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屁。我小時候,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我弟弟給扔到山上,然後自己回家。這樣就不用,天天看着弟弟。看不好就捱打。弟弟磕了我要捱打,弟弟被欺負了我要捱打,弟弟走累了,我不揹着,也要捱打。”小溪抽抽鼻子,想起小時候的事,笑着出聲。
“我媽媽重男輕女,有了弟弟就把他當成寶貝一樣寵着。我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小時候家裡窮,有什麼好吃的,都要給弟弟留着。我只能看着。弟弟生病的時候,媽媽會給他煮方便麪打上兩個荷包蛋。看着弟弟吃的噴香,給我饞的啊。那時候就想,等我長大了,賺錢了,天天吃方便麪荷包蛋。後來真的天天吃方便麪了,吃的我都想吐了。突然發現,弟弟其實也沒那麼幸福,嘿嘿。”
小溪沒心沒肺的笑着,林彬的心卻是越揪越疼。這個女人從小吃的苦,他心疼。他暗暗發誓,以後絕不會讓她再受一點委屈。
身後十幾節石階下,宋淮安的心也很疼。更覺得自己做人的失敗。和小溪兩年,都不曾問過她的一點事情。兩年的時間,他都在自以爲是的索取。索取她的笑容,索取她陪他度過最晦暗的時間。
他總是高高在上的自以爲,自己做小溪的男朋友是在施捨。她應該感恩戴德。
現在,真是大錯特錯。
命運有時候很公平。你輕視了誰,誰就會狠狠的刪你個大巴掌。
你不在乎的人,現在別人捧在手心上。
你在乎的人,偏偏還可能是騙你最深的人。
“其實我爸爸還是很疼我的,只是我爸爸是妻管炎,懼內,疼我都在心裡。我知道的。不然我每次偷喝酒,我爸爸明明知道,都從來不管我。考上大學的那一天,我高興極了,終於能擺脫弟弟這個惡魔了,興奮的一下子喝的爛醉。那一晚媽媽指着我的鼻子要打我,是爸爸給我抱到屋子裡看了我一宿。兩年沒回家了,今年過年我要回家看看我爸爸被我媽媽欺負成什麼樣了。我要給你帶一罈子酒,嚐嚐東北地地道道的純糧小燒。”
小溪很少說家裡的事,此時突然很想說,打開了話匣子就停不下來。好像林彬此時寬闊的後背就是爸爸那天溫暖的胸膛。
“過年,我跟你一起回家吧。”林彬往上託了託小溪,突然這麼說了一句。
小溪沉默了一下,突然“咯咯”笑起來,笑的林彬明明奇妙。自己這一句話有這麼好笑麼?
“快看,我們終於到山頂了!”小溪忽的從來林彬的後背上滑下來,跑到山邊上,看着山那邊的景色。
林彬嘆氣,怎麼就突然到山頂了。到底帶不帶他回家,這女人還沒答應呢。
宋淮安隨後登上山頂,鬆了一口氣。他沒聽到小溪答應帶林彬回家,心裡突然舒服一點。雖然舒服的也是莫名其妙。回頭看去,袁雅欣每一步都好像在拖着腿走。嫌棄運動鞋不好看,穿着一雙平底涼鞋。雖然是平底的,可是腳出汗,腳底一滑一滑的,所以,涼鞋幫上的一個帶子已經掉了。
宋淮安皺眉,袁雅欣做什麼都追求完美。這一次真是完美過了頭,反而弄的狼狽。
伸手拽着袁雅欣上了最後一個臺階,袁雅欣的精神幾近崩潰。找到一個平坦的石頭就坐下來,也不管身上的白色長褲是不是會弄髒。伸手脫了鞋,腳底磨出好幾個大水泡。
袁雅欣摸着腳底的水泡,眼圈通紅。不只是因爲腳疼,還因爲這一次宋淮安真的太讓她失望了。
小溪選了一處平坦的草地,鋪上帶來的野餐雨布,把自己包裡的小零食,啤酒,香腸和麪包統統倒出來。
“都過來吃東西啊,都中午了,你們不餓啊。”小溪熱情的喊着其餘的三人。
林彬走過來,宋淮安也走過來把揹包放下。拿出裡面的水果,三明治,牛肉乾和壽司。
三人看着石頭上的袁雅欣,不知道她爲什麼不過來。
宋淮安心不順,也不去招呼。林彬更是不管,直接拿起一罐啤酒扔給宋淮安,然後自己又拿起一個準備開喝。
小溪看這倆人不動彈,只好自己去請。不管怎麼地,一起來的。能爬山上,也累得不輕了。就是虛情假意,也不差這幾句話。
“怎麼了師姐,去吃點東西啊。爬了這麼高,不吃東西,怎麼有力氣下去啊。”小溪看見袁雅欣的腳想笑,又覺得這時候笑不太好。
袁雅欣擡頭,看見小溪幸災樂禍的眼神,想發火,又礙於宋淮安就在不遠處。慢慢的把鞋穿上,突然吭哧半天,說了一句:“我想去衛生間,可是這山頂沒看見有。”
