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羣魔大會

南山鷹跳崖,依舊巍峨高聳,滿眼看去盡是光禿禿的山石,一片荒蕪,但若細緻觀察,卻能在峭壁石縫間找到幾株頑強生長着的無名小草,讓人能領略到絕地的一線生機。

此刻鷹跳崖下的山洞之中是座無虛席,本是一口無名石洞,自從四人掌攝教務以來,教衆便稱之爲“四尊洞”,意指洞中有四位尊主。近年來,此四人足不出戶,潛心修煉,終將四件魔器—陰煌鍾、攝魂幡、幽冥斧和赤血劍煉得圓滿,而四人的內**訣—百變摩螺也已均有大成。以目下四人之力,均可開宗立室,獨霸一方。四魔器之中以幽冥斧和赤血劍攻擊最強,而陰煌鍾和攝魂幡則是攻擊修真之人元神的法器,一般修爲越高,越容易受到影響。但是他們的尊主莫衍曾經說過,不可輕易對上相當九天玄青真訣七重天以上的修真,因爲這些高人往往都修得第二元神,一旦碰上,可能是自取滅亡。這一點他們很清楚,所以雖然魔功大成,暫且未敢造次。

今日,他四人召集衆洞主,準備商議一件大事。對於南山九十九洞來說,目下最大的事莫過於尋訪尊主莫衍的下落。

當堂下衆人議論紛紛時,突然聽見一聲“四爲尊主到”!大堂頓時鴉雀無聲,顯見這四位尊主在教中還是頗有威信的。

四人往臺上一站,陰奎體態如鍾,一件巨大的灰色寬袍仍裹不住他的滿身肥肉;色目頭髮火紅,鼻尖上翹,一看便是外族蠻夷,身上批着一塊白虎皮,更顯野性;幽遊身穿緊身黑袍,渾身肌肉虯結凸起,好不威武;赤松身材修長,容顏俊美,穿着一身道袍,只是顏色頗爲怪異,通體血紅,連繫在腰間的絲絛都是紅色,頭戴一方諸葛巾,令人不由聯想到“妖道”二字。四人自然而然放出威勢,堂下衆人突然感到氣息爲之一滯,但均都面現喜色,齊齊拱手道:“賀四尊主魔功大成,我教振興指日可待。”你莫看那九十九洞如一盤散沙,這阿諛奉承之道還是有人鑽營的。

臺上四位尊主志得意滿,亦是雄心勃勃,爲了在教衆面前展示實力,先後祭出法器。

先是陰奎和色目分別祭出陰煌鍾和攝魂幡,一時間洞內陰氣森森,堂下諸人如墜身冰窖之中,一些武修教衆尚沒有什麼感覺,但那些修煉玄功的洞主卻不相同,他們在聽到陰煌鐘的鐘聲之後,便有些神志迷失,而在攝魂幡祭起後,只感到周遭空間有無數怨魂,有普通黎民百姓,有一些修士,還有一些魔獸的魂魄,上下張牙舞爪,欲擇他們而分噬。

衆人見此情景,駭到極點,都紛紛跪倒,大聲求饒。就在衆人感到魂魄就要離體而去的光景,聽到一聲鐘鳴,突感心中一片空明,舒暢無比,接着聽到兩聲“收”字,才感覺周圍壓力一鬆,山洞恢復之前的情形。

這時陰奎和色目開口道:“各位教中兄弟,我等方纔只是讓各位領略一下魔器的兇厲滋味,我等是留餘地的,否則爾等連求饒的能力都不會有的;況且爾等都是忠於本教的,我等又如何下得去手呢!”說吧放聲狂笑,聲如鬼嘯。

縱是如此,非但沒有責備之聲,而是一片恭維。

接着便是幽遊和赤松的表現。幽遊雙手擎起幽冥魔斧,發出無比氣勢,一時間洞中之人如墜入黃泉,冥氣陣陣,冥水滔天,但是並無痛苦之感,只想渡過冥水,到下一站轉世投胎,好求解脫。

幽遊看臺下衆人均臉色安詳,知是爲自己氣機所引,很是滿意,於是道聲“撤”,衆人如夢初醒,議論紛紛,都說自己下到了地府,看到了黃泉的模樣。

幽遊嘴角微揚道:“諸位,爾等說方纔到了黃泉,此言差矣,方纔諸位所見是幽冥斧中的一個混沌結界,到得其中,便失掉了輪迴,而只剩下與無數怨魂的爭鬥。那個去處比黃泉可差的遠了。”

幽遊頓了一頓,又是一片鋪天蓋地的讚許。

他似無奈地搖了搖頭道:“凡是被幽冥斧斬殺的,冤魂便會永世羈留於幽冥斧中。”

赤松邁步向前,臉蒼白至極,脣卻滴血般嫣紅。他簡潔明瞭:“我務須演練,赤血劍出,必飲足鮮血方能歸鞘。”說罷他雙手託平赤血魔劍,抽出三分劍身,頓時無邊血腥之氣洶涌而出,整個山洞似乎變成了一個血池,而數百教衆則如血水中拼命掙扎的魚兒。

赤松毫無表情的合上寶劍,退回原處。

堂下衆人個個驚愕不已,但也有不少露出由衷讚許之色。

這時陰奎開口道:“我虛長几歲,就由我說出我們四人的想法,然後聽聽諸位的意見。想我教莫衍尊主自與梨山鄭昊比試之後便不知所蹤,我等設想一者尊主不敵鄭昊,已殞身於梨山一役,二者力戰而敗,失手被擒,不論是哪種結果,我們都應該上一趟梨山,在那裡定能尋到蛛絲馬跡。昔日有鄭昊,我等無力一站,而今不但梨山失了鄭昊,聽聞梨山老祖也已閉關渡劫了,說不定已在天火之中飛灰湮滅。況且,梨山還要搞什麼聯盟慶典,真是天助我等,若能找回尊主,那麼我們南山九十九洞想同梨山並肩也不是沒有可能,即便找不到,也要證實尊主的死因,好爲他老人家報仇雪恨,以慰他在天之靈,以報對於我等的知遇之恩。”

這一段話叫陰奎說得慷慨激昂,吐沫橫飛;臺上幾人都表現的神情哀傷,如喪考妣。

臺下數百教衆也羣情激奮,都願紛紛跟隨四位尊主到梨山蹚一蹚渾水,看來陰奎還有一定的煽動能力,當個代尊主也不是一無是處。

這時赤松走了出來,冷冰冰的道:“都想去,是不是都活膩了,屆時梨山雖無能人,但正道各派均會在場,少不了衆多高手,我等前去,已抱玉碎之心。梨山大典還有數月,若我四人不在南山,你們各守各洞,切不可節外生枝。”

臺下中洞中低頭允諾,氣氛沉重,頗有風蕭蕭易水寒,送那一去不返的壯士之感。

幽遊看氣氛凝重,哈哈一笑,走上前去,舉起幽冥斧,晃了晃說道:“大家不要沮喪,說不得我要用斧頭劈出那渡劫的梨山老祖,讓他也嚐嚐幽冥結界的滋味。”

臺下沒有什麼熱烈的反應,或許根本沒有發現幽遊的幽默,氣氛還是一如既往的沉悶至極。這時陰奎敲了一下陰煌鍾,衆人心中一震,聽陰奎說道:“都回去吧,我等四人還待修煉。”說罷率先步入後室,其它三人也魚貫而入。

臺下衆人這才交頭接耳,一路議論着離開了“四尊洞”,各種打算去了。

自此,南山九十九洞的一次羣魔大會宣告結束,大家都焦急地等待梨山盛典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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