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刀疤臉帶着人罵罵咧咧的走出小區,很快便拐到了一家高級檯球廳前面,他的神色陡然變得恭敬起來。
他揮手讓小弟們在外等着,自己理了理衣服,身影漸漸沒入檯球廳中。
許多人圍在一張桌子面前,看一個清俊的青年打球,他手持一根有着‘Y’字母的描金花紋檯球杆倚在斯諾克球桌前面,骨節修長的手指輕輕握在球杆上,一動,便將一個球一杆入洞,伴着人羣的陣陣歡呼,他很快清完了桌上的檯球。
“御哥——”
刀疤臉恭敬的走到他的面前,低下頭,說道。
“哦——你回來了!”
蕭御收起球杆,瀲灩的丹鳳眼浮起一道精光,嘴角一扯,頰邊冒起兩個帥氣的小酒窩,他走到吧檯邊上坐了下來。
“一杯‘凱撒’——刀疤,你要來一杯嗎?這可是這裡酒保的獨門秘籍哦,酒中皇帝,故名‘凱撒’!”
“我?我不要了——我這種小人物喝啤酒就好了!”刀疤臉訕訕的一笑,答道。
蕭御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在靳之堯他們面前那樣可愛的神態,他點了點頭,“再來一杯冰啤!”
“好的,御少爺!”
“好——講講吧,怎麼樣?”
刀疤臉一五一十的把剛纔在林家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蕭御越聽臉色越發的凝重,聽到最後林莞承認季墨是孩子的父親時,他不禁拍案而起。
“混蛋!她真的這麼說?”
“真……真的!”刀疤臉被他嚇得說話都結巴了,他顫顫抖抖的看着蕭御,小雞啄米一般點着頭。
“好!我現在要出去一趟!明天,你們派幾個人去季家附近盯着,有什麼情報及時告訴我!”
蕭御一把抓起搭在椅子背上的外套,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當酒保端着他的“凱撒”出來的時候,早已不見了蹤影。
江城是一座三面環山一面臨江的城市,城市裡最好的位置便是麗山,東山,吳山三座山的半山腰,以及江水最上游的一處大湖泊。
其中,麗山和東山都是靳家的產業,而最遠的泗水湖和吳山則是季家的產業。
季家的老家主季墨的爺爺季天和就住在泗水湖畔,自從季墨成年之後,他便很少再過問家族的事務,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故事,從來沒有人知道季墨的爸爸是誰,也沒見過他的母親,所以在季家唯一還能製得住季墨的,恐怕就只有他爺爺了。
林莞和林母一大早就抱着寶寶坐上了去泗水湖的公交車,緊跟着上車的還有幾個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年輕人。
“小莞,他們真的會接受這個孩子嗎?——而且,真的會給我們錢嗎?”林母一落座,便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林莞哪裡知道,她自己心裡也七上八下的直打鼓呢,不過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麼辦法嗎?
她知道季墨手段狠,但是刀疤臉又是好惹的嗎?
橫豎都是死,還不如拼一把!
她咬了咬牙,“白紙黑字,這就是他兒子,他還能不認賬嗎?”
林母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話,她將頭扭向了窗外,看着疾速後退的景色,她微微嘆了口氣。
公交車很快便停在了泗水湖站,沿着公交路牌向裡有一條林蔭道,直通季府——那個一座歐式城堡的建築
,季天和不像靳家父親那樣注重實效,他花了很多錢來打造自己的養老地。
林莞和林母抱着寶寶,戰戰兢兢的走了過去。
“站住!你們是幹什麼的?”門口的保安毫不留情的攔住了他們。
“我……我……我是來找季墨的!”林莞鼓足勇氣嚷道。
“放肆!大少爺也是你想見就見的?”
“我……這是他兒子!”林莞真是被憋急了,一把奪過寶寶便嚷了起來。
“什麼!”保安顯然被嚇了一跳,這事無論是真是假都不是他一個小保安有權處理的了,他立即轉回保安亭中,打了個電話。
很快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跑了出來,兩人耳語了幾句,管家又拿起電話打了一個,只見他不斷的唯唯諾諾的點頭,不斷應着什麼。
然後,他放下了電話,臉色不怎麼好看,語氣卻也沒有失禮,“我們家老家主讓你進去談!”
林莞臉上立即浮起了驚訝的神情,她沒有想到竟然會如此的輕鬆,她和林母對視了一眼,林母眼中也露出了驚喜,兩人擡腿便走。
管家卻一伸手,攔住了林母,“只允許孩子的母親和孩子進去!”
“我是他外婆……”林母還想爭辯,保安已經毫不留情的將林莞拽進門內,然後“哐”一聲合上了大門。
“你在外面等着!”管家丟下這一句話,便帶着林莞向裡走去。
林莞也沒有替母親爭取什麼,抱着孩子,老老實實的跟在管家背後,步子都不敢多邁半步。
她們並不知道,緊跟着公交車停下來的還有一輛極爲普通的雪鐵龍,靳北寒從車上下來,看着林莞的身影沒入了季府,他也一轉身,消失在了周圍的樹林之中。
作爲一個特種兵將軍,探聽情報,簡直小菜一碟!