小溪看看袁雅欣,心裡腹誹,事真多。然後四處瞅瞅,還真沒看見公廁。山頂地方挺大,還有別人在野炊歇息。小溪就小跑着去問別人,山頂是不是有公廁。問了三個人,纔有一個知道,在山的山頂北面低窪處有一個公廁,山頂上看不見,但是往北走走,就看見了。
小溪謝過那人回來告訴袁雅欣。可是袁雅欣看了北面鬱鬱蔥蔥的樹林,害怕的居然不敢去。
小溪撇着嘴,只好和她一起去。
走了一百來米吧,看見公廁坐落在一片樹木之中。要從山頂往下走十幾個臺階。
袁雅欣站在上面,讓小溪先去。小溪心裡罵着,這女人真毒啊,感情這是把自己當探雷針了。拍拍手下了石階,走進女廁所,不一會兒出來。裡面安全的很,沒有野獸也沒有流氓。
小溪上來,袁雅欣纔敢下去。可是也不知道是她太急還是鞋底太滑的緣故,袁雅欣居然下到第五六個臺階的時候,腳下一崴,摔倒那兒去了。而且咕嚕嚕的“哪呀哪呀”的摔倒最底下。
小溪傻眼,好好的一個石階也能摔跤。而且女神摔倒趴在地上的時候,着地的動作也沒有多麼優美。
“袁雅欣,你怎麼樣?”小溪大叫着急忙跑下去看看她摔得怎麼樣。
袁雅欣鞋子甩飛一支,白色的褲子膝蓋處磕破,裡面的皮肉也蹭破了。胳膊上因爲是短袖的衣服,擦傷一大塊。看着挺滲人
,但好在都是皮外傷。總共就滾了五六級石階,嚴重的傷也弄不出來。
“哎呀,疼……”袁雅欣起來,慘叫了一聲,腳脖子可能是扭了。
小溪想扶着她回去,袁雅欣卻堅持去廁所。小溪恍然,這女人還憋着一肚子呢。
先扶着她去廁所方便完了,然後才駕着她費勁的一瘸一拐的走到山頂平坦的坡上。兩人又走了五十多米,宋淮安和林彬才轉頭看出這面的不對勁。兩人一起快速走過來,面帶擔心。
小溪剛想告訴他倆是怎麼回事,誰知道袁雅欣突然擡頭,期期艾艾,淚眼朦朧:“不是小溪弄得,是我不小心摔下了石階。”
小溪猛的鬆開袁雅欣,不敢相信的看着她。這個女人這句話這時候說,怎麼有種歷史重演,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宋淮安急忙上前把袁雅欣抱在懷裡看了小溪一眼,眸子晦暗,但沒有說什麼就往野餐地趕。
“哎呀我說……”小溪被這倆人的神情給激着了,擄袖子就想開罵。
“什麼都別說,我去看看。”林彬安慰似的拍了小溪的肩膀一下,然後扭身大步的追着那兩人的身影離開。
小溪的心“砰”的一聲炸的粉碎。
嘴上說的多好多好,和自己嘻嘻哈哈的多好多好,關鍵時候,袁雅欣一受傷,立刻就能看出他真正緊張的是誰。
一個是前男友,一個是現男友。滿心滿眼的都是袁雅欣。
一個是前男友,一個同住一起幾個月的男人,出事了,沒有一個相信自己。
自己天生就是悲催的命?
袁雅欣,你的楚楚動人可真是會抓住男人的心。
你的期期艾艾,也真是會栽贓陷害。
一句輕飄飄的‘是我自己摔下的’,就把自己的好心帶她去廁所,變成惡意行兇事件。
好啊,很好,你們圍着她轉去吧。你們喜歡懲英雄愛護弱小,就愛去吧。姑奶奶還不伺候你們了呢!
小溪胸口憋着一肚子氣,不管那邊圍在一起的三人,呼呼的往山下跑。
都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其實下山真的是挺危險的一件事,尤其是山坡陡峭,更是容易出現滑到的危險。又加上小溪心情不好,只顧往山下衝,所有下山到了三分之一處時,一下子滑倒,往路邊的陡坡下滾去。
這時候正是正午十分,山路上行人本來就少,再加上小溪摔倒就滑到路邊的坡下去了。所以更沒有人看見。
小溪一路連滾帶爬,因爲坡度太陡峭,一時間也收不住身勢。一路枯枝石頭刮的她渾身沒有一處不疼。伸出手胡亂的抓着,好半天才抓住一節幹掉的樹枝,阻擋了一下身體下墜的趨勢。然後慢慢的翻身過來,雙手拽住身下的雜草,一點點的蠕動上來,抱住那棵枯樹的樹幹。
小溪大喘着粗氣,往下看去。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枯樹下邊的山更陡峭,好像刀削一樣。自己要是沒有抓住樹枝,那滾下去真就是暴屍荒野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