
金色雙眼不肯謝幕的舞臺演員一般，哪怕大幕只剩一條縫，也要趴在舞臺上，盯着舞臺下的觀衆。
二號姒睜開眼。
探索隊的裝備比老頭他們好太多，全是以堅冰爲材料，經過‘偉大力量’淬鍊的冰鎬和腳刺，走得又快又穩。
黑箱內有說有笑，黑箱外的氣氛卻十分壓抑沉重。
“但也不能這樣僵持下去。”姒看向她，“‘白光神劍’和‘請閉眼’在接下來的探索中，有變成怪物，又或者墜入深淵的可能，我建議立即動手。”
天使者撇撇嘴角，少女似的不屑。
李淺夏很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文科生本能，將跑到嘴邊的‘變態百出’嚥了回去，現在可不是玩成語接龍的時候。
“我指揮小冰人刺殺‘白光神劍’。”楊清嵐說。
奴隸，在營地不受保護，持有者之間戰鬥時，奴隸會作爲試探對方‘偉大力量’的消耗品。
“什麼時候行動？”姒本體道。
那枚‘光點’映照出一隻逐漸膨脹的怪物。
不是一陣風，不是什麼最快的箭，光已經無處不在，不需時間就能到達任何地方。
衆人沒了聲音。
別說她，就是其他人也覺得不安。
天使者仰起頭，看向上方密密麻麻的‘光點’，手指勾住覆蓋至鼻樑骨的衣領，往下一撥，露出嘴脣。
這是人身攻擊和誹謗吧？
——當‘瞄準’這個事實發生時，兩頭怪物已經死了，這就是光速。
而‘白光神劍’一旦變成怪物，且無副作用，那衆人不但不能看它，還不能睜眼這對李長晝而言似乎也不算危險。
“這就是反派BOSS的魅力？”瑤池笑着問，語氣中帶着欣賞。
頓了一下，她說：“這個我壓得住。”
‘注視深淵。’
‘下一個就是你。’她用脣語無聲道。
要說無聊，瑤池和李淺夏多少有一點，李長晝需要操控黑箱蜘蛛，三位姒只有二號姒需要偶爾睜開眼睛，本體和三號沒事，但她們沒有無聊這種情緒。
“不覺得太無趣了嗎，如果什麼都依靠‘看見未來’，平平安安地完成任務？”他說，“其實比起我自己能看見未來，我更喜歡和那些能看見未來的人交手，試試看自己能不能親手創造出想要的未來。”
“不是李長晝。”二號姒讀道，“是因爲莫名的原因，附近也沒有新的怪物出現”
爲什麼要擋住？到底怎麼回事？
“好帥~！”李淺夏鼓掌，滿臉崇拜。
李淺夏聽了覺得也有道理，但確實不能當着衆人的面對‘自己人’動手，這不是行不行的問題，還關係到打不打得過。
全身只裹了繃帶的三號姒道：“‘請閉眼’也要拿到手。”
全身僵硬，這股僵硬感如同一隻幽靈之手拉扯住他們，企圖將他們從冰壁上拽下去。
“又來了一隻！！”
瑤池有些疑惑地看向這麼說的李長晝。
黑箱中。
李長晝他們當然也要試，但不需要親自動手。
“你不行。”二號姒直接了當的否定了他，“你的黑暗不夠長。”
