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惜柔聞言爬到郭太后跟前,目光殷切:“太后娘娘當然可以。太后娘娘最恨的人是秦昭,臣妾最恨的人也是秦昭。不瞞太后娘娘說,皇上自從休沐之後,日夜都在秦昭的寢宮留宿,更是夜夜寵幸秦昭。新進宮的那些秀女沒有一個能侍寢,包括雲美人在內。這樣下去, 秦昭再沒有對手。臣妾此次前來,是想太后娘娘能助臣妾一臂之力,成爲中宮之主!”
“莫說哀家沒有這樣的能耐,即便有,爲何要幫你?”郭太后諷刺勾脣。
“崔婕妤已經是廢棋,皇上日夜寵幸秦氏,但崔婕妤連見皇上一面都不曾。再說句大逆不道的話, 太后娘娘的時間也無多了……”
吳惜柔話音漸隱, 好一會兒才又道:“這個後宮只有臣妾的身份和地位能與秦氏抗衡, 臣妾身後還有哥哥這個大將軍撐腰。若真要封后,臣妾有最大的勝算!”
郭太后沒有其它選擇,郭太后也沒有時間再拖延,所以今日她來了。
室內一片死寂,再無一點聲音。
許久過後,郭太后才道:“哀家確實恨秦氏,但哀家被幽禁,幫不了你。”
她確實被說動了。
她時日無多,若就這樣去了,只剩下秦昭在這個後宮,由秦昭縱橫做大,只怕大齊江山遲早不保。
但她的話,皇帝不會聽, 她甚至連皇帝的面都見不着,更遑論說其它?
“太后娘娘當然可以幫臣妾, 只要太后娘娘留一道懿旨,再、再……”吳惜柔如此這般道出自己的計劃。
郭太后聽完後氣得身子發抖, 念雲也不敢相信吳惜柔居然會這般惡毒。
“滾!!”郭太后怒極之下, 怒斥一聲。
吳惜柔見狀痛哭流涕:“太后娘娘,這是最好的復仇辦法。只要臣妾上位,秦氏再如何囂張也只是妾,屆時有臣妾壓制秦氏,一定會幫娘娘報仇……”
念雲也聽不下去了,她顧不得尊卑,隨手拿了一隻茶壺便甩向吳惜柔。
吳惜柔卻也不閃不避,她痛哭流通涕:“臣妾實在沒法子了,只能想到這一出計劃,還望太后娘娘三思。”
她再朝郭太后磕了幾個頭,起身道:“娘娘仔細想想吧,臣妾告退。”
語罷,她轉身走遠。
郭太后全身的力氣被抽光,她又哭又笑:“哀家算計了一輩子,臨到最後還要被一個賤人算計哀家這條命……”
念雲眼眶一熱:“娘娘莫聽賢妃胡言亂語,好生養病,莫胡思亂想,一切會好起來……”
“雖則如此, 哀家卻也知道賢妃說的有道理。橫豎哀家這條命沒多久好活了, 爲何不再來一次豪賭呢?再如何, 哀家也是皇帝的生母,皇帝恨哀家,哀家說什麼皇帝都不會聽。但若是哀家的臨終懿旨,讓皇帝封后,皇帝是可能答應的。”郭太后在怒極之後,又突然恢復了平靜。
她的生命在一點點流逝,她甚至不知道哪一天睡下就不會再醒。
“娘娘這是何苦呢?”念雲啞聲道。
人死如燈滅,太后娘娘若有朝一日真不行了,所有的愛恨情仇便會煙消雲散,何苦到最後還要被賢妃娘娘利用一遭,何苦還要惦記着對付貴妃娘娘?
郭太后用力抓住念雲的手,“哀家終還是不甘心啊。哀家在這個後宮掙扎了一輩子,衆叛親離,最後一無所有。秦氏卻什麼都不用做,就能得到皇帝的全部寵愛。哀家纔是皇帝的生母,纔是給了他生命之人,他卻待哀家如此狠心……”
念雲聽到這裡,就知道郭太后是下定決心了。
她突然間很迷茫,惶惶不安,一時間淚如雨下:“娘娘捨得拋下奴婢麼?”
郭太后笑了:“哀家最捨不得的就是你這丫頭,屆時哀家會給你找一條退路。”
也不是沒想過讓念雲陪葬,但她終歸還是不捨得這年輕的丫頭跟自己走上絕路。
錦陽宮內,小林子特意跟秦昭報備了吳惜柔去慈和宮的事情。
“要不要找念雲過來,問問賢妃娘娘去慈和宮有何陰謀?”小林子問道。
秦昭沉吟片刻,才道:“皇上最近每天都在錦陽宮,就怕本宮抽不開空見念雲。這樣吧,挑個皇上不在的時間。今日怕是來不及了,宮宴很快結束,皇上很可能會過來,屆時再擇機行動。”
小林子應聲而退。
秦昭靠在貴妃椅上發呆,還在琢磨吳惜柔去見郭太后這件事。
吳惜柔恨她,郭太后也恨她,無非就是兩個恨她的女人聯手對付她罷了。
就不知吳惜柔會用什麼方法說服郭太后來對付她,郭太后已被幽禁,蕭策也不再見郭太后,既如此,郭太后就不可能再有利用價值纔對。
但若吳惜柔不是想到了辦法,也不會去找郭太后,她還是得找個機會見念雲纔是。
另一邊,宮宴從傍晚時分一直到巳時才結束,酒飽飯足後,衆人才各自散去。
宮宴才散,蕭策便來到了錦陽宮。
秦昭還在因爲吳惜柔而恍神,見了蕭策也心不在焉。
“愛妃爲何中途離席,可是遇到什麼事?”蕭策握住秦昭的手,淡聲問道。
秦昭自然不可能說實話,她莞爾一笑:“臣妾在想皇上最近都在錦陽宮停留,會叫人說閒話。”
蕭策聞言側目:“愛妃不像是會理會閒言碎語之人,可是愛妃不想看到朕?”
“哪有,臣妾恨不能時時刻刻和皇上在一起呢……”秦昭話沒說完,就見蕭策的脣湊了過來。
她迅速在他的脣角印下一吻,纔想退開,就被蕭策攬入懷裡,他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像是要將她完全掌控……
趙府。
趙鈺參加完宮宴後,還和其他同僚去吃了酒,這才趕回趙府。
待他回到趙府,只見門前站着一個丫環。
此丫環正是小玲。
見趙鈺終於回來,她立刻跪倒在趙鈺跟前,泣不成聲:“姨娘去了……”
趙鈺僅剩的酒意頓時消散無蹤,他怔站了許久,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今兒見到她還好好的。”
他只是覺得月晴過於安靜了一些,可絲毫看不出月晴油盡燈枯。
也許,是看得出的,只是他沒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