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蕭策和秦昭的一瞬間,胡側妃忙上前迎接,她的視線有意無意往秦昭臉上瞟,暗忖不是都說秦昭容貌普通嗎?爲何會生得花容月貌?
她心裡暗驚,卻也不敢表現在臉上。
那廂蕭沂安排好皇帝之後,又匆匆趕回來。
他遠遠看到蕭策身畔的少女,只見她穿着一襲草青色衣裙, 纖腰不盈一握,膚若凝脂,粉面桃腮,美目含情。
待離得近了,他腳步微頓,不知爲何竟覺得這張臉很熟悉,似曾相識。
蕭策看到蕭沂黏膩在秦昭身上的眼神時,臉色微沉。
秦昭也不喜蕭沂放肆的目光, 但是現場人多, 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她下意識往蕭策身後站,躲避蕭沂直白的眼神。
胡側妃見蕭沂失態,連忙去到他身畔提醒。
蕭沂這纔回過神來,視線最終落在秦昭素白的纖指上。
他和秦昭之間容不下第三人,尤其是蕭沂這個最讓他討厭的存在。
“你退下吧。”蕭沂下了逐客令。
胡氏只好親過來看看,在看到蕭沂坐在書房發呆時,她小心翼翼問道:“是不是秦昭有什麼問題?”
這位美人生得花容月貌,只是這府中的女子哪個不美呢?畫中美人最吸引人的無非是其氣質吧?
如今這個時代,時興笑不露齒,但畫中美人笑靨如花的模樣,貝齒淺露,明眸染笑,全身上下散發着親和的氣息。
今日的一幕幕,讓她心生警惕。
胡側妃見左層雪遲遲不動手,眸中閃過一抹輕視。
胡氏離開後,蕭沂躺在牀上沒有睡意。
以往她真不想進東宮,但是現在,她突然很想進東宮,直面這位被太子殿下寵在心上的美人。
若是因爲秦昭對蕭策的重要性而失態,他覺得也不對。
這樣的藉口左層雪自己相信麼?
在今日之前,她都不知蕭沂的人物畫功如此之好。是了,曾經她想要蕭沂爲她畫一幅她的畫像,但被蕭沂拒絕。
胡側妃聞言笑出聲來:“秦姑娘還是準太子妃呢,殿下都情不自禁畫了一幅。”
這一回他算是親眼見識到蕭策有多護着秦昭,難怪都說蕭策被秦昭迷得神魂顛倒, 百聞不如一見。
蕭沂的視線依然膠着在秦昭的臉上,“本王總覺得她似曾相識。”
他只是純粹覺得初見秦昭的第一眼,就覺得她有一種想讓他親近的特質,可笑的是,直到她隨蕭策離開,他都沒能和秦昭說上一句話……
“你是故意誘我來看這幅畫像的?”左層雪是何等剔透的人?立刻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胡側妃和左層雪同時回頭,兩人向蕭沂行禮。
輾轉一個時辰未能睡着,他索性下了牀。
蕭沂有欲丨望,只要給他一個女人,就能安撫他。
他和秦昭很快要成親, 只等他們成親後, 他要拔除蕭沂這顆眼中釘。
她只能安慰自己想岔了,蕭沂對秦昭並不感興趣。
似乎只要多看一眼,就能讓人心情極好。
“似乎是這個道理。不過殿下畫準太子妃的畫像總歸是不妥,讓宮裡那幾位知曉,殿下很難交待。平素殿下最寵妹妹,不若妹妹把這幅人物畫毀了罷?以殿下和妹妹的情分,妹妹毀了這幅畫,殿下一定不會怪罪的。”胡側妃微笑又道。
左層雪像往常那樣,把蕭沂的別苑當成自己府宅閒逛,當她進入書房,在牆上看到秦昭的畫像時,她定駐了眸光,突然全身發冷。
這一次,他要先下手爲強。
雖然他掩飾得很好,但蕭策看到了這些小細節,這就是他容不下蕭沂的原因。
左層雪在她跟前素來是有些優越感的,有時候她也會避開左層雪的鋒芒,但是這一回,她知道該怎麼誅左層雪的心。
胡側妃的話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左層雪耳中。
眼見着蕭策就要攙扶秦昭上馬車,蕭沂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道:“秦姑娘若覺得宮中煩悶,可以來王府找胡氏解悶。”
“殿下可能是累了,不若今夜早點歇着。”胡側妃沉吟片刻才道。
他這輩子見過的美人太多太多,各種各樣的都有,若說因爲秦昭的美貌而對秦昭過分關注,他覺得說不通。
哪怕此刻她再狼狽,再嫉妒秦昭,也不能叫胡側妃看她的笑話。
“不知道爲什麼,本王覺得她很熟悉,可本王以前不曾見過她。”蕭沂莫名有些慌亂。
就在她看得專注時,胡側妃不知何時站在她的身畔,爲她解惑:“前幾日是殿下的生辰,可惜那日你不方便來參加殿下的生辰宴,沒能親眼見一見這位準太子妃。”
以前她可沒少被左層雪刺激,而今有這樣的機會,她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往胡側妃的痛處戳刺。
左層雪強牽出一點笑意:“我的身份自是不同,不能讓任何人知曉我跟安王殿下有交集。”
今日見過秦昭後,蕭沂的反應太不尋常了。
胡側妃作爲蕭沂的枕邊人,一眼就看出蕭沂的不對勁。
左層雪握緊雙拳,她確實想親手毀了,但她不敢……
明明才第一次見秦昭,卻覺得好像認識了許久一般。
若說是因爲秦昭的美色而對秦昭過分關注, 他覺得不合邏輯。
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他不自覺皺緊了眉頭,覺得自己的想法荒謬。
作爲今日的生辰主角,蕭沂的視線總是不自覺落在秦昭的身上。
她不自覺握緊了雙拳,目不轉睛地看着畫上栩栩如生的美人。
她不敢多想,只知道蕭沂看起來很不對勁,以前他從來不會爲某個女人煩心。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給他這樣的感覺。
她還想刺激左層雪幾句,這時蕭沂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在說什麼?”