如果嘗試失敗，則立即繞行，繼續下潛。
“所有人閉眼！”
“遲則生變。”瑤池也贊成。
彈跳能力似乎也不錯。
“沒人說？”切割者的聲音裡摻雜了一些殘忍的興奮，“很好，這次沒活着回去的，家人全部成爲奴隸。”
金色雙眼瞳仁呼吸似的時大時小。
到底什麼危險？
“沒說什麼危險？”李長晝又問。
前提是沒有‘偉大力量’。
“這雙眼睛太詭異了。”李淺夏抱着雙臂，不停搓動，“不會還有什麼副作用吧？”
二號姒緊盯着地面，爲了方便她看清，六隻黑手舉着六盞燈貼近地面，那裡是楊清嵐用小冰人排列文字的地方。
未來的她也會待在黑箱裡，所以不會直視怪物，所有情報都來自楊清嵐——她會說一遍，再用小冰人排列成文字。
衆人聽見有人大喊。
其一，持有者自己也必須閉上眼睛，如此一來，註定無法長時間使用；
副作用之二，無差別攻擊，只要是在白光中睜眼的，都會被‘白光神劍’鎖定爲目標。
“吼！”
在冰壁上戰鬥，就是人死後變成的活屍，老頭那樣熬了一輩子的戰士都不一定是對手，更別說怪物。
確認完計劃，衆人再一次看向二號姒。
下一瞬——
兩者結合，三號姒根本不需要割皮，二號姒就能在未來看見信息。
那雙眼睛在楊清嵐眼裡持續放大，她好像乘坐小船在明城湖上游玩，而就在小船下方，一隻湖泊那麼大的眼睛，正盯着湖面上小小的她。
探索隊繼續出發，終於在半天之後，抵達了不可接近的區域。
這可不行啊。
“我的原因？”李長晝自語似的問。
李淺夏之前沒有跟着他們親身經歷收押怪物，又因爲寒冷，一時間都忘記了這回事。
沒有光之劍刺入肉體的聲音，光之劍彷佛沒有動過，此時已經緩緩重新沒入白光漣漪中。
“怎麼又有人變成怪物？”李淺夏有些不安。
下一刻，他們反應過來，急忙喊道：“閉眼！”
瑤池將小蘿蔔放進自己懷裡，讓她加速副作用，同時道：“這雙眼睛暫時不能使用，接下來就看我們自己的了。”
“沒有。”二號姒回答。
“淺夏變成鳥類載我，我們兩個去殺‘請閉眼’，長晝想辦法給我們創造機會。”瑤池道。
“‘偉大力量-白光神劍’，”瑤池道，“白光亮起還睜着眼的生命，都會被光劍鎖定。”
下一刻，二號姒說：“‘白光神劍’變成了怪物。”
這道半透明身影緊閉着雙眼，周圍蕩起一圈圈白光漣漪，漣漪中浮現出一柄柄光芒之劍。
唉，可惜，這可不僅僅是成語接龍，還是一語雙關呢！
李長晝問：“距離多遠？”
二號姒說：“楊清嵐擋住我了。”
未來的楊清嵐想傳達什麼？
持有者變成的怪物，不但有理智，難道還能使用‘偉大力量’？甚至無副作用使用‘偉大力量’？
‘白光神劍’有兩個副作用。
她目光鎖定其中一枚光點，輕輕張開，發出低語。
一直下潛，一直下潛.