林莞跟着管家穿過種滿花草的迴廊,走進一個金碧輝煌的大廳,通過大理石走道,進入一間華麗的書房當中。
書房迎面的牆上便掛着一副大字“慈不掌兵”,字下面是一張真皮座椅,上面沒有坐人,座椅前面是一張檀木書桌,上面放着文房四寶和一本王羲之的《蘭亭集序》書桌的側面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張太師椅,上面躺着一個白鬍子的老頭,陽光正懶洋洋的灑在他的身上,看起來特別悠閒。
“老爺,那個女人帶進來了!”管家恭敬的鞠了個躬,說道。
“嗯!”季天和拿下蓋在自己臉上的一本古書,微微側了側頭。
林莞頓時被嚇了一跳,這個老頭的眼睛如老鷹一邊銳利,還長了一個看起來就很兇狠的鷹鉤鼻,那股狠勁一點都沒有隨着年紀的增長而削減,反而多了一絲威嚴的肅殺。
林莞一哆嗦,便情不自禁的退了一步。
“你說這孩子是我孫子的!——有什麼證據?”季天和一點都沒有寒暄的意思,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我……有親子鑑定的報告……”林莞一手抱着孩子,一手顫抖着遞出了兩張薄紙,由於她的手抖得像雞爪風一樣,連帶着紙也發出了“嚓嚓嚓”的響聲。
管家一連鄙視的奪過了兩張紙,轉身恭敬地呈給了季天和。
“哦——江城醫院開的證明!也不是不能仿造!”季天和粗粗的瞟了兩眼,便將它們扔在了一旁,“小墨年紀也確實不小了,要是真是他的兒子,那可以留下!”
“老許,你馬上打電話叫季墨回來,再叫一隊做親子鑑定的醫生回來!”
事實證明,薑還是老的辣,年輕人們糾結了很久的問題,季天和只用了五秒鐘便作出了決斷。
接到爺爺召喚的季墨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開着車迅速的回了本家,剛一走進大門,便被一羣醫生圍住了。
“你們幹嘛?”季墨皺了皺眉頭,胳膊一甩,憤怒的問道。
“季墨少爺——”管家疾步走了出來,“老爺吩咐他們要在你身上取一些樣品!”
“樣品?”
“他們結束工作之後,你去老爺的書房,老爺會親自給你解釋的!”
季墨悶哼了一聲,將涌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安靜下來,老老實實的配合醫生們做了取樣,然後長腿一展,便飛快穿過大理石走道,走到了爺爺的書房前面。
“爺爺,我回來了!”他敲了敲門,說道。
“進來!”裡面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季墨一推開門,臉色頓時由紅轉白,又由白轉青,變了數變。
“你怎麼在這裡?”他妖孽的臉上頓時扭曲了起來,咬牙切齒的問道。
“看樣子——你是真的認識她了?”季天和正站在桌子前面筆走龍蛇,看見孫子的反應,心中頓時有了計量,大筆一揮,最後一筆力透紙背。
季墨一個箭步跨到了林莞身前,眼中盡是冷冽,“哼!——怎麼?靳之堯不管你了,就想賴到我的頭上?”
“我……我……”林莞只覺得自己的身體都不受控制了,她擡起眼睛,眸子裡竟是驚恐。
“看樣子,事情還挺複雜的。”季天和將毛筆扔進筆洗當中,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冷冷的看着季墨和林莞,“小墨,你是不是玩得太過了!”
“這個孩子不是我的!”季墨冷靜下了,他擡起頭直視着爺爺的目光,平靜的說道,“這是靳之堯的女人!——不要的女人!”
“我只關心孩子是誰的!”季天和淡淡的答道,“你老大不小了,季家需要一個接班人!”
“她給我看了親子鑑定的報告——上面顯示這個孩子是你的!”
“我不管你是酒後亂性不記得了也好,不想負責也罷,甚至是被別人設套收拾了都好——只要這個孩子是你的,那我就要留下他!”
看見季墨一下子卡殼住了,季天和冷冷哼了一聲,“現在,你給我好好的坐着,等鑑定結果!”
靳北寒伏在季家的屋樑上聽着書房裡祖孫二人的對話,深感季家的家教真是變態,他的手機一直和靳之堯保持着通話狀態,這邊的對話也通過無線電波傳到了靳之堯的耳朵裡。
“之堯,怎麼樣?你怎麼看?”靳北寒趁他們等結果的時間,回到屋頂上,準備和靳之堯溝通一下。
“現在聽起來,季墨好像真的不知情,他應該也是被捲進來的!”靳之堯沉吟了一下,淡淡的說道,“不過,他吃了個暗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大哥你繼續看着,看看季墨會有什麼反應!”
“那你所謂的幕後黑手豈不是另有其人?”
“嗯!”
靳之堯應了一聲,卻沒有及時回答,他似乎是在思考,過了大概有四五分鐘,電話那頭才傳來了一個沉沉的聲音。
“我和西城查過了,這件事一開始就很奇怪——”
(本章完)