真該讓左層雪看看這幅蕭沂親手畫的人物畫像纔是。
蕭沂略過她們,看向牆上的畫像,定駐了眸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所以這回她故伎重施,又送了一個美人進蕭沂的別苑,誰知蕭沂說沒興趣,把美人趕了出來。
左層雪迅速恢復了常態。
蕭沂如願見到了秦昭, 一整天下來卻心不在焉。
上回左層雪過來,她特意送了個美人給蕭沂,因爲她知道,沒有什麼是女人解決不了的問題。
秦昭沒想到蕭沂會突然找自己搭話,她維持基本禮貌回道:“宮中不煩悶,安王殿下的心意我心領了。”
她找了個由頭,命人給左層雪遞了一封信,很快左層雪便從密室進入了蕭沂的別苑。
蕭沂還想和秦昭搭話,蕭策迅速擋住了蕭沂的視線,淡然道:“孤回宮了,你止步。”
“你我好歹是姐妹,有了這樣一位特別的人出現,你有知情權,我才特意讓你進府一趟。若你有朝一日進宮,這位還是你的對手。左妹妹是沒瞧見那天殿下的樣子,人都走了,還失魂落魄。殿下跟我說,他一看到秦姑娘就覺得很熟悉。那夜我爲了轉移殿下的注意力,特意送了一位美人去侍寢,殿下卻無半分興趣,將人趕走。到了第二天,我便看到了這幅畫像……”
若換作是他,他能擁有一個像秦昭這樣的女人,也會放在掌心裡捧着。
“是了,左妹妹平素最得殿下寵愛,殿下可曾爲妹妹畫過人物畫像?”胡側妃突然又來一句,分明是故意刺左層雪的痛處。
她雖然敵視左層雪,但也知道左層雪不足爲懼,畢竟左層雪不會成爲她的對手。
蕭沂在看到秦昭後就表現得很不對勁,看起來失魂落魄,完全不似蕭沂本來的性子。
曾經她以爲蕭沂最在意的女人是左層雪,即便是蕭沂喜歡的,最終蕭沂還是會以大業爲重,選擇把左層雪送進東宮。
此次的生辰宴很熱鬧,權貴雲集,多半都是爲了能在皇帝跟前露臉,又或者是在蕭策跟前刷刷好感。
那麼畫上之人又是哪個狐媚胚子?
似乎是把這個人畫了出來,他躺在牀上時才終於有了睡意。
約莫半個時辰後,他畫了人生中第一幅人物肖像,畫像的主人正是秦昭。
蕭沂深吸一口氣,只好退開兩步。
可是當真看到這幅逼真的人物畫像時,她還是震驚不已。
翌日胡側妃便在蕭沂的書房裡看到了秦昭的那張人物畫像。其實她不該感到奇怪的,昨天蕭沂的狀態很不對,見過秦昭後失魂落魄,一幅被秦昭迷住的樣子。
他到底是在哪裡見過秦昭,爲什麼這個女人熟悉得讓他心驚?
左層雪知道胡側妃是故意刺激她,而胡側妃的目的達到了。
“殿下不能爲我畫人物像,因爲我要進東宮。”左層雪淡然啓脣。
今日是第一次,他才知道自己畫的人物還不錯,栩栩如生。
“秦姑娘可是準太子妃!”左層雪妒火中燒,脫口而出道。
他雖然不學無術,是風流王爺,但畫功還算不錯,只是以往從不曾畫過人物畫像。
左層雪從未在蕭沂臉上見過這麼嚴肅的表情,她也從未見過蕭沂如此專注的眼神,好像只要秦昭在那兒,他的眼裡就再容不下其他人和事。
他是不是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明明是第一次見秦昭,卻朝思暮想,昨夜甚至還入了他的夢中。但夢裡有什麼,今朝醒後他卻全然記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