身體越來越冷，即使穿了再多的保暖衣物，依然冷得徹骨，不管是用鼻子呼吸，還是用嘴，都伴着疼痛。
“等等等。”李淺夏連忙讓她稍安勿躁，“現在探索隊一致對外，我們突然對‘自己人’動手可不行。”
冰壁上死了一般寂靜。
“小心。”楊清嵐說。
“什麼？”衆人齊聲道。
至於爲什麼楊清嵐去殺‘白光神劍’，是防止對方反應過來，使出‘偉大力量’，只要楊清嵐本體在黑箱中，小冰人就算被殺也無所謂。
眼中的白光逐漸淡去，衆人小心翼翼睜開眼時，視線上就像是依舊殘留着光一樣，看什麼都覺得刺眼，還有一些紅光的暈圈。
至於前線營地內人口會不會不足，這對‘偉大力量’的持有者根本不是問題，深淵之上多的是人。
二號姒一字一頓地複述道：“持有者變成的怪物有理智，危險。”
金色雙眼不需要光賦予色彩，在黑暗中依舊如同一朵緩緩盛開的瑰麗黃金花朵。
二號姒以看着遠方的表情與神態道：“是‘不可向邇’，本體是一朵冰花，花開時一切都無法接近。”
寒氣一直冷到衆人心裡。
那些戰士也被允許觸碰。
楊清嵐感受到陣陣寒氣。
只有持有者才能獲得選擇的權利。
“你們很無聊嗎？”楊清嵐問。
一旦成爲奴隸，最好的結果反而是變成怪物，不用忍受折磨。
“我再看看。”
“咕~~~”詭異的叫聲響起。
拿不定主意，她看向李長晝。
黑箱外。
一名依附在冰壁上的持有者全身發光，一道靈魂似的半透明身影，從他身後拔出半截身體。
‘白光神劍’不在他們手裡，在未來自然也不會對‘不可向邇’動手。
“也好。”
“動手。”李長晝說。
許多凡人因此獲得了‘偉大力量’，成爲高高在上的持有者，到那時候，是返回深淵之上享受人生，還是繼續探索，尋找平衡‘偉大力量’的辦法，研究深淵的真相，都可以。
在慘叫聲與怪吼聲中，天使者將衣領重新整理好，雙眼盯着眼前的堅冰，雙耳聽着血肉被撕裂的聲音。
這就是他們的機會。
“怕什麼？”白光神劍這時開口訓斥，“有我們在，怪物除了不能直視，還有什麼威脅？都給我沉住氣！”
明明遭遇困境，李長晝反而笑了起來。
距離上次探索剛結束沒多久，這條路上還算安全，冰屍和怪物還沒來得及“補充”，探索隊下潛了這麼久，也只遭遇了一次怪物襲擊。
她想起昨天姒說她變成怪物的事情，難道她也會突然變成怪物？
楊清嵐點頭：“宜早不宜遲。”
“可要怎麼動手呢？”她問。
“我剛纔說過了，”切割者的聲音從暗處傳來，“誰再變成怪物，我會拿他的家人陪葬——剛纔變成怪物的是誰？”
二號姒低着頭，但眼眶中的金色雙眸，卻擅自擡了起來，呼吸似的盯着楊清嵐。
光劍瞄準兩頭同樣被白光刺得無法視物的怪物。
就算是那些‘偉大力量’的持有者，也不敢掉以輕心。
有時也會拿來研究怪物，又或者給予某種副作用嚴重，但有着‘治療’、‘轉移傷勢’等能力的‘偉大力量’。
“那什麼時候花會合上？”李淺夏問。
“去那邊了！小心！”
李長晝與楊清嵐同時看向黑箱內壁，兩隻怪物蠶蛹似的鑲嵌在上面，像是腫瘤。
沒有立即繞行，返程一次後，各個隊伍又都有新的想法，準備了新的手段，決定又一次嘗試。
天使者露出微笑，有人在戰鬥中不小心注視了深淵，變成了新的怪物。
她的腦袋又從右挪到左，似乎換了一行。
瑤池與李淺夏有兩個人，‘請閉眼’只能針對一個人。
順着哥哥嫂嫂的視線一看，她立即明白過來。
而那兩隻怪物，千瘡百孔，沒有發出一點哀嚎，筆直地墜入深淵。
衆人看向二號姒、三號姒。
危險？
李長晝沒接話，一團包裹住怪物的‘腫瘤’，緩緩浮出黑箱。
面對正在試探‘不可向邇’的探索隊，黑色‘腫瘤’睜眼似的撕開一條縫，怪物雙手扒在‘眼簾’上，準備走出來。
力量超遠常人的冰屍，在李長晝的操控下都能爆發出強大的戰鬥力，那麼，怪物呢？
或許有些不自量力，但他心底很期待楊清嵐說的危險！
“動手!”
失去腦袋的怪物，雙臂一撐，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